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7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十五章
方夜向來相信,公子說什麼都對,還是不由發出驚歎,“就這麼等著殿下想明白了?!”
慕容覺得方夜此時甚是擾人,揉揉眉心有點頭痛,“你去我書房,將殿下前日送來的奏報整理出來。”
“是。”
方夜速去速回,還將做過批注的與未看過的仔細分開來,慕容離伸手將最後一粒黑子壓在棋盤上,抬眼一掃。
“全都送去殿下府上吧。”
“公子?”
“既然沾染著沒洗脫的嫌疑,這樣送回去,總比殿下差人來取好看些。”
“公子……”
慕容離打開手中的書卷,剛剛送走了奏報,留下的皆是毓驍先前給他解悶的一些野史小傳,不乏童趣。
方夜從雞飛狗跳的王府回來,就看到慕容離抿著唇淺笑的樣子,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公子怕不是瘋了。
方才他親眼所見,殿下房中打掃出來的碎片鋪滿屋子足能沒過腳踝了,白日裏來府上求見毓驍的男人,方才臉色煞白從偏門踉踉蹌蹌出來都沒認出自己。公子真要等殿下自己想明白了,方夜怕自己先去陪那些個被砸了的物件。
這些事明兒再稟吧,能讓公子都舒心一刻也是好的。
慕容離是鐵了心在這件事上寸步不讓的,和執明緣分已盡,借著這個誤會讓毓驍死心,一了百了,省去以後的煩擾。
第二日,慕容離就發覺自己還是不夠了解毓驍。
“公子,殿下讓人將這些送回來了。”
“公子,殿下還遣人送了十來隻鳴蟲,給公子解悶的。”
“公子,殿下……”
有些事卻不是眼見為實,用過午飯,慕容在書房撥弄著那幾隻翠綠的鳴蟲,就聽方夜說昨日見過林彪,隻道毓驍要詳查,特意叫了人去問話。
再聰明的人也抵不過潛意識裏的關心則亂。
猶豫片刻,慕容丟下手上的玩意兒,吩咐方夜將天權送過信的鳥雀都放走,起身去書閣裏拿來他常翻看的一卷兵書,又取了一個簇新的金色小手爐,掀了蓋便是形狀工整的一層炭火,燒出一層灼灼的赤金色。
阿離從卷冊中抖出好幾十封平整幹淨的信,一排排密集小篆,溫柔的字跡全都出自同一人的手筆。執明的書法依舊不大好看,隻是筆墨幹淨,看起來很舒服。
這些信,阿離隻在夜半無人時才拿出來,一字一句早就鐫刻腦中,陪他捱過在遖宿的這些日子。
眨眼功夫,全都化成青白色的薄灰,揚在空氣裏便什麼都不剩了。
其實那一晚林彪被傳喚過去,路上轉過不少念頭,以為殿下要怪罪,至少也要他想起些什麼線索來。
他還沒來得及將舌頭順平了開始回報線索,冰冷的刀刃就架上了脖子。
“本王差人送故人出城,這件事若傳到太尉耳朵裏去,就是另一番情形了。”毓驍手上的劍穩穩劃出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線,收了劍附身下去,“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林彪嚇得直呼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心裏那點算計早丟到爪哇國去了。
就算氣的肝腸寸斷,他的人終究是他的人,怎麼罰怎麼算賬都是毓驍自己的事情,旁人休想覬覦分毫。
從前討阿離歡心,他就總是想不出該賞什麼,如今,關於怎麼罰,就更無所適從了。
昨天最終適時收手了,隻有毓驍自己清楚,他是真的動了強要了那個人的念頭。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宣泄感情。但比起阿離已經心有所屬,毓驍更不能忍受那樣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神落在自己臉上,充滿審視和嘲諷,咄咄地質問他,你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毓驍草草趴了兩口晚飯,丟下碗,“備車,我去看看老師。”
小仆囁嚅著,“殿下的大氅還在慕容府,要不要取了來?”
“不用。”
至少這兩日,不見。
他不知道,這一念之差的不見,險些成了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麵。
***
那一邊,執明渾渾噩噩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由墨知護著連夜趕路,出遖宿過天璿,有驚無險,再有一夜就要入天權國境了。
執明倚著搖搖晃晃的馬車窗向外看,他不樂意說話的時候,覺得墨知這兩日不吵鬧甚合心意,如今王上願意有個人解悶了,又怪罪墨知不說話。
“真是沒意思透了,早知道帶上莫瀾一起來。”
墨知才放鬆下來,對這怪罪並不多想,隨口一問,“莫瀾大人?”
所謂禍從口出不過如此。
“莫瀾……大人?”執明審視地打量著他,疑惑一點點加深。
他和莫瀾的關係自己早就知曉,墨知從來不曾對莫瀾用過敬稱。
哪裏不太對。
應該說哪裏都不對。
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墨知!
執明下意識出手,製住他雙臂,將人摁在馬車一角,狠掐住喉嚨。注視著那張和墨知一般無二的臉漲紅又發白,浮現出窒息的痛苦,眼裏有了淚光。
執明離得極近,看得清他臉上每一個細節,沒有易容沒有人皮麵具。他將手指鬆開一點,“本王隻問你一遍,你是誰?”
“哥哥,讓我替他……”
“哥哥?你說墨知?”執明方才看他的臉就猜到了。
“我們是雙生子。”怕執明不信似的,怯怯地解釋,“但師父從不許我們同時出現,因而並無人知道。”
執明對著那雙烏漆漆的眼睛,小鹿一樣濕潤單純,而墨知的眸子是促狹狡猾的,貓一樣的形狀又有狐狸的味道。
墨知年紀不大,但和他靜靜獨處時,會覺得這個男人謎一樣,眼前這個,不過是個少年。
“墨心參見王上。”
“他去哪了?”
馬車依舊搖搖晃晃,跪在地上的少年脊背微微顫抖著,“遖宿,去見慕容公子。”
執明一掌拍在小窗上,幾乎將那一扇脆薄的木板擊碎,“他瘋了?!”
“王上……莫怪。”
“如今本王去怪罪誰?”
執明早已鬆開了他纖細的脖頸,但此刻墨心依然一副被扼住喉嚨的樣子,呼吸急促不暢,“哥哥不該……這樣擅作主張……但是如今他已經不在了……求王上……不要再怪罪……”
“你說什麼?”
“方才,王上掐著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