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這是做什麼呢？”王柔放下手中的書對身邊的小丫鬟問道，“是秋姐姐領了人在為姑娘選衣裳料子，說是老爺吩咐的，開了春，姑娘便要進宮拜見太後娘娘，這是要提前預備著呢。”小丫鬟笑道。“我在這看書倒悶著你了，咱們一同出去瞧瞧吧。”說罷，小丫鬟連忙扶起王柔走出內室。
    “請姑娘的安，姑娘納福。”一個管家模樣的媳婦捧著一匹銀紅秀暗花的布笑道，“奴才劉楊氏，是專門來為姑娘裁製新衣裳的，姑娘瞧瞧這些料子可好？”
    “我也好久沒挑過這些了，隻管撿你覺得得體的裁了去，不必問我了。”王柔坐在桌旁，笑看著她們又開始挑揀，秋兒拿了一隻赤金絞絲鐲子比了比王柔身上的衣裳，“這鐲子需得暗色的衣裳配，要不選一匹鬆香色的，再不然藜色壓了滾邊上去，也不算跳脫，嬤嬤，您看呢。”
    三四個從宮裏頭出來的老嬤嬤笑道，“到時候怎麼配都是極好。不必太打眼，隻要顯得出咱們家的氣度來就行。”
    外頭幾個小丫鬟喊道，“春姐姐來啦。”話音剛落，春兒笑著走進來，“請大姑娘的安，咱們奶奶請您過去一趟，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說，遣了奴才來接您過去呢。”
    王柔心中一動，“除了我，還有什麼人嗎？”
    “周姨娘和徐姨娘都在呢，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春兒眼神裏透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王柔見了，也笑道，“難為你主子請了我，我不去可不是拂了她的麵子？”
    春兒上前攙扶著王柔道，“大姑娘最是心疼我們奶奶的人了。”
    “話說起來，這件事本該是額娘管，你們論理上說畢竟是長一輩的人，我也不可多過問，可是關係到了弟妹的事，如今卻是我在當這個家，不得不與你們分辨了。”整個緣梨堂靜悄悄地，隻聽見淑雲略帶惱怒的聲音，便知道她暗地裏自己查探一番的結果裏必定有什麼是使她十分上火的。
    進了屋子，裏麵烏泱泱跪了一圈的人，徐姨娘隻管垂淚，倒是周姨娘還是站著回話，“大奶奶，奴才進府裏四年，也不敢奢求別的，隻求大奶奶打發了我們娘倆去莊子上，好歹比待在府裏丟了性命的強。”
    這話一出口，王柔頓時明白淑雲的意思，事情已經發了，隻能把影響降到最小，後宅吃醋爭鬥的名聲固然不好，可也總比妾室謀害主母來的輕，也更容易壓製住消息，畢竟早就是大家子裏見怪不怪的事了。
    “那菜裏頭的黑錫豈是頑意？那是要了奴才的命！這等毒婦還是伺候老爺太太的人，奴才的脊梁骨都冒冷汗！”周姨娘的嗓門極大，說起道理來更是帶著股市井潑婦的氣息，吼得徐姨娘是臉上青紅一片，隻掩著麵痛哭。
    淑雲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說道，“大姑娘也到了，太太身體不適，這事今天我便當著大姑娘的麵發落了，已經稟了老爺，老爺說的是家醜不可外揚，徐姨娘今後便去外頭莊子上過活，三弟弟不可沒人照顧，索性太太一日日地康健起來，便養在太太身邊！”
    王柔知道她是想快刀斬亂麻，先稟了克什圖倒也是幹淨利落，隻是她說與克什圖的緣故隻怕與當眾說的不同，不然以克什圖對徐姨娘的寵愛，想要輕易發落也是不能夠的。
    “這是怎麼了，動那麼大的氣？”阿蘭泰剛剛進門，瞧見滿屋子的人也不管，隻走到淑雲身邊問道。
    那徐姨娘卻像是發了瘋似的撲了過來，手上的玉鐲磕在地上碎成了幾瓣，發髻鬆脫也不管，隻拽著阿蘭泰的衣擺大喊，“大公子救我，救我！”
    啪的一聲，一直站在淑雲身後的冬兒一巴掌打得徐姨娘臉上立刻紅腫起來，淑雲也不顧阿蘭泰一臉錯愕，直連聲道，“還不快把徐姨娘帶出去！”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將徐姨娘架了出去。“這次的事就到這裏，在場的人若是有誰敢傳出去，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別想要了！是我平日裏管教不嚴，才助長了這股子歪風，徐姨娘的事難保不是身邊的奴才挑唆的，春兒！凡是和徐姨娘平日裏親近的奴才全都分到各個莊子上去做苦役！我倒看看以後還有誰的心思長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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