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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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少林】
眾人看著這個麵容姣好,看上就像個小尼姑的少年和尚從大門裏走出來,他走的不是很快,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頭上一層青灰色的頭皮,臉上凹陷的眼框,明顯一副大病初愈的樣態。
“我就是挫。”他說完這句話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回話。
“我就是挫,挫骨揚灰的挫,你們殺了我可以離開少林了。”了緣再次說完這句話後,這才有人反應過來。
但是眾人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來了,原本以為他會躲在少林,不敢出來,這麼快少林就交上人,也是所有人沒想到的,他們甚至連處置他的措施都沒有,別人就已經站在你麵前了,告訴你殺了他,離開少林。
“殺你,呸髒了老子的手。”
挫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階,站到最前麵,然後對著浣花劍派的一個弟子說道,“能否借用閣下的劍一用。”
那弟子嚇了一跳,以為了緣會拿劍傷人,死死的抓住劍柄不放。
“我武功盡失,不會再對你有什麼威脅了!”
那名浣花劍派的弟子將信將疑,卻也感受不到對方的內力和內功。就將劍遞給了了緣,了緣拿起那把劍,打開劍鞘,將劍身架在脖子上毫不猶豫的準備滑下去,突然一個一把匕首直直插在了了緣的手上,了緣手一鬆劍就掉在了地上。
“你剛剛說你武功全廢,看來是著急尋思,我們怎可輕易如你所願,”一名沐雲莊的女子站了出來,她眼神嚴厲,看著了緣。不動聲色卻激起了大家的憤怒。
“對啊,你現在相死我們怎麼能如你所願!”
了緣看著這幫人,不淡不鹹的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那沐雲莊的人說完話後,眾人卻炸開了,怎麼才能做到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以我們神水宮看,人活著不男不女最為恐怖,最下賤,閹了他,讓他此生不男不女,算是報應。”
達摩派的大師則搖了搖頭,“這不是名門正派的作風,做不得,做不得。”
“我神水宮可不是什麼名門正派,我們隻記得誰對我們好,誰對我們不好,誰和我們有仇,誰有恩於我們。”
眾人炸開了鍋,隻有了緣聽著他們在爭吵自己的下場,天空下起陣陣的小雨,滴在了緣高挺的鼻梁上,滴在了緣的心裏。
“師父,你怎麼能這樣,你是為人父母的人嗎?我看你十幾年對不起花影,十幾年後更對不起你們的孩子!”了明突然憤怒的嚷了起來。記得他剛來少林寺的時候,別人嘲笑他是沒爹沒娘的野種,偶然的一次機會在後院的小房子裏見到了蓬頭散發的花影,那個時候的花影已經瘋了,但是她見到了明卻欣喜的給他點心,雖然那點心已經僧人扔掉了黴掉的貢品,可是了明知道,那些年他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隻有那個瘋女人願意聽自己說話,也會拿自己的髒手絹幫自己擦眼淚,這樣女人,你說她殺人無數也好,背叛絕情也罷,但是從很久起,了明就已經把花影當作自己的第二個母親了,雖然她瘋了,她在意的不是了明,而是自己丟失的孩子,可是她從心裏最真的愛是了明看的真切的。
“花影是整個武林正派的仇人,她血腥瘋狂,對愛情不忠貞,我沒有對不起她!”清水有些動怒的看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居然在這麼多師兄弟麵前揭開自己的短。
“所以你把對花影的恨全部轉移到了你自己兒子身上了對吧,師父你看看你,佛祖看到你這樣也會為你感到羞愧的,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愛,還談什麼普渡眾生,你可真是騙子。”
“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他應該收到懲罰,應該接受眾人的懲罰。”
“哈哈”了明大笑了起來,“是誰在生產之夜不顧孕婦的疲勞將孩子送走,是誰默默允許了這一切,懲罰了緣他習武十年,被自己視為父親的師父毀掉了一切,這種懲罰還不夠,十年活在一個謊言中,為錦衣衛賣命,他隻是一個孩子,他懂什麼,可是你作為父親你又教會了他什麼,師父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你默認悲劇的的發生到頭來要把這一切歸咎他一個孩子,您不覺得自己推卸責任嗎?如此看來師父所說的佛法根本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真正的東西。徒兒這就告辭離開少林,去找真正的佛法。”
了明的話句句戳中清水的心坎上,看著奪門而去的了明,清水這才想起來要去追他,“師兄師弟,了緣的事情拜托二位了!”他無奈的說完這句話後,就跟著了明的步伐走了。
清玄對著清塵問了一句,“這是什麼和什麼,了緣不是玄懷師父的兒子嗎,怎麼又成了師弟的兒子了。”
“我發現你人蠢,才老不被師父所器重,師父六歲就出家修行了,一生在少林寺,怎麼可能有兒子,倒是師弟出家前曾經迷戀過錦衣衛的守備使,我居然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還有了師弟孩子。”
“你師弟,那了緣還在門口,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我都是執念太重,如今到被少林一個後生教訓了,怎麼能不救,他在大雄寶殿剃度出家,就是佛祖的人,還沒有正式還俗。快出去看看,別已經被那幫人殺了。”
門外,一群人圍著,身體虛弱的了緣,他們爭吵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懲罰這個年紀還不及弱冠的少年人。
清玄突然在空中飛出,一手將了緣拎了回去,人們詫異看著少林寺的監寺出現在這,表情嚴肅。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了緣乃我寺僧人,你們在未經少林允許的情況下,請不要隨意的處置我寺僧人。”清塵從山門中慢慢走出來,恬然的麵容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表情。
“他殺了我們那麼多人,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交代?”清玄突然冷笑一聲,“你們這麼人圍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要什麼公道,傳出去也不怕丟了你們家師的臉。”
清玄的話雖然很刺耳但是確實讓眾人啞口無言。
“殺人用劍用刀,各位難道還要找刀劍要公道嗎?”清玄冷笑道,“如果各位要公道的話,怎麼不去錦衣衛門口質問那皇甫遙,為什麼要殘害武林人士。”清玄掃視四周,沒人說話。“怎麼不敢了,錦衣衛朝廷爪牙,稍有不慎就會被朝廷誅殺,你們以為這孩子的武功是誰廢的。我告訴你們出家人慈悲為懷,決不可作出那種事情,是皇甫遙見棋子已經暴露就下了殺心。”
清玄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著身上已經沒有一絲內力氣息的了緣,絕望,悲傷,這些東西他們在剛剛根本沒有看到。“各位都是成年人,希望不要在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散去了吧。”說完清玄就把了緣像拎小雞一樣的拎回了少林。不再管身後那幫人。
一旁的了心雖然憤恨不甘,但是詫異了緣的武功居然是被皇甫遙所廢,心裏那絲絲不平衡,多多少少有些化解了。
最覺得驚恐驚慌的就是穆雪胭了,她也是在錦衣衛長大的,看著這個生無可戀的師弟,穆雪胭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師門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門派。
了明回來的時候,了緣是跪在大雄寶殿外的,外麵下著大雨,沒有人管他。大雄寶殿內供給台上,蠟燭在慢慢的燃燒,發出一點小光輝。
“師弟,你為何要跪在這。”了明摸了摸他發燙的額頭,然後說“走吧,回屋子裏去吧,這麼大的雨,你已經發燒了。”
“清塵說我什麼時候不想死了,什麼時候就可以起來了。”
了明看著萬念俱灰的了緣,也不知道安慰他什麼,也不知道指責什麼“師弟,你見過你母親嗎?”
“不想見!”
“她很想你。”
了緣沒有說話,他的這種狀態讓了明徹底憤怒了,了明突然抓住了緣衣領,“你知道嗎,你活該,你活該被人廢去武功,活該一輩子不能習武,你殺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家庭,你讓多少人流血流淚,你在這裏折磨自己沒人憐惜,你要求死也沒有攔你,可是你如此可惡可恨,師父師叔師伯還是千方百計的保你護你,就是怕你的母親,那個可憐的瘋女人,她失去了你,瘋瘋癲癲十幾年如一日的蜷縮少林後山的竹屋裏,念你想你,把你從嬰兒到成年的衣服都做好了,可是你呢,你居然你見她一麵都不願意,我真羨慕你,父母尚在人世,都在惦記你,可我呢,我父母因為戰爭早就離開了我,多少人羨慕你,你這不知好歹的畜牲。”
了明第一次爆粗口,竟是為了後院花影的淒慘,他把已經發燒的了緣摔在地上,然後就離開了。黑夜裏了緣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身體被雨水全部打濕。借著燭光他看到了了明那雙悲涼的眼睛,一個不符合他往日形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