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錯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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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世宣和楊可弼率領的右路軍馬,經過浴血奮戰,終於也來到了皇城下。
楊可弼說:“這一路上,契丹人好像瘋了似的,對我軍到處圍追堵截,要不是大開殺戒,根本無法通行。”
郭藥師聽後心裏深感憂慮,但嘴上什麼也沒說。他將蕭德妃的回信給了高世宣和楊可弼,讓他們看看。高世宣看後,說:“蕭德妃這分明是在用緩兵之計,咱還得趕緊想辦法攻城。”
楊可弼望著高聳的城樓和城牆,說:“咱們沒帶攻城器械,這麼高的城牆怎麼能攀登上去?”
高世宣說:“可用大圓木撞城門,前年我就是用這個辦法,攻破過方臘的城池。隻要撞開城門,一切就好辦了。”
楊可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問郭藥師:“這城裏哪裏有大圓木?”
還沒等郭藥師回答,站在其身旁的甄五臣搶先回答說:“城北有個木材場,那裏肯定能找到大圓木,我可以帶人去找。”
楊可世大喜:“好,你趕快帶人去!”
甄五臣於是帶領一隊人馬往城北木材場馳去,他本是過來向郭藥師報告各個城門情況的。郭藥師給他的任務是,巡視燕京城各個城門,保持各城門之見的聯係。現在,甄五臣帶人找大圓木去了,而郭藥師竟然忘了安排別人來代替甄五臣巡查城門。這個疏忽後來對城內宋軍命運,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在光明寺出家的李處能,領著一群和尚跑過來助戰,他向楊可世建議挖地道,直接挖進皇城。楊可世覺得這個辦法也不錯,於是下令掘地挖洞。
宋軍從居民家裏找來一些鎬頭鐵鍁之類的挖地工具,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剛挖幾尺地下便汩汩冒水,沒辦法繼續往下深挖。
李處能急得滿頭大汗,郭藥師也感到困惑不解。郭藥師說:“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三尺之下竟然到處是水,地道根本無法挖成。看來隻有撞城門這個辦法了。”
楊可世焦躁不安,大聲罵道:“都是那幾個臭和尚出的餿主意。把他們都給我斬了!”
郭藥師急忙阻止道:“楊將軍請息怒!這地下冒水,不能怨那些和尚。他們的本意是好的,咱不能冷了人心。如果失去人心,咱憑什麼在燕京站住腳跟?”
這時候,駐守在居庸關的耶律大石獲悉宋軍已入城,連忙集合三千騎兵,馳援燕京。半路上,耶律大石下令,所有官兵統統脫掉軍服上衣。此時已是陰曆十月中旬,燕山地區天氣已開始變冷,官兵們一邊脫一邊抱怨。
“這是要幹什麼呀?”
“要凍死我們啊?”
居庸關距離燕京僅有百裏左右路程,黃昏時,耶律大石率軍來到燕京西城門下,他令人向城門樓高喊:“我們是大宋援軍,快快打開城門!”
把守城門的宋兵見城下來了大隊騎兵,真以為是援軍來了,於是打開城門,落下吊橋。遼軍趁機蜂擁而進,二百多名宋兵全部陣亡。
耶律大石隨即命令七名將官,各率三百精兵,前去控製其餘城門。耶律大石要求他們直接砍斷吊橋,徹底切斷城內外聯係,不許一個宋軍跑出燕京城。他要讓宋軍有來無回,全部葬身於城裏!
遼軍援兵已入城,可郭藥師楊可世等將領毫無所知,他們仍在皇城外組織力量攻城。高世宣和甄五臣帶領一群宋兵抬著一根大圓木,正在用力撞擊皇城城門。咚!咚!咚!巨大的撞擊聲,給皇城外的宋軍以希望,給皇城內的遼軍以恐懼。
躲在城門樓和城牆雉堞裏的遼兵,居高臨下,拚命射箭,箭如雨下。一群宋兵倒下,另一群宋兵立刻又衝了上來。
咚!咚!咚!大圓木繼續有力地撞擊著城門。突然,嘩啦一聲,遼兵從城門樓上猛地推下來一排滾木礌石。滾木礌石威力很大,把宋兵砸了個人仰馬翻。
楊可世焦慮不安,對郭藥師說:“今晚無論如何必須破城,不然我們就很危險。現在我們是孤軍深入,生死存亡就在今夜。”
郭藥師對麵臨的危險局麵同樣也很清楚,說:“計算時間,劉光世的援軍也應該到達城外了。可怎麼沒有一點消息呢?”
楊可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前不久他與劉光世發生過一次衝突,而且他向來就與劉延慶關係不好。楊可世暗想,他們父子倆應該不會因為私人恩怨,而耽誤軍國大事吧?
高世宣和楊可弼繼續組織力量撞擊城門。宋軍官兵們心裏也都很清楚,這兩扇城門非同小可,既關係到成功與失敗,又關係到生與死。
咚!咚!咚!撞擊聲一次又一次在皇城上空回響蕩漾。
此時,蕭德妃已回到元和殿,坐在一麵大銅鏡前,靜靜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她臉色很憔悴,好似秋日裏枯萎的花枝。她感到不認識自己了。她心潮起伏,準備做最壞的打算。
城門守衛指揮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進大殿報告:“太後,城門已出現裂縫,照這樣撞下去的話,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破城,太後要早做打算。”
蕭德妃沒有回應。
蕭德妃並不知道耶律大石已經進城。她想,蕭幹和耶律大石怎麼還沒回城救援呢?難道我蕭普賢女就要殞命在這元和殿嗎?她環視四周,心裏忽然感到一陣疼痛,她有些依依不舍。她想起死去的耶律淳,兩行淚水從眼角不聲不響地滾落了下來。
天色漸漸暗了。皇城外,宋軍仍然在用大圓木猛烈撞擊城門。忽然跑來兩個哨兵向楊可世報告:“發現一支遼軍從西北方向殺了過來,全是騎兵,殺氣騰騰。”
楊可世一驚,問:“哪來的遼軍騎兵?”
郭藥師判斷說:“很可能是蕭幹或耶律大石的援軍進城了。”
楊可世問:“城門不是控製在我軍手中嗎?”
郭藥師也有些納悶,直到望見甄五臣,他才猛然意識到城門可能失守了,於是急忙令甄五臣帶人趕緊去查看各城門情況。
楊可世、郭藥師、高世宣和楊可弼立即開會,商量辦法。楊可世認為,目前處境十分危險,應停止攻城,集合隊伍往迎春門一帶撤退。他覺得,迎春門應該還控製在我軍手中,隊伍可從那裏出城,因為這一帶道路比較熟,便於撤退。
慌亂之中,楊可世又犯了一個錯誤。迎春門一帶的契丹百姓,對宋軍最恨之入骨,他怎麼還敢把隊伍往這一帶撤退呢?這不是眼睜睜地往火坑裏跳嗎?
皇城內,元和殿大門已被蕭德妃關閉。她從一個散發著檀木香味的箱子裏取出一根白絲帶,這根白絲帶跟隨她多年,今天終於要派上用場了。她仔細端詳著白絲帶,努力回想著它的來曆。
忽然,城門守衛指揮在殿門外大聲喊道:“太後,好消息!宋軍撤退了,宋軍撤退了!”
蕭德妃又驚又喜,急忙打開殿門,迅速跑到城樓上去觀察。
宋軍的確已撤,正向燕京東門撤退。忽然,一個哨兵跑過來向楊可世和郭藥師報告:“城外有大隊騎兵殺來,不知是我軍還是遼軍。”
郭藥師一聽很高興,說:“肯定是劉光世前來接應我們。”說罷,隨即與楊可世等將領登上城牆瞭望。隻見灰蒙蒙的城外,果然有一隊隊騎兵正在城牆下緊急集合。
郭藥師忽然發現,城外那座燕王塚上豎立著四軍大王蕭幹的旗幟,他指著那麵旗幟說:“你們看,那是四軍大王的旗幟!這不是劉光世的隊伍,這是蕭幹的援兵!”
楊可世楊可弼高世宣望著城外黑壓壓的騎兵隊伍,錯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