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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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沒意思,餘思睿便自己出了門,打算去找東邊的二狗子玩。而出門前,他也完全沒打算去和自己娘親打聲招呼。
出門前一直罵人,出門時也不打招呼,但餘思睿他不是特別討厭娘親。他隻是不喜歡她,而且覺得有這個娘親很丟臉而已。奶奶罵娘賠錢貨、破鞋、害人精,爹爹也總是罵娘賤人。他還不是很清楚這些話的意思,但他知道娘肯定是個壞人,肯定做了很多壞事,奶奶和爹才會那麼罵她。畢竟奶奶和爹爹可是好人,他們對他可好了。
對了,娘還總是挨打。他做錯了事的時候也會挨打,但是娘挨打的次數比他還多。經常做錯事情,連他都不如的人,哪配做他娘親。
餘思睿蹦蹦跳跳地走在巷道裏,口中哼著奶奶教他的歌謠,對不時擦肩而過的街坊鄰居根本不打招呼。而那些左鄰右舍的大娘大伯,爺爺奶奶,看見餘思睿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甚至個別幾個還轉身回屋,“嘭”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餘思睿對於這些,不僅不以為恥,麵上的表情反而更加自得。
餘思睿一路走到東街的巷道裏,這裏大白天的時候往往空無一人,等到了晚上,才會逐漸熱鬧起來。在沒有宵禁的偏遠小鎮,花街柳巷,便是當地最大的財富流轉之地,同時,也是一眾偷雞摸狗的宵小,好吃懶做的乞丐的容身之地。
東街是一條繁華的街,但是東街避人的巷道,就是小鎮內最寒酸的巷道。巷道內的屋舍是破陋不堪,旁人若是誤入此地,說不定還會以為這裏早已廢棄。餘思睿站在其中一座房屋前,正打算推門而入,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他拚命掙紮中,苦澀的粉末被迫吸入口鼻,整個人很快便失去意識,昏睡過去。
一個遮頭擋臉的男人,用胳膊夾著不再動彈的小孩,左右張望了一下,便迅速鑽入錯綜複雜的巷道深處。
與此同時,鎮上最好的客棧最好的房間中,童玉正在打坐納氣,香爐中助人心靜的香味,籠罩住整個房間。不知多久之後,童玉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麵露失望之色,她的境界依舊停留在原來的地方。
她這次悄悄溜出來,除了想回家看看之外,主要就是為了突破瓶頸。可是如今已經出來了半個月了,她不但沒敢回家,而且還一直卡在瓶頸,不得寸進。
而且她今天的狀態特別不好。
童玉抬起粉拳憤憤地捶了下地板,想到了今天吃早飯時遇到的事情。那個小孩,那個母親,還有那個瞎子!孩童無辜,那個母親因為一個外人,和自己的孩子起衝突,真是太不應該了!那個孩子隻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記憶中的一幕幕浮上心頭,童玉頓時氣血翻湧,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自己情緒以及內力平複下去。她小時候,也是因為外人,而數次被自己的母親教訓,甚至被遠送他處,長年不得回家。
練功練不下去了,童玉走到窗邊遠眺。這家客棧是小鎮內最高的建築,天字一號房在頂樓,視野絕好,從窗戶可以俯仰全鎮。小鎮主要的街道成十字形狀,恰好將小鎮分為東南西北四方。童玉所在的客棧在西邊偏南的位置,她站在花架旁的窗子邊上,可以看見東北方位。
東邊是小孩家所在的位置,但是因為那邊家家戶戶的屋舍都很相似,童玉窮極目力,也找不到他家的具體位置。往北兩條街,則是瞎子他們所在的客棧。童玉廢了一些功夫,在許多客棧中認出了瞎子住的那家。
那家客棧的小籠包,是這座小鎮中的特色。她今天去那裏就是專門為了嚐鮮的,可惜最後沒等到上菜,她就跟著別人出去了。那個女人打孩子,她不跟出去看看,根本不能放心。
童玉回到剛才打坐的長榻上,從長榻上方的窗戶探出頭去。
往南瞧,看見樸素的衙門。衙門一如既往的冷清,這個小鎮少有案件發生,連偷盜都不多見。而西邊,是大氣富貴的宅院。多見可供遊玩庭園,和上檔次的琴棋書畫樓,這邊是富人居住的地方。
童玉看著那些庭園,不由地出了神。一滴淚不經意地從眼眶滑落,滲入窗台消失不見。
她家的庭園,比這裏所有的庭園加起來
都要好。
她想家了……她已經很多年沒能回家了。
而似乎自從離家的那日開始,她的時間就仿佛在怨恨中停滯了。她的身體在長大,如今已經及第,但童玉每一次在夢中看見自己,都還是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
當年她被母親送去習武,之後便再也沒回過家。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家人會來門派中看她,但也從不提帶她回家的事。而自從去年除夕後,父親和爺爺奶奶他們,已經一年都沒來看她了……
家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很擔心,可是……她不敢回去。
但她又已經從門派偷跑出來,犯了門規,在境界突破前回去的話,肯定會受重罰。不能回家,也不能回門派,她現在是真正的無處可去了。
童玉在這邊傷神,而衙門內,並非像童玉所看到的那般清閑。正如同,這個小鎮並不是她所以為的,夜不閉戶的和平之地。
震元凱吃了午飯回衙門,才和弟兄們閑聊上幾句,就被縣太爺叫了過去。
“來、來、來,你看,”縣太爺抖著手指著案上的文件,“隔壁縣上個月丟了十一個小孩,這個月封了半個月的城,小孩沒丟,然後剛一開城門,就又丟了倆。現在他們懷疑偷小孩的人是流竄犯案,而我們縣離他們最近,又沒丟小孩,所以認為犯人在我們縣。現在要來我們縣查案抓人!”
“這……”震元凱一時沒有明白縣太爺是什麼意思,剛抬了抬頭想要問,一卷卷宗就砸到了腦門上。
“這什麼這,快去查案,還真能等到別個縣的人,來我們頭上拉屎啊!去查,犯人在我們這兒,就抓起來,犯人沒在我們這兒,就找出可以證明這件事兒和我們無關的證據!”
震元凱彎腰拾起卷宗,頂著縣太爺的口水連連點頭,然後迅速退了下去。
出了門,震元凱站在緊關的門外,皺著眉揉揉腦門,看著手上的卷宗,思索著:偷小孩?人販子嗎?可是偷這麼多小孩,哪個人販子有那種能力出手?
震元凱看著卷中上列出的失蹤小孩的名單,長歎了口氣,道:“作孽啊……”
天上浮雲翻滾,一陣寒風吹過。
剛剛搓洗完衣服,甩著手上的水,站起來的文初秋凍了個哆嗦,忽聽院門被推開,她回頭一看。是婆婆推門進來了,婆婆白了一眼文初秋,端著一張慈祥的笑臉,叫喚著:“乖孫,思睿,快出來,看看奶奶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文初秋木著臉去曬衣服,對於婆婆對她的百般不順眼,已經習慣了。
婆婆在屋子裏院子裏轉了兩圈,沒看到餘思睿人,頓時橫眉豎眼,噔噔噔走出來,叉著腰就指著文初秋罵道:“孩子呢?我孫子呢?你這個賠錢貨,每天閑在家裏,還連個孩子都看不好嗎?快說我孫子去哪了!”
婆婆說著,還動起手來,一手扯著文初秋的頭發,抬腳就踹。
文初秋疼得叫了兩聲,才驚覺她也不知道餘思睿去哪了。文初秋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感覺甚至讓她顧不得和婆婆拉扯,掙脫開來。雖然兒子不聽她的,但是到底是她的骨肉。
“思睿——思睿——”文初秋跑出門在小巷兩頭叫喚了兩聲,沒聽見答複,忙去敲鄰居的門。
“開開門,請開開門!請問有看見我家孩子嗎?”
沒料想到文初秋居然敢掙脫自己,婆婆在屋子裏愣了一瞬後,才連忙跟著文初秋跑出來。而她一出門,卻又看見文初秋邊敲門邊喊,連忙上前幾步扯住她。
“怎麼回事?我孫子真不見了嗎?你你,你這個破鞋,我要讓餘俊休了你!”婆婆扯住文初秋,撕心裂肺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