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令狐衝 第十八章 初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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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塵封多年的往事究竟應該從何處開始說起呢?
令狐衝其實並不願意再去回憶這些,與其說是痛苦,倒不如說是恨太多。隻是如今,任他如何回避這些記憶,也有人固執地硬要逼著他再次麵對。果然不管何時,她始終還是她,絲毫沒有改變。
這一切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這個問題早在兩年之前就已經纏在他心上多時,卻因為不敢去回憶,於是也就找不到答案。如今卻是很輕易便尋到了。
成婚第二日,當盈盈突然說想回一趟黑木崖,去冰湖邊上走走開始,命運之輪就悄悄轉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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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盈盈的要求並未留意,令狐衝想著她或許隻是想念那處地方了,畢竟是從小生長的家,於是隨她一道去了黑木崖。他們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處,盈盈都能與他講上一段她與父母的往事。
站在自己房前,盈盈默了一陣,突然說:“東方不敗雖然作惡多端,但小時候對我倒也不錯。”看著桌案上的一尊泥娃娃,盈盈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她害了我的爹爹,我雖不怕她,但也並不親近她。那日生辰,她擺了尊娃娃在我案上,起先我愛不釋手,但知道是她送的,便‘不小心’摔碎了。”以手指輕撫泥人輪廓,“我假裝傷心難過,但害怕卻是實打實的。誰知東方不敗竟連夜下山抓了捏泥人的工匠上來,逼著那人硬是捏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再送給我。並說若是再碎,便讓他一樣下場。”
“也就隻有她才這般霸道又不講理。”
收回手,盈盈毫不留戀,“確實,她與其說是在威脅那工匠,倒不如說是在威脅我。”看了看我,她搖頭笑道:“不說她了,我們再去別處走走。”
一路上總能看到許多日月神教的弟子,見了我們莫不恭恭敬敬地又是行禮又是祝福。久了多了,便覺得乏了。
“突然想去冰湖邊走走。”遠遠望著那個地方,盈盈幽幽地說:“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落在那裏了。”
“也好,那邊清淨,省得再碰到你們神教弟子。”
回頭睨我一眼,“怎麼,如今是嫌棄我前任教主的身份了?”
“說得好像如今你已不是神教中人一樣。”見她不滿,令狐衝忙笑道:“好了,以前你是聖姑,如今依然還是聖姑,既然以前都不在意了,自然不會現在才來嫌棄。”
瞅了瞅我,盈盈笑著不再多說什麼。
原本一切都好,我與她理應就這樣簡簡單單終老一生才對。沒有是非恩怨,不參與江湖紛爭,就算不是轟轟烈烈,但至少可以相敬如賓。
我以為此生應該會這樣一直平淡而又幸福下去,即便偶爾會想起一些舊事,想到一些故人,那也是埋在心底最古老的東西,即便翻了出來,也終將隨風而逝。
我是真的這樣認為的。
隻是突然之間,有些事情發生了變化,軌跡終究還是錯了。
立在冰湖邊,望著那片墨藍色的湖,盈盈忽就流下了眼淚。
看著她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上一酸,於是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忽然覺得好難過。”眼淚靜靜滑落,盈盈的眼中已染上了別的色彩,“就像是聽了什麼淒苦的故事,心中悲傷不斷。”
終於反應過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沁涼沁涼的,讓人好生心疼,“回去吧,這裏太冷了。”
“是呐,好冷。”終於將視線收回,她抬眼看我,“像是被泡在冰湖中一樣。”
看著她的眼睛,我忽就恍了神。
甩了甩頭,才道:“走吧。”
·
與盈盈離開黑木崖後,我們便又回到了綠竹巷。
雖是在黑木崖上成的婚,但盈盈說比起那裏,她更喜歡這綠竹巷。其實住在哪裏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隻要有她在身邊,天涯海角皆是樂土。
在綠竹巷中撫琴吹簫,或一同去洛陽城中走上一走,又或約上幾位故友恒山腳下開懷暢飲,如此與世無爭的日子雖說清閑,倒也樂得自在。
我們似乎都忘了冰湖邊上的那一幕,隻當是她重遊故地多愁善感,傷春悲秋了。
直到這一日,與田伯光敘舊拚酒,正酣暢時,不好杯盞的盈盈也一時興起參與進來。端著寬口大碗,她豪爽地一飲而盡。
田伯光愣愣地瞅著她,“聖姑真是好酒量啊,以前怎沒瞧出來?”說著,滿臉壞笑地看向我,“莫不是跟得令狐兄弟久了,連酒量也隨了他?”
換做以前,盈盈定會嬌嗔地說上他兩句,今日卻隻是斜他一眼,“怎麼,難道就許你們喝不準我喝麼?”
“豈敢豈敢,”田伯光取笑道:“嫂子發話,在下自當遵從!”
一聲‘嫂子’終究是讓盈盈麵淺了,看我一眼,隻道:“還是叫我任大小姐吧,那什麼什麼,聽著怪別扭的。”
忍不住笑了兩聲,田伯光湊過去說:“嫂子別害羞,我多叫兩聲,你聽著聽著自然就順耳了。”
跺腳嗔道:“田伯光!”
又貪了口酒才抹抹嘴出來打圓場,“田兄,恒山近來可好?”
自大婚之後便沒再見過儀琳,不知她如今怎樣了。
挑眉看我,田伯光率性地直接戳破我,“想問儀琳師父就直說,拐彎抹角問什麼恒山呐。”
麵上一訕,隻得搖頭,“那儀琳近來可好?多日不見,倒是有些惦念。”
相處日久,已真心將她當做了妹妹。如今這世上我已半個親人都不剩,真要說的話,就隻剩她了。可又正因為是她,讓我無法坦然地關心。一是知道自己不見她才是對她最好,二是……
眼中光芒一暗,便不再想下去了。
“儀琳師父倒也沒什麼變化,日日清心念佛,我雖知她尚未完全放下你,但至少她喜歡如今這樣。”無所謂地搖頭,田伯光說:“我也是這樣,隻要儀琳師父喜歡,她覺得這樣開心,那就這樣好了。”
點點頭,我沒有說話。
反倒是盈盈盯著田伯光,一臉認真地說:“田伯光,如今我們都不在她身邊,你可要好生照顧她。”
愣愣地盯著她,田伯光反應了半晌才答:“這個我自然知道。”說完,又扭頭自言自語,“這語氣怎這麼熟悉……”
聞言一愣,一個人名浮上心頭。猛灌一口酒,硬是將那名字生生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