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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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經過這些日子,白若暘基本上已經能掌握內部的大致情況。除了三位首領之外,不分種族性別,沒有等級差別,底下的成員一律平等,沒有例外。當然,若視個人能力而私下劃分的勢力,就不在限製之內,地龍幫也不會阻止。因此誰的追隨者多,就能突顯出誰的能力較強,這樣內部的競爭,反而是常態。
目前所知,檯麵下就至少有三股勢力正私下暗鬥著。
但在這裡,同樣也有異類的存在。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依靠勢力生存,有獨來獨往的人,也有像甲乙丙丁那樣效忠於某位首領的人,他們的心態與那些人不同,他們不參與暗鬥,甚至也不一定要聽從瘋狗的話,隻要有能力在這裡生存下去,瘋狗也不會插手。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且立場不明。
他與左夜都是新來的,即便左夜位居三首領的位置,即便經過劫獄事件後,幫內成員對他們的防備多過於信服。而刻意隱藏自己實力的人佔據多數,所以他能夠探知的消息仍然有限。
就算如此,但他幾乎能肯定,對自己釋出敵意的人,如果不是那三股勢力之一的領頭,至少能力也不差。
白若暘想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他從剛才就感覺到身後有人,一直站在那裡很久了。他特地選在深夜待在空無一人的大廳裡,多少也有些刻意。
白若暘又坐了一會,這才站起身來,朝門外看了看後,往最荒涼的地方走去。
自他來到這裡後,這種私下找碴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就像左夜說的,一直讓自己處在危險中,確實不是好事。如果情報的來源有限,就要想辦法製造機會。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將那些對自己懷有敵意的人一個一個引出來。
身後一直注視著白若暘的那個人,跟了上去。
翌日的早會上,三位首領照常就座,眾人各自站定,一切就像平常一樣。他們雖然不像一般的幫派那樣講求組織紀律,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毫無幫規可言。但奇妙的是,在早上七點集合幫內成員,卻是他們固定的開會模式,這樣的傳統自第一天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
而成員平日自由慣了,更是從來不遵守所謂的規則,每一次集合,都不會有人站在同樣的位置上,除了後來的白若暘之外。
但瘋狗卻在掃了眾人一眼後,問道:「小劉去哪了?」
眾人一聽見這句話,才開始左找右看,果然沒看到那個叫做小劉的人,私底下開始竊竊私語。
白若暘則是微妙的看了瘋狗一眼,才站出來說道:「他昨晚受傷了,現在人還在休息,所以今天早上才無法出席。」
他才一說完,當場就有幾個人臉色難看了起來。白若暘表麵上無動於衷,暗中把那些人記在心裡。
「喔,」瘋狗倒像是沒注意到其他人的變化,問道:「他怎麼受傷的?」
白若暘回答道:「跌倒導致骨折。」
瘋狗又問:「在哪裡跌倒的?」
「外頭靠近懸崖的那片空地。」
「那不就還好沒有跌進海裡。」瘋狗這句話裡多少含著一些諷刺意味。
沒想到白若暘竟然回答:「是啊,我也是剛好看到。」
在聽見白若暘的最後一句話時,左夜皺了眉頭。無論白若暘說的事情是真是假,他都不是那種不擅掩飾的人,更何況,他擅長演戲,更不會輕易就露出破綻,但現在這樣的說法,反倒像是刻意的。
左夜並不清楚他的打算,隻是,正在風尖浪口的時候,他偏偏又站在最危險的那個位置。這是為什麼?
左夜還沒想明白,也並不打算替白若暘辯解,這時剛好一道聲音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真是令人意外啊,小劉一向以自己敏捷的身手為傲,居然跌了一跤就……唉,沒有注意到危險,這也怪不得別人。」
說話的人正是穆言。他的語氣微妙,似乎暗示著什麼,而從語意上聽起來,卻更是想要幫白若暘打圓場的樣子。
聽見這句話,所有人都噤了聲,就連瘋狗也保持著默許的態度。
白若暘看起來卻並不意外,隻是淡淡地將目光瞥向穆言,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左夜似乎注意到了這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隻是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散會後,穆言更是直接找了個理由將白若暘帶走。
左夜親眼看著他們一起離去,白若暘都未曾回頭。身旁,瘋狗卻突然蹦了出來,對著左夜說道:「小左,不如我們去約會吧。」
左夜原本拒絕了多次,看著那人帶著白若暘走上樓,不知為什麼這次竟然鬼使神差的說道:「好啊。」
白若暘隨著穆言走至三樓的一扇門前停下,他看著那人揮退身旁的甲乙丙丁,開門進去。
白若暘跟了進去,卻說道:「我有點訝異,沒想到二首領是帶我到你房間。」
穆言笑道:「我習慣密談,不介意吧。」
「不會,打擾了。」白若暘邊說著邊關上門,他在穆言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語氣相當肯定說道:「二首領有事要跟我談。」
穆言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臉上仍是掛著笑,而後說道:「白若暘,你知道你剛才那些話,已經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了嗎?」
白若暘不介意這樣直接的開場白,卻是順勢說道:「在二首領的庇護之下,他們自然不會動我。」
「喔,你這麼肯定?」
「左夜與我不同,他一來就有瘋狗的照應,我並不擔心。而我……始終有一些對我抱著敵意的人。就算我再笨,也知道要找個靠山。」
「但你卻公然挑釁那些人。」穆言的語氣仍是溫和。
「那是因為我知道,二首領不會坐視不管。」
「你以為你了解我?」
「了不了解並不重要,我隻知道,小劉似乎常私底下與二首領作對。而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欣賞我,並且需要我的幫助。」白若暘說得相當露骨,彷彿在暗示些什麼。
「哈哈哈……在這裡待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你倒是說說看,我需要你什麼樣的幫助?」聽見這樣的話,穆言笑得更開懷。
「紅毒,以及坐上首領的位置。」
「嗯……第一項暫且不提,我不是說過了,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這次,穆言看起來仍然沒有生氣的樣子。
「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還顧忌我在魔門的身份,是吧。」白若暘自此開始轉了語調,低沉且自信。
穆言這時也開始注意到白若暘的些微不同,想想自己找他,似乎也是他預料中的事了。即使心裡這樣想,穆言還是回道:「或許我本來就心甘情願待在這個位置上。」
「或許,本來就不是個確定的詞。二首領,你既然有這樣的野心,怎麼會甘於坐在這樣的位置上?」
穆言瞇起了眼,沒有說話,卻是想聽白若暘接下來會說什麼。
「就我所知的情報中,你是從黑帝那裡叛逃出來的,而後改了名字,坐上這個地位。」白若暘接著說道。
聽見這樣的話,穆言的表情沒有絲毫鬆動,隻是否認道:「你從哪裡得到的情報,真是錯的一蹋糊塗。」
「有一個綽號叫做笑麵虎的人,原本是黑帝身邊的手下。這個人擅於交際,尤其最擅於收集情報及收買人心,曾是黑帝最賞識的人之一。他能夠順利逃出黑帝的掌控,自然也是藉著他本身的能力,才沒有被抓住。那人天性聰明,向來心高氣傲,受不得一點汙辱,偏偏黑帝又是個下手不知輕重的人。三年前卻不知什麼緣故,他離開黑帝,另找別處重新開始。而時間正好符合你來到地龍幫的時候。」
白若暘的語氣中雖然特別強調『三年前卻不知什麼緣故』這幾個字,但聽口氣,顯然就是知情,卻故意要引人上鉤。
穆言沒有上當,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哈哈哈,原來這麼巧。不過我倒是好奇了,就算我是你口中的那個人,要報復黑帝,也應該會選擇青玄幫,而不是這裡。」
「青玄幫的人不一定會信任你,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你曾與謝玄有過節,他容不下你。」白若暘一字一句說著,毫不留情,「所以你才會算準瘋狗出獄的時間,煽動瘋狗與魔門合作,想要除掉謝玄。」
「喔……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當初接了暗殺謝玄任務的,似乎就是你與左夜。」穆言話中的暗示,顯然也帶有反擊的意思。
白若暘得到他要的效果後,滿意的說道:「連這樣機密的情報都可以到手,我可以說,你這是不打自招嗎。」
至此,穆言仍是不為所動,他回答道:「我得到情報的來源有很多種,也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你說的這些都是推斷而已,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無所謂。」白若暘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並不打算揭穿你。如果你對紅毒有興趣,就算立場不同,我們也可以有合作的機會。」
白若暘這時又意外的示弱,穆言隻好配合說道:「唉……說來說去你還是誤會我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但是,我可以跟你合作,我確實需要紅毒,但你的交換條件是什麼?」
白若暘微微一笑,說道:「讓你坐上首領的位置,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交換條件。」
聽見這樣意外的答案,穆言倒是沉默了。
白若暘離開房間後,卻到處找不到左夜。他才正在想對方可能會去的地方,就有一個熱心的人走過來告訴他:「三首領跟首領約會去了。」
「喔,」白若暘的表情有些微妙,還是問:「去了哪裡?」
那個熱心的人回答道:「北岸的碼頭。」
那是當初自己與左夜下船的地方。白若暘想了想,又說道:「那裡不是隻有一堆廢鐵嗎?看起來不像是個約會的好地方。這麼說,我似乎記得,那些東西是荒島重要的資源,該不會其實是有人要去搶……」
白若暘刻意將話題誘導到別的地方,那人聽著果然就接著道:「對,尤其是西邊那幾個傢夥,常去偷襲。今天老大就是打算去堵他們……」
那人說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與首領交代給他的版本不一樣,連忙趕緊補充道:「首領說,這就是男子漢的浪漫。」
白若暘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瘋狗啊,果然是個無法用常理推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