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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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墨知想著當初天璿王為子報仇,傾舉國之力滅南渝的往事,雖未親眼得見,也可知那血洗長街,屠戮千萬的慘烈景象。
    在這一刻,第一次對慕容離起了殺心,王上珍而重之的人,做臣子的不該起冒犯之心,就算太傅當初也隻是叱罵這個妖佞。
    墨知此刻決心已下,此人非死不可。
    “休得無禮!”一個清朗威嚴的男聲,喝止了守衛的動作。
    男人貴氣逼人卻又麵生得很,守衛的領頭呆了一下,並不認得,且不想不明不白在這裏折了麵子,一撇嘴,就要繼續搜身。
    “住手!這位是殿下的故友。”男人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聽聞二位今日要離城,殿下擔心出行不便耽誤了行程,特來讓我相送。”
    執明在聽到殿下二字的時候,臉色更難看了,來人和守衛視線相撞,兩下正在暗自較勁,隻有墨知盯著執明鐵青的臉,指尖狠狠陷進肉裏,掌心一片鮮血淋漓。
    他隱隱覺得王上聽得那一句殿下,或許就真的斷送在此,天家顏麵重要,但性命攸關。墨知正苦於當下勸不能勸的處境,執明竟一言不發,冷眼看他們演戲。
    一邊是貨真價實的令牌,另一邊是殿下親口下的嚴查令,守衛犯難之中,墨知不理會他,轉向那前來相送的男人好一番酣暢淋漓的道謝,又冠冕堂皇地將前麵那些編來騙鬼的謊話圓上了。
    僵持不多時,兩人順利地出了城門。
    目送著兩道背影,華服男子收了令牌,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幾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
    王上,莫怪公子。
    方才的守衛也就是那些遖宿兵士口中的頭兒,此刻神色陰沉,抬腿踹了一腳身旁還在盤查一對年輕客商夫妻的侍衛,“快去備馬!”
    “老子得親自回稟殿下。”看著那小子愣頭愣腦的樣子,又補了重重一腳,盤查的侍衛才醒過神來,慌慌張張去牽馬。
    毓驍從慕容府出來就直接快馬趕去駐紮在城郊的軍營,血光輝映刀光的戰事結束,呐喊與慘叫卻無法停歇。死傷給每一戶本就生活艱難的百姓帶來無窮無盡的苦難,毓驍將安撫之事很放在心上,得空便來。
    那一頭守衛原不是王府內侍,不知毓驍行蹤,這一遭急急撲了個空。
    “快去通傳一聲,今日城門領衛林彪求見殿下。”
    喘著粗氣大嗓門叫喚著通傳,人卻已經擠進大門來。
    守門的童子眼角瞟他一下,並不抬頭,怕這粗人進來踩散了剛剛掃攏一堆的落葉,隻攔住不讓他再進一步。
    “殿下不在,一早從太師那兒回來,就去了慕容府。”
    那小童身手敏捷,擋了路橫豎不讓林彪再向前。
    “你可別逗我,老子有正事!”
    “我誑你做什麼?”
    ……林彪心中長歎一聲哎喲我的祖宗!
    於是慕容府外又是同樣的一幕。
    內院。
    經了一整夜的大肆撻伐,阿離身上無一處不難受,偏偏他又極自傲,平日裏就不肯懶散之態示人。有那說不出口的緣由,變更要擺出一副端方的樣子,熬了一晌午,說話都有點不耐起來,“還有什麼事?”
    “還有一個城門處的領衛來求見殿下。”
    輕喘著彙報的雜役小仆氣息不穩,低眉順眼一副畏懼的樣子。
    慕容神色淡淡抿了一口茶,“既有急事,莫讓他候著,告訴他殿下此刻在軍營就是了。”
    “是。”
    看著人匆匆退了出去,方夜才解下一方紋印精細的銅牌遞了上去,慕容收了唇側勾起一點笑意,“此刻就算是尋到殿下,也來不及了,不過能晚便再晚一刻最好。”
    “那公子方才……”
    “當差為奴的,沒有些多餘的小心思,做事總不至於這麼惶急,你如今難道還看不出誰是是太師的人?”
    “屬下愚鈍了。”
    “這件事你辦得極好。”
    “公子,那殿下那邊……”
    “下去吧。”
    方夜雖洗去易容,身形卻不能改,不便再露麵,轉到後廚,打指響喚來新收的一個小童,在他耳邊囑咐一番。
    林彪出了城便發覺速度越來越慢,怒抽著搭眉喪眼的馬,手下鞭子越抽越狠,那馬竟原地打轉不肯再走。
    饒是他怒火滔天,卻也無法和一隻畜生起爭執。下馬細看一番,前後鐵掌掉了兩隻,確實是走不了了,眼看不過三裏地的腳程,林彪索性棄了坐騎奔過去。
    毓驍本就心煩,又聽到急事更添不悅。
    林彪在陰鬱氣息裏有點哆嗦,腦子裏迅速轉出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說法,“今日有兩位他國公子出城,送行的來使示了殿下令牌,屬下不敢多問,隻想回稟一聲。”
    林彪一點也摸不透殿下的心思,緊張起來,“為這無用的小事驚擾殿下,是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後來又說了什麼,毓驍全未聽進去。他腦海中反複盤旋著令牌二字,城內戒嚴後,為了防著太尉,出城令牌隻有三處有。
    阿離手上那一塊,當初他親自挑了一個好看的平安結,仔細係上才給他。
    在毓驍心裏,那算作是他贈與阿離的第一樣禮物。彼時私心裏甜蜜的小秘密,懷春少年一般的行徑,此刻都化作嘲諷赤裸裸甩在他臉上,勾勒出涇渭分明的痕跡。
    阿離如何會不知道他在自己心裏的分量,倘若是從前的故交舊友,對遖宿未有不軌之心,他毓驍難道是趕盡殺絕之人?
    這麼毫不掩飾,就為了早一刻放走兩人,阿離的打算裏,是將他自己豁出去了。
    勾結外敵,是對遖宿國的背叛,但若是為情關心則亂……
    毓驍也不知道他更期待是哪一種,這兩種可能他都無法接受。
    毓蕭靜坐成一尊石山,冷如寒鐵,內裏岩漿沸騰,林彪心裏越發緊張,又將兩人身形貌態具描述了一遍,實在無話可稟,但恨不能將自己縮成隻鵪鶉。
    毓驍冷哼一聲,手上的茶盞應聲而碎,“繼續盯緊了城門,另外,你再擅作主張決定什麼消息無用,我就讓你永遠失去用途,滾出去。”
    殿下麵上不見一點情緒,他卻覺得寒意直衝天靈蓋,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一掌震碎。林彪得這一句恩典一般的滾,趁勢退了出去。
    又候了一柱香的功夫,有人在帳外求見,隻聽得一陣稀裏嘩啦東西被掃落滿地的聲音,好在軍帳中本來沒多少瓷器利器,不過是摔了一地的書,毓驍的聲音從裏麵悶悶地傳來。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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