語文老師季Sir季淩塵瀟灑不羈的身影很能吸引眼球，也總有辦法語出驚人，讓人來不及招架。都用不著像其他人那樣問一句，就直接給這個傷勢定性了。
    “季Sir早上好，我的臉是打球蹭的，並不是……”馮源解釋。
    “哦。”季Sir這個哦字用了第三聲，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地轉頭又看了看馮源。
    源源不想說話，源源隻想走。
    邱致玲看看辦公室人來人往多起來了，很善解人意地收尾了：“馮源你回去考慮一下老師說的話，合理安時間啊。”
    馮源如臨大赦，忙不迭點頭。
    終於從辦公室出來了，馮源鬆了口氣，這一鬆氣差點就撞上了一個妹子。馮源抬頭一看，咦，好巧，不正是前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戴妍姿小姑娘麼。對方一看到他，馬上站定，前也不是，退也不退，幹站在原地，表情有點僵。
    馮源看著小姑娘尷尬的臉，笑了笑：“那天謝謝你了。”
    戴妍姿小心地抬看了看馮源的臉，輕聲問：“臉還疼麼？”
    “還好。”馮源心裏感謝戴妍姿的善意，正想多說用句，看到此時樓梯下有一班的人上來了，就掐了聊天的想法。
    馮源知道在他們學校精英班的學生大多是看不起他們十班這些墊底的學渣的，這是大勢。就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每個圈子都有嘲笑的對象，而很不幸地，他們十班就是一班和二班茶餘飯後嘲笑的對象。大多數人不會表現在人前，隻是私下裏聊天說說，但界線還是無形中存在的。
    戴妍姿人挺不錯的，但卻不屬於自己這個圈子，馮源不想因為她因為自己被他同學用異樣的目光來看待。他選擇讓她回到她自己的圈子裏。
    “我先回教室了。”
    戴妍姿還來不及說聲再見，馮源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就如一陣風一般。戴妍姿表情有些垮，心裏在暗罵自己怎麼那麼笨拙，都讓人尷尬地隻好走掉了。不過還是不忘讚歎一句，那消失的身影還是那麼地帥。
    走進十班教室，馮源慶幸大部隊還沒趕到。也就十來個人在，其中就包括他的同桌兼室友林括同學。自從周六擦藥事件，馮源再看見林括總有點心吊著的感覺，一點都不平靜了。這種狀態讓馮源同學有點惶恐，一個勁地心理暗示“要淡定要淡定”，要不然你能指望發生些啥呢？
    這人一但有心事，走路的姿勢都會不自覺變形，都不知道平時是怎麼走的了。
    “源源，你臉怎麼了？”
    靠，怎麼把蘇蒙這顏值至上的家夥給忽略了，這家夥最喜歡盯著人臉看了。
    “蹭著了蹭著了，別多問，別問我怎麼蹭著了也別問是什麼角度，不想說。”鑒於他馮源說謊的技能有點渣，自己都圓不回來，馮源想直接就絕了這個話題。
    蘇蒙對馮源說得一臉懵，但很快像明白過來什麼似地，邪笑著輕聲問道：“聽說你現在和林大帥哥住一個宿舍了，是不是想調戲人家被人揍了？”
    人家都說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現在馮源還想再加一句，不怕豬隊友，最怕豬隊友腦洞大過天。現在自己對林括本來心裏就慌慌的，有些事兒他都還不敢想，強迫要停留在純潔美好的青檸時期，這時候蘇蒙給他來一句這種畫大餅的事，這是嫌他陷得不夠快要拉他一把麼？
    馮源腦子還沒多轉，手已經脫離控製將蘇蒙嘴巴捂起來了。
    “喂，大哥，能別開這種玩笑麼，這在教室呢。”
    馮源力氣使得有點過，蘇蒙身板細，捂嘴巴的動作居然發展成了撲倒，最後的畫麵就是蘇蒙仰倒在兩條凳子上，馮源撲在蘇蒙蒙的身上，蘇蒙還想抗議，嘴巴發出“嗚嗚”的掙紮聲。
    前排的梁青峰看不下去了，用背撞了撞桌子。
    “你們倆收斂啊，看看場合，大清早就上演這種限製級的戲碼，當這兒沒人麼？”
    馮源發現當他越想掩飾點啥的時候，這事就會朝著脫軌的方向發展得更離譜，眼前這事他就覺得剛剛自己還不如直接走掉來得理智些。
    馮源鬆開手，蘇蒙像剛獲得了水的魚一樣大吸了兩口氧氣，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馮源，嘀咕道：“我還以為你就要這麼把我滅口了呢。”
    “人家剛轉來，可能接受不了咱們這種玩笑呢。”馮源想解釋些什麼掩飾些什麼。
    蘇蒙望了後排一眼，“想多了吧，人家自動隔音配置，咱們鬧這會兒他眼都沒抬一下。”
    馮源小幅度回了下頭快速看了一眼，證實了蘇蒙所言不假，林括像關在自己一方小天地裏一樣帶著耳機聽英語新聞呢，不要問他怎麼知道他是在聽英語新聞。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也許有一點小小的失望？馮源覺得這種想法很可怕，難道自己是在求關注嗎？在這之前，自己從來沒有過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想讓某個男生關注自己，簡直是瘋了。
    馮源定了定神，走到後排，從林括背後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借著整理書包的這會兒，默念清心咒，企圖讓自己回複到正常的狀態。
    “玩得挺開心啊。”
    就是這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趣，讓馮源念了一百遍的清心咒一下子成了多餘，如果此時馮源在做心電圖的話，估計能畫出祖國的秀麗河山來。
    “你……不是沒在看麼？”馮源這一句馬上又暴露了自己對林括的關注，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縫起來。
    林括抬起眼，睫毛像把小刷子，馮源被看得不自覺咽了口水。內心在呐喊：我為什麼那麼慫，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小朋友，有種東西叫餘光。”
    “哦。”小朋友又開始在心裏念經。念經是個需要持之以恒的大事。
    說完這個“哦”字，馮源就極其安靜地……看起了書。
    what？林括覺得這件看上去很正常的事情發生在馮源身上怎麼就那麼不正常呢？今天的馮源不但沒有聒噪，而且還沒有睡覺，在安靜地看書？這一定是個假馮源！
    五分鍾後……馮源保持同一個姿勢，嘴巴念念有詞。
    “喂。”
    “什麼事。”馮源不由自主地上身蹦了一下。
    “怎麼一驚一乍的，我很可怕嗎？”林括真覺得馮源有點不正常。
    “我，我沒事，看書呢，入神了。”
    “哦～，五分鍾一頁都沒翻過，你是被這頁書把魂吸進去了麼？”
    馮源非常丟臉地發現，自己盯的那一頁還是英語書上沒幾句英文，幾乎都是畫的那一頁，這就不好再瞎說什麼這頁書很難。不過與此同時，馮源發現林括對自己還挺關注，都發現自己走神了，主動跟自己說話了，這個發現讓馮源又開始小鹿亂撞了。
    哎，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林括想了一下馮源這一係列的反常，猜想他可能是在擔心劉強的事，想的有點呆滯了，可能過一陣子就變回正常了吧，也就沒再深究了。
    渾渾噩噩的一上午馬上就過去了，林括本想問馮源要不要一起去食堂，看看馮源一點沒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廖凱又在一邊等馮源，同時又想到了一種奇怪的女生友誼，上下課一起，吃飯一起，上廁所都要約著一起，被稱為廁所友誼，這麼想著，直接就拿起餐具走了。
    馮源見林括走了，周身的壓力場就沒那麼大了，卻歎了一口氣，隨廖凱一起食堂。
    食堂人很多，熙熙攘攘，人頭攢動，每個窗口前都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但有時候呢，人的感觀就是那麼神奇，哪怕人再多，隻要是自己關注的，總能在一瞥之下定位到那個人，比雷達還快。現在的馮源也就那麼匆匆一掃，就看到了排在挺前麵的林括，當然林括是不會知道後麵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廖凱就沒那麼神奇，等他們排定之後，想找個人插隊的時候，才發現前排有林括的存在。
    “大源源，你同桌在前麵，要不你插個隊讓他給咱們打一下，省不少時間呢。”廖凱奮力慫恿。
    馮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麼做隻會讓林括也遭人白眼，他倆臉皮厚無所謂，怎麼能連累林括。
    “源源，以前你可沒少幹這種事，這會兒怎麼氣節就這麼高潔了，快讓哥們不認識了。”
    “這種事跟熟人打聲招呼無所謂，關鍵跟林括也不是很熟。”
    廖凱想想也有道理，就沒說什麼了。
    林括打完菜，回頭就看到了長隊伍裏的馮源，目光與馮源的對視了一下，馮源立馬僵住，衝林括扯了一個“全場我最傻”的笑容。看得林括哭笑不得，也正因為這個笑容，林括覺得這一天總算晴了點兒了。
    林括表麵上仍然若無其事地擦身去了。這讓廖凱開始相信：這兩人果然不是很熟，見麵屁話沒有。
    下午的課上，馮源依然沒有睡，繼續沉默是金，林括也一樣，這兩人這一天都攢出一籮筐金子來。一切看上去還挺正常，卻也不那麼正常。
    馮源一周五天要去那家小餐館打工，晚上十一點半左右回來，周一下了課，馮源覺得有必要跟林括打聲招呼。
    “那個，林同學，我晚上要去餐館，會晚些回來。”
    林括正低頭收拾東西，聽到馮源這麼說，突然就想到了劉強事件，抬頭問：“要來接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