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 為你一柱擎天(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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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對邵龐博的態度,從不喜歡到喜歡,沒有經過太多的掙紮,那些過去的厭惡倒像是束縛安安的枷鎖,如今卸下了,令安安心裏明亮暢快了許多。與此同時,安安時不時會為以前對邵龐博冷峻的態度產生愧疚之意。
    午飯是安安做的雞蛋炒麵。邵龐博大加恭維,吃了不少,搞得安安沒有吃飽。午飯後,安安和邵龐博躺在床上,邵龐博十分疲乏,麵朝安安縮著身子不覺進入混沌狀態。安安把自己的羽絨服輕輕蓋在邵龐博身上,邵龐博覺察到了,竟然迷著眼睛伸手摸了安安一把,一隻秀氣的手從一張光滑的臉龐滑過,像吹過冬日田野的第一陣春風,帶著陽光的溫暖訊息。
    安安看著細微的浮塵在陽光中輕飛漫舞,倒想起寶玉會秦鍾的小片段,想到自己第一次讀到寶玉秦鍾二人皆是先從外貌上欽慕對方的時候,自己曾放下書,立在衣鏡前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和身段,自覺不輸秦鍾。那時他就期盼著會有一個與自己一樣的少年長相守,而當時想象中的那個少年就是夏新明,一個在安安心裏總是板著臉但心地善良會保護他的男孩子。
    和邵龐博在一起愉快相處雖然隻有短短的時間,但安安覺得夏新明已經離自己很遠了,假如他不想刻意拚湊,他就可以淡化夏新明。夏新明對安安的態度一向很明確的,從不肯和安安靠得太近。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安安陪夏新明出去割草的時候,兩人並排躺在野草從中,安安試著像小時候那樣牽夏新明的手,夏新明像是受到驚嚇一樣,立馬坐起身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看著安安。安安被嚇壞了,他以為他們還可以像兒時那樣牽著手在路上跑。
    隻短短的時間,邵龐博已經帶著安安在情感的長河中往前走了很遠,當安安回首凝望時,已不見故人的蹤影,留下的,隻有“唯見長江天際流”的空想。安安從往事中轉身,看著漸入夢境的邵龐博,發現有幾分寶玉的模樣,膚白貌俊,皓齒紅唇,墨畫眉,鼻懸膽,尤其是那兩隻眼睛,在生著氣的時候也有幾分笑意。邵龐博更像他想象中的——戀人。沒錯,安安在心裏就是用戀人形容邵龐博的。
    “我以前很討厭你。”安安對著邵龐博說。
    “我知道。”邵龐博困倦的嗓音沙啞,完全不像在學校耀武揚威時的那般洪亮。
    “我現在不討厭你了。”
    “我知道。”
    “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
    “真的不想?”
    “不想。”
    安安不說話了,心裏放下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他感謝邵龐博,用“我知道”化解了他的緊張和不安,邵龐博要是回答“不知道”,安安不確定能不能把“我喜歡你”說出口。
    安安欣賞著邵龐博的容顏,不知他為何這麼困,便問:“你怎麼這麼困?”
    “昨天晚上遺精了。”邵龐博的嗓音混沌,安安還是聽到了,臉一陣騷紅,隱約覺得是難為情的私密事情,一時間羞的無處可躲。
    安安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心神蕩漾間拿出詞典,翻了一陣,終於找到那個詞,才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他不覺想起前不久的一個早上遺留的一件懸而未決的事情。
    那天早上他醒來去撒尿的時候,發現內褲裏黏糊糊一片,當時他以為是自己的鼻涕,洗完手就把內褲換了。事後他還納悶,鼻涕怎麼會沾到內褲裏?他排除了父母捉弄他的可能,一方麵他的房門會鎖起來,另一方麵父母也不是那樣找樂子的無趣之人。最可疑的是他並沒有鼻炎之類的毛病,鼻子一直順暢無阻,很少有鼻涕,怎麼會有鼻涕沾在內褲裏?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有琢磨通,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就成了一個不了了之的未解之謎。
    安安趕快把詞典合起來,仿佛發現了上帝留在人間的邪惡的種子似的,他已經有了本能的生理反應。他又想起寶玉夢遊太虛幻境醒來後,襲人為他更衣時,在他大腿處發現的那一片冰冷粘濕,定是一樣的情形。
    安安根本沒有意識到他那天起來並沒有覺得困倦,生活仍然像平常一樣,沒有絲毫影響。因為在他想到賈寶玉時,生理已經失去控製了。他覺得越來越憋脹,腦中更忍不住想賈寶玉的那段韻事。思想和生理都失控了,安安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坐在桌子前,既緊張害怕,又覺得刺激興奮。安安喘著粗氣看了邵龐博一眼,邵龐博應該是睡著了。還好邵龐博沒有發覺,安安的心放下了一半。
    安安還在一片迷茫的時候,媽媽回來了,用了很大的勁把門摔上,把安安嚇了一跳。這一嚇讓安安從剛才的失控中回了神,可是生理的失控沒有喚回來。
    “警匪一家了,這還了得,”安安媽媽怒衝衝地喊,“安安,安安。”
    安安把羽絨服係在腰間,擋住自己的尷尬部位,走出房間,小聲說:“媽,你小聲點,邵龐博睡著了。警匪怎麼又成一家了?”
    “還記得我以前跟你們說的王老師嗎?”
    “就是那個天黑回家上廁所沒開燈,因而沒發現小偷就藏在衛生間的王老師?”
    “對呀!上次王老師說警匪一家,我還將信將疑,當熱鬧看的,剛剛我的自行車丟了,打電話報案,警察居然告訴我找不回來了,還給了我一個電話,說要買自行車的話就打這個電話,二手的,八九成新,很便宜。我的自行車肯定被賣到二手市場了。”
    “怎麼丟的。”
    “去肉店割肉,出來遇到個小叫花子,我掏了張一塊給他,他嫌少,又給了他一塊,他還纏著我要,我不理他,他伸手就拽我,嚇得我趕緊跑,他就追我,跑出老遠之後,他不追了,我心有餘悸,慢慢走回去騎車,車不見了,小叫花子也不見了。”
    “我得給王老師打個電話。”安安媽媽說。
    “王老師家的東西找回來了?”安安問。
    “大部分找回來了,幸虧王老師愛人在公安局上班,不然她那些祖傳的金銀首飾就全找不回來了。”
    安安媽媽說著就撥通了王老師家的電話,把事情經過對王老師說了一遍,求助王老師:“讓你愛人給問問,看能不能找回來。”
    “摩托車有找回來的,但是自行車還沒聽我老公說過。我給你問問他。”
    安安媽媽聽到電話那邊王老師大聲與她愛人交流這事的可能性,從她愛人堅決否定的態度來看,自行車是找不回來了。
    安安看到媽媽無奈的歎氣聲,覺得慚愧傷心,因為他的生理反應還沒有消退,這讓他覺得可恥,因為他無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安慰媽媽的事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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