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王柔既是發話，齊三家的正陪著富察氏說話解悶，突然有人來告訴，大姑娘打發她過去，富察氏倒是奇怪，“大姑娘往日都不曾與你說過話的，怎麼今天叫你過去，不過別耽誤了，快去吧，興許有要緊的事。”
    齊三家的哪裏曉得這事那麼快就落到王柔的耳朵裏，心裏咯噔一下，強笑著應了，和王柔房裏的人一起來了棲玉院。
    “奴婢請大姑娘的安……”齊三家的進了門，便看見王柔端坐在小廳中，一邊站著秋兒和葉紅，另一邊站著宮裏來的一個教習嬤嬤，便也忙道，“嬤嬤納福。”
    王柔也不與她周旋，隻道，“我是這家的姑娘，雖說一直住在老家那處，回來也不曾管過事，可到底還算的上是你的正經主子。”這話說得齊三家的臉上一白，賠笑道，“大姑娘說這話折死奴婢了。”
    “可我看媽媽這回卻是上趕著來打我的臉了！”王柔冷笑道，齊三家的忙下了跪，道，“姑娘，冤枉啊！奴婢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像姑娘說的那樣，奴婢從小照顧著福晉，對咱們家裏可是忠心耿耿啊！”
    “你倒是乖巧，拿額娘來壓我。”王柔撚著手裏的數珠，抬眼望了望葉紅，她便會意走了出去，“把王婆子帶進來！”
    這時走進來一個穿著很是鮮亮的老婆子縮手縮腳地挪了進來，連看不都不敢看王柔一眼，“奴才請大姑娘的安。”
    “嗯，你是老人家，論起家裏的規矩，我不該受你的禮，可是今日是有事要問你，你且好好回，錯了一個字，這條老命舍了也算幹淨！”王柔懶洋洋地說罷，便斜倚在軟榻上，看向齊三家的，她便是貼著地，微微抖著。
    “奴才不敢！”王婆子也嚇得七魂丟了八魄，忙道，“是……是奴才的那個孫子不成器，整日家買酒，喝醉了便睡，奴才瞧著實在不成樣子，便想著給他說一門媳婦，興許就能悔改了，按理，奴才那孫子已經到了二十的歲數，園子裏有放出來的丫鬟，是可以求的……”
    “可，奴才去與齊三家的說了，她卻說，人都滿了，今年斷不能再有的，可等奴才後來回去了，她又遣人來說，隻要核準二十兩銀子，滿園子的姑娘，奴才想要哪個做孫媳都行！”
    齊三家的霍地直起身子，喝道，“你個老貨！紅口白牙地，怎麼賴起好人來！我幾時要過你的錢！”
    葉紅尖聲道，“姑娘麵前，說起話來守著規矩！”齊三家的頓時蔫了，不再敢做聲。
    王婆子看了一眼王柔，愣了愣，真是又喜歡又懼怕，忙接著道，“奴才便說，你再有本事，可敢將姑娘房裏的大丫鬟拉出來給我孫子配了，那才算是你的本事。”
    “……她倒拿起大來，說‘姑娘房裏的算什麼，便是大奶奶房裏的，也照樣能！’我一聽，便拿出來攢下的棺材錢，給了她，我道往日瞧著秋兒姑娘是個和善好相與的，又在姑娘跟前得臉，便是她了……”說到這，秋兒啐了一口，把臉轉了過去，不再看她。
    “哦，那想來是媽媽的麵子大，我身邊的人說拉出去配給小廝便配了。”王柔說話輕輕柔柔，卻叫人倍感壓力，“再說了，這奴才之間嫁娶的事，原是主子給的恩德，現在倒成了媽媽賺錢發跡的手段不成！”
    齊三家的剛想要辯，王柔抬手指著她道，“葉紅，你且帶著人去她的住處搜搜，這不是一樁一件，定是有賬目的，有別的贓物，也一並拿過來。”
    一時葉紅領著人去了，王柔又叫秋兒和句葒去分別回了淑雲和富察氏，“雲姐姐身子重，隻告訴她便是，就不要過來了，額娘那裏，句葒斟酌著去回，要是額娘有話說，便請過來一趟，就當是看看戲。”王柔仍照著舊，撚著數珠默念起了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