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夜色，幽幽深夜，從陰森的樹林裏走出來個人影，很明顯不是成年人的身高……慕容行……
    “那個，我迷路了……嗬嗬……”從林子裏出來，步行緩慢，雙手放在後麵，低著頭眼神躲閃，在那裏尷尬的解釋著。
    迷路？這解釋真是，“這可是山頂，你迷路到山頂？”正常人就算在山上迷路也是往山下走吧，他倒好這麼晚的夜晚居然跑到山頂來。怎麼想都是假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說謊，但是他怎麼到這來的，我倒是挺好奇。
    他走進之後，臉照在燈光下，尤其是在被我說破之後，明顯的有點變紅。一個人不敢和我對視，嘟著嘴，“順……順路。”在那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怎麼看都很可疑。
    “說吧，大半夜在這幹嘛……鬼鬼祟祟的。”師父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慕容行，看上去很是穩重的樣子，隻是手又端起了碗。
    他聽到師父問他問題，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想了想之後，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吞吞吐吐的開始，“我，我……我想拜師！”最後那聲完全就是在吼。
    看他抓緊自己衣角的雙手，筆挺的站在那裏，像是在等待著宣判，一臉嚴肅倔強的仰著頭，緊閉著雙眼，滿臉皺褶的宣誓自己的決定。聽完他的話，總感覺他是來搗亂的，大半夜打擾人休息不說，還來這裏和我搶師父。搶師父就算了，他要是樂意我樂意把我另外兩個人丟給他，第一反應，大師父不可以！
    但是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他拜師之後，是不是就是我師弟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擺脫每天的勞力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專心放鬆自己了？看看書聊聊天學學武的輕鬆日子是不是就可以……
    “師父……”我轉頭看著在那裏悶頭喝粥的師父，有點小期待的問。
    “放心吧……”師父像是很懂的朝我比了個大拇指，轉頭對著那邊緊張的不停哆嗦的慕容行，一臉淡然的說，“想做我徒弟，沒門……”說完就繼續喝粥。
    我知道那一刻，我和慕容行應該是都是一樣的表情，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要知道師父在外人麵前可是很好說話的，說什麼都是笑嘻嘻的，問什麼都回答不說，讓他做什麼他都嗯……雖然結果都是讓我去做。
    慕容行見我師父不同意，一臉不理解，整張臉不知道因為什麼憋得通紅，沉默的盯著悠哉喝粥的師父。見師父完全不看他，上前幾步，但是也就沒幾步，很快在那裏跺腳喊，“為什麼呀，為什麼我不行啊……理由，我要理由！”說道後麵，見師父一臉不悅的盯著他看，說話很明顯的氣弱了下來。
    師父有些很明顯的皺眉頭，我猜測是因為慕容行打擾他喝粥吧，師父那麼貪吃。師父見他不說話了，一臉嫌棄的說，“理由？沒理由……”說完就繼續在那裏呼呼喝粥，不小心太著急還燙了嘴，完全無視他。
    但顯然慕容行沒辦法接受，又上前幾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距離沒有比剛才有多遠，他就在那裏跺著腳說，“什麼叫沒理由，我，我……”說到後麵又沒有聲音了。
    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回事，一整個晚上說話說到後麵，都要把後麵的一半吃掉，聽的人火大。原本還認為他雖然平時傻傻的，看上去膽子小小的，但沒想到他像個小老鼠一樣躲躲閃閃的說話。
    他說完之後就沒了聲音，像是在等待師父回答他，但很顯然師父完全無視他，在那裏燙了嘴之後，端起桌上的水壺就開始咕咕的喝起來，完全沒在聽。我默默看著站在那裏的慕容行，孤零零的站在那裏，燈光照射下的影子，被長長的拖到遠處昏黑的森林。莫名的看上去有點可憐，就在這時，我感覺他在那裏肩膀不斷抖動著……
    “師父，他哭了……”看著在那裏低著頭，不斷抖動著肩膀的慕容行，雙手像是在擦拭眼淚。怎麼這麼敏感脆弱呢，突然想起來他說他要嫁人……他在鎮上不見，難道是被他叔押回去結婚了？但是現在出現在這裏，是又逃出來了……很有可能耶。
    師父終於幹掉手裏的粥，不大的一碗糯米粥，師父居然能吃這麼久。見師父擦擦嘴之後一臉平靜的說，“嗯……看到了……”
    我習慣性的收拾桌麵，往廚房去，打開鍋一看……沒了，居然沒了一大鍋的糯米粥都沒了……突然明白過來師父為什麼吃那麼久了。想來的確起來過幾次，沒在意他到底去幹嘛，還以為是倒水呢。
    剛回來就看見師父在問沒有了眼淚的慕容行，“你總有理由吧……拜師。”正好我也想知道，他突然出現說要拜師的理由，便同師父一樣，坐在那裏盯著他看。
    “我……”他想了想剛要回答，師父就看著他的飄忽的眼神，打斷他的話。
    “說實話！”師父一臉嚴肅的瞪著那邊的慕容行，生怕他撒謊。
    慕容行愣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的開始講，“我，我想學一門手藝……”
    還沒說完就見師父，加重了聲音，“我記得我說了要說實話吧……”聽師父的口氣，完全像是知道慕容行為什麼來這一樣，那為什麼又要聽慕容行自己說呢。
    師父還沒說完，就感覺那邊的慕容行又開始哭了，眼淚啪噠啪噠的掉個不停，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像是抽泣了一下，帶著明顯的委屈，捂著眼睛仰著頭喊著，“我不想被壓！”
    ……
    我聽到了什麼？不想被壓？什麼東西？不想被壓站起來反抗不就行了，把對方打一頓……好像也有不能打的，但這和拜師有什麼關係？我是聽的雲裏霧裏的，打架打不過人家而已，至於學醫嗎？為了治療自己的傷？莫名感覺好慫……
    看師父一副很懂的樣子，我的內心開始懷疑，師父是不是也遭受過同樣的境遇。師父朝著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他擦著眼淚抽泣著走過來，就站在師父麵前。
    師父看著麵前這個哭哭啼啼的慕容行，看上去十五歲左右年紀，在這世界早就可以自立的年紀，但是麵前的這個還沒有。師父像是瞥了我一眼，長長的歎了口氣，“行吧……別高興，我可不是要收你為徒，隻是答應讓你留在這裏……”慕容行聽到師父答應了還很高興的咧嘴笑，聽完後麵的話，興奮度明顯下降好多，默默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
    “行了……大半夜的……早點休息，其他的，明天早說……”說完就伸著懶腰起身離開了，看上去明顯就沒有很累就這麼走了。
    慕容行看見師父走了以後，盯著背影呆看著一會兒，等看不見師父之後，眼睛有點紅紅的轉過來看著我，兩個人呆滯對視，他開口，“師兄？”
    “滾……”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又沒答應他拜師，隻是同意可以留在這裏，給了根杆子就順著往上爬也是沒誰了。“又沒說你拜師成功，隻是讓你留在這……”我就看著他，也有點困了，房間總共就這麼兩個，原本我和師父一人一個，現在是我和師父一間，小師父一個人一間，沒辦法唯一的女人，然後蒼龍和點點外宿……不過他對這個也沒意見。
    現在這裏又多了一個人……怎麼辦？師父喝醉的那段時間，我也基本是在房間裏麵……現在多了一個人。師父明顯早走就是為了搶個好位置，真的肮髒的成年人，留我們兩個小的在這裏。
    慕容行一直在那裏傻笑，還在抽泣但是很明顯放鬆下來的肩膀，自說自話坐在我對麵，低著頭麵對桌麵，也不看我，開始像是很感慨的長歎了口氣，明明還是個孩子就好像充滿了壓力。“我以為我真的沒救了……”說實話看他在那裏吸鼻涕，我也覺得沒救了，他停了一下又開始，“真好……”
    “你不是要……結婚什麼的？怎麼到這裏？”突然想到的問題順帶堵住他的嘴。我剛問完他的臉很明顯就變白了，很明顯的就想逃避問題，嘟著嘴無視我。
    “今天天氣不錯啊……”居然用最俗方式轉移話題，有這麼不想聊這個話題啊。既然不想提，那我就不繼續問了，我真是太溫柔了……那剩下一個了。
    “你知道嗎？”說著我就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臉慎重的看著他的眼睛，“你隻能睡廚房……”說完就拍拍肩膀，揮揮手離開了……
    他完全傻掉了，看著後麵黑漆漆的廚房，還帶著剛才做過飯的火柴灰味，想都沒想追了上來，緊跟著我進了房間，“你別丟下我啊，我要和你睡……”
    我指了指在床上已經睡得起仰八叉的師父，一副‘你懂的’表情，他也不再說話，隻是和我一樣看著在床上睡得震天響的大叔。
    今天晚上睡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