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屏退了眾人，隻與太後一同吃著冬日裏保養的藥膳，裏頭有裕親王府新進上來的瑞山藥，吃著軟糯可口，太後便提起福全的這個兒子，“是個機靈的，可惜身子不大好，自己又不知道保養，家裏的妾室頗多，可就是到現在還沒有個子嗣。”
    王柔將新蒸的鮮魚夾了一塊子放入太後碗中，淡淡說道，“他是老來子，自然家裏嬌寵些，可也不會胡來，說起來，當個閑散王爺又有什麼不好？像他阿瑪一樣操勞，我也是不喜歡。”
    “他的媳婦倒是與他不同，是個爭上的，我平日裏也因著二阿哥的份上多照顧著她一點……”太後講著講著，聲音慢了下去，覷著眼睛望向衡寧，見她這般意思，王柔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疼愛保成，對我提起也是應該的，這幾日皇帝來時，一是人多，二是我另有考慮，遂不與他說起保成的事，我又豈有不保他之意？”
    “皇帝年前廢了太子位，可當初是怎麼說的呢，皇後去了，親手把太子養大，又是當阿瑪又是當額娘的，這些個阿哥裏麵那個能比得上，我入宮前，也隱晦地提起了一些，現在皇帝正是心軟的時候呢，我會讓克什圖進了折子為太子說項，你手上的那些人也該動起來，管其他人說什麼，隻讓皇帝想起太子的好便罷了。”王柔知曉太後的意思，太子無母，中宮無主，總比其他有生母的阿哥總要好得多，便笑著開解道。
    太後放下木箸，點頭道，“其實何必如此麻煩？如今姑姑回來了，皇帝的心就定了，加上太子的事本就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若是有人給個梯子下，定是會想起太子往日的好來的。”
    王柔蹙眉道，“我能幫的也就隻有這一次罷了，若他仍是沒有個太子的樣子，我也保不了他了。”
    瞧著仍冒著氤氳霧氣的羹湯，王柔算是徹底沒了胃口，上一世，穿越到這朝代，自己憑空老了十幾歲，又立即被推上了聖母皇太後的位子，惶恐不安中隻能竭力依照自己所知的曆史軌跡走下去，而這個時空中有太多已經被改變了的東西……
    “太後，四阿哥進宮見德妃娘娘，先往咱們這裏請安來了。”內蘇肯一個人輕步走進來，低聲稟報道。
    王柔心口一跳，不動聲色，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朝門外望去，太後也是滿麵喜色，“還不快請進來，外頭天寒地凍的，再凍著了！”
    不一會，內蘇肯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一個素服少年，打了馬袖，拜道，“孫兒請皇瑪嬤的安，願皇瑪嬤萬福金安。”王柔亦起身道，“臣女拜見四阿哥。”
    “哎呦呦，你們兩個倒都拜上了，快些起來，在哀家這沒那麼多禮。”太後被內蘇肯扶在軟塌上，笑道，“你們都坐在哀家身邊來，地上雖燒著地龍，可還是有寒氣的。”
    王柔於是坐於太後身旁，看著眼前的青年，比起自己走前，已經完全褪去了青澀如山水一般清雋的五官如畫在麵上，雖是柔和，卻隻是對著太後時方有的神色，瞧見自己隻是冷著臉，隻一瞬便掠了過去。
    “孫兒今兒遞折子進宮是為著例行的向額娘請安，特來看看皇瑪嬤身體可還康健？”胤禛坐在下首的圈椅上，微傾著身子，低著眉眼，卻不再出聲了。
    太後深知他的性子，笑道，“老四，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平素你也該與你額娘親近親近，德妃性情敦厚，親生的母子，哪裏用得著生分？”
    “孫兒不敢，對額娘，自是存了感激敬重之心的。”胤禛垂著眼，低聲說道，語調上不起不伏，十分平穩。
    感激，敬重，這哪裏是一個兒子該對母親懷有的情感？王柔瞧著他麵色上有些蒼白，想著便是在外頭凍著了，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竟隻是一層底衣，外頭罩著素色紗衣，難怪他剛剛進來時，便帶進來一片寒氣。
    悄悄遞了個眼色給內蘇肯，內蘇肯立即會意，把案上冷掉的茶水撤下，重又換上了一杯新的，胤禛略點了頭道謝，端起杯子時，卻皺眉瞥了一眼王柔，卻見她隻是順從地坐在太後身邊，微笑著聽著二人說話，低頭吃了口茶，身上湧出了一些暖意，“罷了罷了，你去見過你額娘吧，她近日來身子上也有些不好，胃口不大好呢。”
    

    作者閑話：

    第一次四四和女主正式見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