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請君入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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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命人為小葵醫治。
他坐在書房裏,終究心中不安,這個地方的每一個人心思都沉如大海,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表麵那麼簡單,即使是他的父親容成,夜光也是不相信的,夜光隻相信他的母親。於是夜光將這一日的事情記述下來寫成長信,打算寄給正在丹牙城的韻夫人。他自知天資愚鈍,不善心計,因此但凡有事都會三思而行,即便不能事後也會告知母親韻夫人。
“三王子,那姑娘醒了。”隨身侍奉夜光的是韻夫人親手調教出來的婢女。
夜光應了一聲,道:“我去瞧瞧她,你將這封信寄給我母親。”
“是。”
小葵落入地牢時,就知道自己有性命之憂,隻是沒想到峰回路轉,她還能活著,她心中滿是劫後逃生的恍然與對夜光的感激,“婢子小葵,多謝三王子救命之恩。”
“你是明苒的婢女吧?”明苒有時候會來看望檀華,因此夜光對小葵有一點印象,“你怎麼一個人到王庭來?”
小葵知道這位三王子是個最溫柔心軟不過的人,她在重秀手上倔強忍耐了那麼久,在夜光麵前終於爆發,小葵哭著道:“您可知道,大王要將我家小姐嫁給大王子,我家小姐已經被將軍關起來了,小姐叫我來找檀華夫人的,可是沒想到那些人……翻臉無情,可憐我家小姐要怎麼辦啊?”
夜光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向來不關心這些,也不許自己宮殿的人說三道四,他害怕自己聽到之後心軟,做出愚蠢的事,但是他還是知道自己的弟弟駱子莘和明苒之間的婚約的,夜光驚訝得不行,“那你現在要怎麼辦呢?”
小葵擦了眼淚,道:“婢子知道您是最心軟的,隻求您幫幫小葵,將這件事情告知檀華夫人……小葵已經不能回明家了,何況小姐囑咐,小葵還要去找四王子。”
夜光確實心軟,他的那個弟弟和他很像,卻比他更加命途多舛,小小年紀就要遠離母親在外麵生活,如今連自己的未婚妻都要被奪走了,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艱辛了。“如今大王已經下令,不許隨意離開鏡中墟,你要怎麼找到阿莘呢?”
“小葵知道四王子在哪裏,隻求您再幫小葵一次……幫小葵離開王都就好……”
夜光心想,至少也要讓弟弟知道,或許還能挽回,這樣一對有情人如果不能在一起實在是太可惜了,夜光便承諾小葵:“我答應你,你先好好養傷,過幾日我就派人送你離開,隻是我能力有限,隻能送你離開王都。”而以重秀不依不饒的性格,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小葵。
小葵得到承諾已經心滿意足,不斷感謝夜光,“不論如何,小葵都感激萬分!”
夜光說到做到,過了幾日,他派人護送小葵離開之後,就去拜訪檀華了。
檀華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她表麵上看起來溫柔如水,平易近人,她並不是這王庭最美麗的女人,卻有一種獨特的能令人心情柔軟放鬆的氣質。檀華在這王庭內艱難求生,卻很喜歡夜光,這是一個很難讓人討厭的好孩子。
“這個時候,你怎麼到這裏來?”檀華擔憂地看著夜光,王庭內的形勢對檀華越來越不利,她很擔心因此給夜光惹來麻煩。
夜光笑笑:“我到這裏來,是受了一個人的委托。”
“她叫小葵,是明苒身邊的婢女。”夜光看著檀華驚訝的神色,頷首表示沒錯,“她前幾日曾經想來王庭向您求助,但是被重秀帶走了。她托我轉告您,父親已經為長兄求娶明苒姑娘,明將軍已經同意並且軟禁了明苒。”
“……我知道了。”檀華勉強笑了一下,她心中非常震驚悲傷,為她的兒子也為她自己,沒想到她在王庭已經這樣艱難,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查探不到,無法幫助自己的孩子了。
“那麼,小葵她現在還好麼?重秀的手段總是很過分。”
檀華眼中盛滿了悲傷與痛苦,但是她卻依舊端坐著,如果不去看她的眼睛,你會想這是怎麼樣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還有什麼事情可以打倒她。
夜光頷首,他想起地牢裏小葵的淒慘樣子,語氣很是不忿:“我已經將她送走了,她執意要去找阿莘。但是夫人知道的,我身邊的人都是父親和母親派來的,實在是無能為力,並不能護送小葵離開鏡中墟。”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我非常感謝你。”檀華真心實意道謝,“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來吧,你不要再插手了。恐怕重秀這個時候已經怨恨你,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凡事先問過你母親,小心不要落入重秀的圈套。”
檀華很了解重秀的為人,她一旦被得罪就一定會報複,而且重秀這些年被黛夫人壓著,不知道心中已經扭曲到什麼地步了。在陰謀詭計上,夜光並不是重秀的對手。
“我明白。”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你這就回去吧……我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夜光回到自己的宮殿之後,他的婢女帶來韻夫人的回信,也是要夜光小心行事,防備重秀,最好離容成也遠遠的。
夜光走後,檀華靜靜地坐著,她不像韻夫人,她沒有能力為自己的孩子挽回婚約,許久之後,她叫來婢女阿棠。
檀華原是南潭國的公主,風寄元在位時,將檀華立為儲君,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南潭內部會聯合起來將自己國家的儲君送去做和親公主。之後不久,傳來檀華妹妹的死訊,風寄元心灰意冷,離開了南潭。但是風寄元擔憂檀華,在她身邊安排了很多忠心之人,也想盡辦法在鏡中墟安插了探子。
阿棠就是檀華身邊最後一個死士,她的麵容乖巧可愛,不像是死士,平日裏充當一個懦弱卻嘴甜的掃地婢女,而其他人已經在這王庭中逐漸死去。
“阿棠,我有一件事情吩咐你去辦。”
阿棠跪下,“但憑公主吩咐。”
在阿棠心目中,檀華一直都是她的公主,她們南潭的儲君。他們為檀華生,為檀華死,誓死履行檀華的每一個命令。
檀華笑著讓阿棠起來,“你現在就離開,去找小葵,她是阿苒身邊的婢女,你也是見過的。找到她之後,就護送小葵離開鏡中墟,護送小葵到莘兒身邊去,然後你就跟著莘兒,不必回來複命。”
阿棠動容,“公主……”
“公主,阿棠也走了,那麼誰來保護您呢?咱們南潭的死士……就隻有阿棠了……”
他們是跟隨檀華的死士,在這些年裏,為了保護檀華母子,已經犧牲得隻剩下她一個了,如果她也離開了,那麼檀華在王庭的消息就再也傳不出去了。
檀華這樣的吩咐,也是為了不讓阿棠也死去。檀華道:“這件事情很重要,一路上不會太平,尤其是你們將要離開鏡中墟的時候,所以一定要小心!你是我身邊最可信之人,除你之外我不放心別人。”
“這些年,你們為了我和孩子們一個一個犧牲,我不想見到你也死在我眼前,鏡中墟的天要變了,你到莘兒身邊去保護他,一定要保護好他!我的父親……你告訴他,我很好,請他不要記掛。”
阿棠看著檀華,檀華的目光沉重複雜,但是千言萬語都已無需再說,她接下這道命令:“阿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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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擅長追蹤,她有非常敏感的察覺力,因此很快就找到了隱藏在人群裏的小葵。
小葵離開王都之後,便一直小心翼翼,隻是突然有一天,一個自稱阿棠的女子找到了她。小葵戒備地看著阿棠,她不認識阿棠,根本不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你雖自稱檀華夫人身邊的婢女,可是我卻不認得你。”
阿棠在檀華身邊,為了隱藏身份生存下去,一直都隻在外麵伺候,並不近身服侍檀華,是以小葵不認得阿棠。
阿棠笑道:“你自然不認得我,我卻見過你。你不相信我也是自然,但是我既然有能力找到你,卻又一直沒有殺了你,可見我並沒有惡意。”
小葵冷笑:“重秀要殺了我之前,一直在拷問我,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套話的!”
“你說的也對,既然如此,那我就離你遠遠的,絕不問你一句話,如何?”說著,阿棠特地顯露出自己南潭的特征來,她的脖子上漸漸顯現出一塊銀光閃閃的細鱗片,“你看,南潭人才有這個,我至少不是敵人吧?”
小葵想著,就算這人是重秀派來的,但是隻要找到四王子,這個人就算想回去報信也是不行的,因此將信將疑地應下:“你不許問我任何問題,隻負責保護我安全?”
“不錯。而且我們這一路不會太平,但是我知道哪裏安全,一定會保證你能安全離開鏡中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