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錯亂，就像被陷進夢裏。對周圍的人事卻還有反應，隻是害怕靠近的人，因此會主動攻擊。
    初七當初被白靈測試時，因為選擇的都是遠離人群的地方，因此對周圍的人事，自己是否有反應，初七並不知曉。初七看過白靈製幻境時，被控製的人的表情，可以肯定這些瘋癲的人是受到了幻境攻擊，精神崩潰，就如當初易和一樣。
    初七不知自己當初在幻境中，是否也和這些人一樣，如果自己還在幻境中，那是否也會不能分辨周圍的人？
    如果還在幻境中，那你看到的事，也許並不是自己看到的，你和對方的對話，也許也不是自己聽到的。對方可以誘導你說出他想知道的任何話。那你對某個人的好感，也許也是對方想讓你產生的。
    想到此，初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初七剛才輕易地對易準說出了月影門，說出了越清的名字和身份，說出了兩個人不打算告訴別人關於采薇的事。初七不再說話，隻跟著易準往前走去。
    城中的百姓都好奇地看著初七，有些小孩還好奇地圍著初七打轉。被易準一趕，又嬉鬧著跑開了。
    這裏的百姓麵黃肌瘦，一副挨餓受凍的樣子，隻是奇怪的是，看著這些百姓，初七總會想到獸人大陸的獸人在雪季中挨餓受凍的樣子，初七自從用初七的身份到了靈越國，便很少想起獸人大陸的事。
    而且眼前的這些人，和獸人大陸的人，並無相似的地方。獸人大陸的獸人，挨餓受凍的時候會化作獸型，把妻兒抱在懷裏，其他人是看不見臉色的。那自己為何會覺得這些麵黃肌瘦的人，像一頭豹子，或者是狼？
    而且之前那些受傷被抬回城的人，其他士兵幫忙處理傷口，用的的確是韓鳴教的法子：剪掉袖子，用幹淨的帕子，擦幹淨傷口，敷上配製的草藥。接著用粗細適中的木塊固定好斷手，用布包起來，再捆得緊緊的。
    一切流程都是韓鳴教的，可是，韓鳴從來不會用同一塊擦了傷口的帕子，包紮傷口。
    影一曾再三強調韓鳴說的消毒，避免傷口感染。而且看著滿地的垃圾，初七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看到的景象仍完全相同。
    初七的嘴角翹了起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走進幻境裏的？真是個強勁的對手。
    初七和易準一起在城中轉悠，也不再問其他事，反而會向易準說一些越清的事、月影門的事和靈越國的事，隻是對采薇樓的事卻閉口不談，對月影門的事，也總是一副苦思冥想，卻半天想不出來的樣子。
    易準每次都以一句，“希望初七兄能早日和越公子團聚”作結。
    初七每次和易準出去也不再出手，不論看到易準手下的人如何被折騰。有時也有人受傷，但初七卻毫不在意，哪怕是易準受傷，初七也不出手，隻囑咐對方少去招惹君臨國那些茹毛飲血的禽獸。易準一噎，隻點頭說是。初七不管對方如何想，隻日日去看那些瘋癲的人。
    今年的年節，靈越國國都中也沒有往年的喧鬧。
    越清今年是一個人過節的。越清吃了晚飯，便守歲。聽著影二帶回來的消息，越清有些睡不著。守歲倒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舊年的年節，士七變成了初七，回到了自己身邊。可是今年，越清麵上不顯，心裏卻有些擔憂。
    影二說：“初七突然殺掉了靈越國六十五個守邊官兵，所有人都被挖出了心髒。這些人之前本來就受盡折磨，死後就扔在了雪地裏。初七和對方的守城尉易準去了君臨國。”見越清毫無反應，卻在認真聽，影二也沒耽擱，繼續說。
    “靈越國的守城官，被初七因保護君臨國易準，一掌擊斃。”影二一說完，越清就點了下頭，揮了揮手。語氣平靜道：“你下去看看白靈怎麼樣了。”
    影二答了聲“是”，就退下了。
    越清起身，上了床。抱著暖和的被子，把臉埋了進去。屋內很多燃著的炭盆，沒有嗆人的煙味，暖和得很。
    “初七……”君竹聽到一聲夢囈，從橫梁上飛身下來，替對方脫掉鞋襪，把被子拉了蓋上，轉身又飛了回去。
    第二日，早晨下起了小雨。一大早就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越清起床，看了看地上的鞋子，沒有說話，起身穿上了。不一會兒君竹就端了水進來。因為之前春來幾人，跟著韓鳴學醫去了，院裏丫頭雖多，都年齡小。越清便沒再選人伺候。君竹就擔起了早晨伺候的活兒。
    說是伺候，也隻是幫越清打個水，其他並不需要做。越清都是自己做。
    十二個貼身保護的人，包括君竹在內，都給越清跪下，拜年。昨夜剛收到初七的消息，知道對方心情不佳。幾人便沒有動作，今日看對方精神好了不少，君竹便帶頭跪下了。
    “望主子心想事成。”君竹等人齊聲說。
    越清看著跪下的人，點了點頭，臉上有了些笑意。卻突然想起來沒準備紅封。君竹卻看了眼窗邊的小茶幾。越清走過去，桌上一個盤子，盤子裏很多金、銀葉子，越清搖頭失笑。端了盤子，給每人分了一些。
    沒多久，便是清王府裏的其他下人，趕來給越清拜年。這些下人多是月影門的人，越清全都受了，也一一打賞了。
    往年越清小的時候，總羨慕別人能得賞錢，現今給別人賞錢的是自己，越清突然覺得清王府像是自己的王府了，也是自己和初七的家了。
    越清收拾好，便讓去親王府。雖然下了小雨，但影一和影二給越清準備了出門的木屐，方便在雨天行走，韓鳴的鞋子，因款式問題，願意穿著出門的人，還是不多。影二幫對方換下絲綢做的鞋，似乎並沒有讓越清坐馬車的意思。
    越清知道這二人都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便順了對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