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東方不敗  第一章 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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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說我東方不敗殺人如麻,是邪教妖人,欲除之而後快。世人如何想我,我從來不過問,因為我不在乎他們。生或死,殺與不殺,全憑心情。
    可唯獨有一人,我不願他如此看我。我在乎他。
    隻是有些事情,錯過了便是永遠。
    他可以愛他的小師妹,也可以愛任盈盈,卻唯獨不要再愛我了……
    正如風清揚所說那般,隻有我從此消失,他才能真正忘了我。
    “令狐衝,我要送你一件禮物。”斷崖邊,望著幾步之外神色平靜卻在眉宇間隱含著什麼的男子,我輕聲說道。
    他的眉又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是呐,他從頭至尾都是如此這般的一個人。他可以與所有人坦誠相對,也可以毫不掩飾他對另外兩人的心意,唯獨我,他始終吝於表達。愛我,或是恨我,他從來不說,隻像此時一樣默默望著我。
    ——東方姑娘,永遠在我心裏。
    想來,這已是他說的最深的話了。
    心頭又起了酸澀,於是下意識地側頭避開了他咄咄逼人的視線。
    ——你可曾愛過我?
    ‘曾’。想起那日自己的執念,原來早就知道所有曾經皆是逝去已久的東西。不會,也不能再有未來了。
    可這個殘忍至極的人,卻偏偏要說‘永遠’這樣的話。
    令狐衝,你當真殘忍得緊,要讓我連死後都無法忘記你嗎……
    雙眼漸漸又有了溫熱。
    在袍子裏拽緊雙拳,卻隻是一秒便又鬆開了。東方不敗,饒是自負天下第一的你,也有掙不開的鎖,抑不住的情麼?
    再抬頭看過去時,已然又是那個傲視天下的人了。望著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光,勾了勾唇,我終於提步朝他一點一點地靠了過去。
    ‘禮物’,他並不開口問我,也站在那裏絲毫沒有逃開。看著他眼中越來越大的自己,唇角邊忽就有了笑意。
    這樣就夠了,令狐衝。
    在他唇上輕輕一吻,耳力過人的自己,聽到有誰的心跳停了一停。輕笑著退開,原來是自己。
    他的麵上依舊如古井一般,眸光也盡可能地收了起來。看著他唇角那點點淡紅色,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可笑。正如明明知道答案,卻偏偏固執地非要聽他親口說出來;也如這般明明有了決定,卻還要貪心地再親他一次……
    離開的時候,他一動不動立在那裏的身形越來越小了,卻哪怕成了一個黑點也還是不舍得不看。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東方不敗這號人物了。令狐衝,和盈盈好好活下去吧。我無法給你的,她都可以。
    換心給她,是在思過崖上便做下的決定。
    風清揚隻道我是放不下他,卻不曾想,我已經放下了。
    下華山,上恒山,換心之前,有些事終歸是需要明白講出來的。比如儀琳。
    會在恒山碰到他,是來此之前就已經知道的事。會看到他和盈盈郎有情妾有意,也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算是最後再確認一次,她對他是否當真如此重要。
    又有些可笑了。她在他心裏的分量又何須我再三確認……
    或許是做得有些太多了,竟被儀琳看穿了身份。如此一來,他必然也會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事情。
    罷了罷了,最後再見他一次吧……
    ——唯有你徹底消失,他才能就此放下你。
    隻有忘記我,他才會真正快樂。
    ——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最後一次見他,我由著自己說了自私的話,也由著自己做了自私的舉動。隻是想著,再放縱也不過就是這麼一次而已了。
    在平一指的硬板床上躺下,他問我,“教主可會後悔?”
    側眼看去,卻見他一臉不忍。
    想到自己竟被人同情了,一身傲骨頭便冷冷拋出幾字,“休得多言。”
    換作是以前,我稍微一個橫眼便無人再敢造次,隻是如今這法門也似乎失了效用。因為這平一指非但沒有收斂,竟還在端來麻沸散的時候失神滑了手。望著一地碎片和那黑褐色的藥汁,平一指忽然在我床前跪了下來。
    “教主……”
    拂袖起身,看著身前這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忽然笑了起來。“這可不像你了。”
    “……”
    即便他一個字都沒說,但他麵上的掙紮又如何能逃過我的雙眼。
    他想救任盈盈,卻又不忍殺我。嗬,堂堂殺人名醫平一指,也有不敢殺的時候。這難道不可笑嗎?
    像這樣想著,竟也真的笑了出來。一室清幽之中,隻剩了我諷刺至極的笑聲。
    於是他的身子趴地更低了,幾乎快要貼到地上。
    甩開袖子,一陣掌風將他整個吹了出去,‘砰’一聲撞上了牆邊的木桌。
    “沒有麻沸散則不用就是,還是說,得要我親手掏出來了你才肯接?”
    “教主!”從一地淩亂的木屑中起身,一個轉眼卻又重新跪下了。
    不悅皺眉,正欲發難時,便聽他開口道:“屬下,遵命。”緩緩說著,頭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
    紅刀刺入胸膛,血肉破開之聲清晰傳入耳中。
    原以為這該是我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了,卻不曾想,閉上了眼的黑暗中,那人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現出來。
    稻田之中醉酒舞劍,思過崖上陪練喂招。
    他說,‘我已是將死之人,隻想順從自己的心。’
    他說,‘這世上從沒有人對我這般好,隻有你。’
    他說,‘東方姑娘,永遠在我心裏。’
    ……
    眼淚終究還是藏不住了,自緊閉的眼角滑出,落在了平一指水藍色的袍子上。
    於是抱著自己的雙臂緊了一緊,靜默半晌,才有了湖水滲骨的冰涼。
    “你喜歡的那個人從今往後都會快樂的活著,這應該就是你最快樂的事情了吧……”
    寒冰沒頂之時,聽著那人哽咽的聲線,腦中卻隻想著‘這人實在放肆’。
    罷了,如今,也無法再上去教訓他了……
    

    作者閑話:

    啥都不想說也不想交代,直奔主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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