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攬大權？陸昌國離開後，李文清捏著下巴，皺起好看的眉頭，默念了幾遍這個詞，繼而又舒開眉眼，唇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同樣微笑的還有隔壁牢房的陳書逸。
    看來，陸昌國丞相要傳達的關於薛梁此番舉動的原因，他們已經充分理解了。在假卷宗公之於眾時，恬親王趙政律這般急切地要求由他去丞相府搜尋證據，這樣的行為應該並非為了去找尋丞相的所謂“罪行”，而是為了竊取陸昌國手中的那一部分兵符。結合他今早在朝上有恃無恐的樣子，想必他已經將兵符弄到手了。
    陸昌國的匆忙離去，不為別的，隻為皇上的一封急召與一場事先安排好的戲碼。
    夜深如墨，朝堂之上卻燈火輝煌，猶如白天般清明亮堂。跟早朝時一樣，穿著官服的文武百官各個都一幅焦頭爛額的樣子，低著頭立在堂上。
    原是今日下午，神捕擎風火速趕回宮中，傳回了落安縣因縣令被捕，而協同赤焰山賊及周遭百姓造反進京的消息。趙政律得知後即刻入宮，派出探子探查此事，結果證實，落安百姓以及赤焰匪賊的確正以造反之勢前往京城，人數眾多，且愈發壯大。而後，皇上就聽從趙政律的意見，將滿朝文武齊聚一堂，商討平反之事。
    待朝臣人滿，趙政律率先發言道：“皇上，本王願親自派兵出戰，望皇上應準。”薛梁看了眼恬親王那幅誌在必得的樣子，冷著臉略微調整了下坐姿，剛想開口，卻被陸昌國搶先一步。
    “微臣認為，落安縣造反一事顯有蹊蹺，皇上應該先查明才是，不應這般魯莽出兵。”趙政律馬上回擊，“縣官被捕，民起反政，落安造反已被證實，平反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了，絕對不可再拖延。”
    “造反隊伍百姓眾多，莽撞出兵恐危及無辜。”
    “加入造反隊伍的隻有叛賊，何來百姓之說？請皇上即刻下旨，準本王出兵。”
    “探子回報說有匪賊加入，百姓也可能是被匪賊脅迫的，萬不能一視同仁！請皇上三思。”
    麵對二人的唇槍舌戰，薛梁顯然是一幅不耐煩的樣子，呷了下嘴，緩緩開口道：“朕，親自出征。”聞得皇上這樣言簡意賅的驚人發言，滿朝文武迅速地一齊叩拜，共道：“出戰恐傷龍體，皇上三思啊。”
    對朝臣們的叩拜視若無睹的薛梁抬起手，撐著下巴說：“朕意已決，明日便出兵。”薛梁說得這樣斬釘截鐵，百官也無可奈何。
    “調兵遣將需用兵符，皇上出戰，事關重大——”
    “那就都交出來給朕。”陸昌國還未說完，薛梁便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句撼動朝政的話。
    眾所周知，朝中兵符本是一分為四的，由皇上、丞相、護國將軍以及兵部尚書持有，但自赤誠大將造反一案之後，護國將軍跟刑部尚書的兵符被收回，接著兵符被一分為三，由皇上、丞相以及攝政親王持有。
    如今，恬親王趙政律本身就持有一部分兵符，再加上昏庸的真皇帝早早交由他保管的兵符和從丞相府偷來的兵符，國家所有的軍隊現下都得聽命於他，無上皇權眼下已是名存實亡。
    朝堂寂靜一片，皇上這樣隨性，毫無心機地坦言要兵符，趙政律也隻能遵從他的意思，將所有的兵符上交了。於趙政律而言，皇上一直不是跟自己對立的人，且從小到大都對自己言聽計從，縱然給了他兵符，量他也做不出什麼來，隻要兵符不落入陸昌國手中就行。眼下便滿足他一下吧，誰讓他還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上呢？
    更何況，皇上禦駕親征，哪有不收全兵符的道理？
    “明早朕便出兵平反，退朝。”薛梁如炫耀般地拿起方才趙政律呈上來的三道兵符，在百官麵前晃了晃就甩著手往後堂去了。
    “丞相這個時辰怎麼會來宮裏？”
    “你還沒聽說嗎？落安縣百姓造反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為他們縣官被捕的緣故？”
    “興許吧。”
    恭敬地目送著陸昌國丞相離開，兩個看守侍衛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落安縣百姓造反？！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幾個字，李文清還是略感驚訝。把百姓牽扯進來未免有欠妥當，萬一走錯一步那就……
    “文清，你說誰會被派去平反？”就在李文清思緒萬千之時，陳書逸突然開口道。李文清收住擔憂，條理清晰地開始了推測：“自赤誠大將一案之後，朝中兵將人人自危，隻求明哲保身，再無有威望的將相之才，唯獨恬親王跟陸昌國丞相能擔此重任。但是我朝素來沒有親王帶兵的先例，朝臣也絕不會讚同，陸昌國丞相年事已高，恐怕隻有……”皇上親自帶兵平反。
    “嗯嗯，沒錯沒錯，那我先睡了。”陳書逸整理了下衣服，便打著哈欠安心地躺了石床。李文清也同樣躺上石床，等待明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