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烏蘭到底年紀小了些，做事不穩重，你傷了腳，她到現在還待在自己的屋子裏不知做些什麼，婆子去叫的時候，聽說正往自己臉上抹胭脂呢！把我氣得個倒仰！”淑雲說著說著眼瞧著是真氣上了頭，問道，“我的意思是把她打發回蒙古老家，調教些時日再說吧，你怎麼說？”
    王柔低低應了，不再提起這事。
    第二日晚間的時候，阿蘭泰仍是放心不下，好歹叫人拉了簾子，隔著問了王柔一會兒，囑咐了秋兒幾句，又訓斥了王柔屋裏的人一頓，方才走了，中間周姨娘徐姨娘都打發人過來問安，王柔少不得一一回了，克什圖卻是不曾再找過王柔，隻叫人傳話叫她好好養病，送來了許多當初皇帝賞賜的傷藥丸子。
    王柔歪在枕頭上，瞧著秋兒拿熏香熏著年節時的新衣，一時間有些出神，回來的這麼些天，宮裏若有若無的透出了些風聲，保成的處境甚是不好，玄燁也因為這件事的後續，氣的病倒，連著幾日沒有上朝，想來是朝中人提出另立太子的意思惹惱了他，這個年怕是過不好的。
    提起過年，又想起大臣所上奏的年節賀表，不由得打起了主意，午後喚來秋兒，換上了一身冬裝，外頭又穿著新翻的昭君套，又因為腳上的“傷”著意套一雙厚底平跟的鞋，這才來到克什圖的書房前，遣人去問，散了那些清客，遂到了屋內。
    看見克什圖正在案前寫這些什麼，微微福身，“阿瑪，聽說您在書房發了火，是怎麼了？”王柔笑著說起昨兒晚間聽到的閑話。
    “你來啦，看樣子傷勢養好了？”克什圖放下手中紙筆，“距離年節不過月餘，我讓他們寫一份年節賀表，這幾日便要上奏，個個交上來的都是些什麼呢？全是些空泛泛的官話，去年主子爺就為這個斥責了好幾個大員，我雖是武將，可也不好隨意搪塞……”
    王柔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家裏現成的一個進士不用，倒叫那些考場失利的來做？”
    克什圖心中一動，“你是說阿蘭泰？”
    “阿瑪若是信得過大哥哥，不如讓大哥哥來寫這份賀表，如何？”
    “阿蘭泰向來穩重，這件事交給他也是不錯……”克什圖撚著胡須緩緩點頭。
    “那好，你去阿蘭泰的書房叫他寫了，好好潤色便封起來，我看見這些文人酸腐事便覺得頭疼，所幸這種事原也讓他做過。”克什圖頓了片刻說道。
    聽雨齋內，王柔少不得聽了阿拉泰一頓訓斥，裝作委屈的替他研了墨，阿蘭泰的文采確實出眾，雖是實事，卻也能寫的辭措優美，見他寫的入神，走至另一邊擺弄起來裝裱的盒子，邊玩邊背道，“兩度得大內書，不見奴表，耶耶忌欲恒死……”“……少時間忽得奴手書，報娘子患，憂惶一時頓解，欲似死而更生……今日已後，但頭風發，信便即報……耶耶若少有疾患，即一一具報。今得遼東消息，錄狀送……憶奴欲死，不知何計使還，具。耶耶，敕。”
    “讀這個作甚？”阿蘭泰手上頓了頓，皺眉道。
    “無事，我背著玩的，擾了大哥哥？”王柔放下匣子，笑問道，“沒有擾我，隻是這個不是背著玩的東西，女兒家讀這些做什麼？”一時間，聽了屋外有人稟報，、阿蘭泰放下手中的筆，看了一眼王柔，“你擺弄了半天這個匣子，便幫我裝好了，過會送給阿瑪去，也算你叫我寫賀表這事將功折罪了。”
    “是，大哥哥走好。”王柔眉眼彎彎，見阿蘭泰走遠，笑意漸漸退卻，奏本不同題本，可以直接交至皇帝處，將阿蘭泰寫好的賀表裝進匣子，吩咐秋兒進來，“三弟弟的病還未曾好嗎？”
    “是，三哥兒的病最近又有些加重了呢。”秋兒低聲回道，“總是這樣拖下去也不好，徐姨娘身邊的花歲和你可是同鄉？你們素日交好，我是知道的，徐姨娘為人低調不肯張揚，是她的好處，可是事關三弟弟，卻也不得不煩了阿瑪不是？你去找了花歲，便說是我的意思，叫她去請了老爺看看三弟弟。”
    秋兒略帶疑惑地看了一眼王柔，又低下頭去，“是。”
    算了算時辰，將賀表放入袖中，放緩了腳步，走至克什圖處，放下賀表，笑道“瞧女兒說什麼的，大哥哥這麼個能人，您還放心不下？”
    克什圖拿起奏表默念，微笑著點了點頭，正欲說些什麼，忽然來報說是徐姨娘身邊的花歲來了，說是徐姨娘請老爺去瞧瞧三哥兒，“徐姨娘輕易不會打擾阿瑪，定是著急了，阿瑪還不快去瞧瞧？”
    克什圖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奏表，對一邊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廝說，“你把這份賀表收好，差人交給二門上的人，叫他們遞到一貫的驛站便好。”
    那小廝接了說道，“是。”
    待克什圖走後，王柔對身邊的婆子笑道，“那賀表我還未仔細看過，如今卻要送上去了。”
    那小廝賠笑著將賀表交到婆子手中道，“大姑娘想瞧，不妨再看看。”
    王柔微微笑著拿過，轉過身打開又合上了，“罷了，你快拿著送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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