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八)故人相見——品茗夜話,來而不往非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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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寧如水,越無波瀾越是暗潮洶湧。
將李先鎬派出去,申賀森的心裏便開始忐忑,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在蘭溪館裏等著沒有回府,此刻來回的踱著步子,茶是涼了換新的,換了又涼了。
時過三更,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個黑衣人摻著另一個黑衣人踉蹌的倒了進來。
“誰?”申賀森下意識的問出聲,轉瞬便認出奪門而入的兩人,“先鎬,受傷了。”
申賀森上前蹲下身子檢查李先鎬的傷勢,扶著李先鎬進來的黑衣人一把拎起申賀森的衣襟:“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讓他涉險,隱肆是什麼人,你居然讓他去,你是讓他去送死嗎!!!,虧得我跟著去了,否則我連替弟弟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瑉宇,對不起。”申賀森無話可說,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
“哥。。。”李先鎬傷雖未傷及要害,卻流了不少血,說話有些吃力,“是我自己沒留心,不怨賀森哥,他有交代我不要看那人的眼睛。”
“先鎬,我先替你止血療傷,”申賀森止住李先鎬的話頭,轉過頭對李瑉宇繼續說:“如今先給先鎬救治,之後我任你處置,你這會兒別打斷我。”說完也不管李瑉宇如何反應,便取出藥箱開始給李先鎬收拾。
申賀森很細心,手法熟練的清理傷口,敷上藥包紮。待一切收拾完畢,李先鎬躺進幹淨的被褥裏,身上舒服了些許,但傷口依然疼的不行。
“瑉宇,到底發生了什麼?”申賀森給李先鎬診著脈,詢問著情況。
“你還好意思問!我跟著他上了屋頂,看著他查探屋內情形,突然間就拔出匕首往自己心窩上紮,得虧我眼疾手快拔劍擋了一下那匕首,這才紮偏了,否則這會兒你就可以替他償命了。”
李瑉宇心中氣憤,一想到剛剛相認的弟弟差點命喪黃泉,就恨不得一刀砍了對方。
“手拿過來,”申賀森也不管李瑉宇罵自己,始終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幹嘛?”李瑉宇氣歸氣,卻還是下意識的把手伸了過去。
李瑉宇手一伸過去,手腕便被申賀森捏住,“我又沒病,你給我號什麼脈。”
申賀森沒理會對方,沒多一會兒鬆了手,回身走到案前,執筆寫了兩張方子。
“這是先鎬的方子,每日早晚各一副,生龍活虎沒問題,這是你的,你的舊傷沒好利索,你要想恢複往日的功力,就按時把這藥吃上半年,保你功力比從前更有進益。”
申賀森把方子塞入對方手中,伸手拔出李瑉宇腰間的配劍,手腕翻轉,將劍柄遞到李瑉宇麵前“現在,任你處置。”
“你。。。”李瑉宇瞬間氣結,卻看著對方眼中堅定,全然不是玩笑之舉。
二人如此僵持了許久,最終還是李先鎬打破了沉默,“兩位兄長莫要如此,先鎬如何能擔得起,一切皆是先鎬自己不小心造成。”
李瑉宇接過申賀森手中的劍,收回劍鞘,回身坐到床邊,也不看申賀森,隻是自顧自的開口,“現在就想死,哪有如此便宜之事,不把我弟弟治好了,想死,門都沒有!”
李先鎬看著自家兄長,嘴角微微上揚,心知哥哥如此說話,便已是不生氣了,隻不過過個嘴癮罷了。
“好,治好了再賠命給你。”申賀森麵無表情的回答,篤定認真的口吻。
“你!”李瑉宇不禁氣節,從小到大就沒有一次逗嘴皮子能贏他,即使他理虧,最後輸的卻還是自己。
“兄長,那隱肆到底是何人,為何對視片刻,我就。。。”李先鎬此時精神還算清醒,他實在是好奇,隱肆乃何方神聖,竟然如此妖魔。
“他是雲隱穀的異類。”李瑉宇與申賀森對事一眼,兩人同時憶起曾今的某些片段。
雲隱穀裏居住的人,是上古神族留與世間的遺脈,常態之下與常人無異,但當神隱狀態之時,人會變成銀發金瞳,妖豔至極。正常情況下,神隱狀態會在十五歲之後才會彰顯,十五歲之前與普通人無異,血脈特有的各種能力,都在神隱狀態出現之後才會覺醒,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在神隱與常態之間變換就會更為自如。
雲隱穀的人,從樣貌看皆是男子,但實際卻不是,所有族人皆可孕育後代、繁衍生息,因此雲隱穀中沒有女人。隱肆與其他族人不同,他是其父與一尋常女子所生,打一出生就是神隱狀態,雖然一開始血脈能力沒有覺醒,但銀發金瞳,有如鬼魅一般。
“他一出生,母親就死了,父親因喪偶傷心過度,對他不聞不問,將他丟給其母娘家撫養,隱肆自小便無人關愛,被圈養於內宅深處,不讓見人,在常人眼中,他就是個妖怪。”李瑉宇頓了頓,腦海中浮現著第一次見到隱肆時的情景。
申賀森接著補充道“他最特別之處就是那雙眼睛,天生有魅惑人的能力。小時候不顯,隨著年齡的增長,掌控的越發的純熟,這種能力對宗族正統血脈不能造成影響,但常人以及和外族聯姻子女就都無法幸免。”
“哥,他和金東萬是怎麼回事?”李先鎬還是沒有明白此人如何能跟金東萬走到一起。
“隱肆的母親與金東萬的父親是兄妹,論起來隱肆是金東萬的表弟,他原先叫隱四,因為沒人給他取名字,就隨著金東萬排行老三後頭排第四,加上姓氏就是隱四,都不能說的上是正經名字。那孩子自小沒有朋友,所有人都躲著他,隻有金東萬不是,打第一次見到他,就說他長得漂亮,當親弟弟一樣的護著,隱肆從來沒有人如此疼愛,因此對金東萬有著超越親情的執念,他的神隱狀態是在十二三歲的時候才能比較自如的控製隱藏,保持常態,他自從發現自己擁有那種可怕的能力,就變得肆意妄為,將隱四改成了隱肆,誓要肆虐天下為所欲為,雲隱穀後來將其接回了穀中看管,不知金東萬用了何種方法,把他給弄了出來。”
“先鎬,你先休息,瑉宇,咱倆出去說話。”申賀森為李先鎬掖好被子,起身與李瑉宇往外走。
李先鎬看著兩人的背影,知道哥哥們要商量的事情不願自己在參與,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心中默默的歎息自己沒用。
申李二人來到隔壁的屋子,申賀森沏了壺茶,“瑉宇,如今你是何打算?你要是想帶著先鎬離開,我不會阻攔。”
“先鎬。。。那孩子相處的時日不多,卻是個認死理的,帶不走的,不為你,單為了樸忠載,也是拉不走的。”李瑉宇喝了口茶,之後用十分鄭重的口吻繼續開後“這是最後一次,不要再讓先鎬冒險,你有什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我替你做。”對於李瑉宇而言,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如今沒有什麼比親弟弟更重要。
“瑉宇。。。你。。。”申賀森心中甚是慚愧。
“不用那麼愧疚,我是氣你讓先鎬涉險,但過往之事,無論我還是先鎬,我們都是自願的,我現在還不能走,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辦到,這會兒把我攆走,你小子可是要食言?”李瑉宇端起茶盞,對著申賀森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我答應對你的,決不食言,最後他如何處置,都交給你。”申賀森從未忘記承諾李瑉宇的事情。
“如今的形式,你有何計策?”目前的形式,李瑉宇還真為申賀森捏把汗。
“隱肆太危險,要想辦法除掉才行,除不掉也要控製起來。現如今他正得文晸赫賞識,就先讓他得意一陣子,我手上的部署還需要些時日,雲隱穀的人調過來也需要時日,等雲隱穀的人調過來,收拾隱肆就好辦了。”申賀森心中盤算著整體的部署。
“隱肆這些年,妖瞳魅惑的能力比從前更甚,先鎬估計隻是與之對視片刻,就差點讓其迷惑的拔刀自盡,你不擔心他對文晸赫做點什麼?畢竟這世上最想文晸赫死的人是他而不是你。”李瑉宇很好奇申賀森是如何盤算的。
“目前還不會,隱肆多年來執念於金東萬,文晸赫有什麼閃失,金東萬定不會再理他,隱肆從不吧生死人命放在眼裏,他隻在意金東萬的喜怒。”申賀森對於李瑉宇的疑慮到不是那麼擔心,猜測人心,還沒人能比得過他。
“你真打算就此放過程陸二人?”李瑉宇還是了解申賀森的,程陸二人所為,別說申賀森的性子,就自己這般不愛計較的個性,也不可能放得過他倆,何況申賀森。
“他倆用不著咱動手,”申賀森氣定神閑的喝著茶,眼中卻閃過寒光,“自有人會替咱們行事。”
“你是說金東萬?”李瑉宇立馬就意會了對方的意思。
“程雲起知其過往甚多,金東萬自知文晸赫本就不信任,自不會留一個能揭自己底細的人在文晸赫身邊。”申賀森給瑉宇的空盞中續上茶水,繼續道:“金東萬用程雲起擺我一道,我就用程雲起捅他一刀。來而不往非禮也。”
“你打算如何?”李瑉宇看著對方眼中皎潔的神色,便知金東萬有的頭疼了。
“這還真需要你幫忙,暗中盯著程雲起,他倆要逃的時候給金東萬和文晸赫報個信。”申賀森其實話隻是說了一半,但跟瑉宇多年的交情,這招借刀殺人,後麵一半不用說對方也曉得。
“放心吧,定會讓文晸赫不早不晚,剛好看到金東萬解決二人。”李瑉宇抿了口茶,轉了個話題開口:“賀森,以你的醫術,你的心脈傷和腿疾都是小毛病,為何一直拖著?”這個問題李瑉宇憋了好多年,今兒才算是問出了口。
“人不能太舒服,安逸久了就會忘了自己曾經受過傷,掉以輕心忘了護著心口,指不定哪天又讓人捅上一刀。”申賀森回答是沒有對上李瑉宇的眼睛,默默的盯著手中的茶盞,指尖在盞沿上來回畫著弧,眼裏劃過一絲傷。
“你。。。”李瑉宇想勸一句,又覺得多說無益,最後也就一句“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悠著點。”
申賀森不再接話,一臉放心死不了的表情。心中需要周全的事情太多,心疼腿疼這等小事情根本不在他要操心的範疇之內。
從一開始就知道,金東萬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但是金東萬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小看了茗錦申家,金東萬身邊有個隱肆就覺得自己所向披靡,殊不知申賀森的背後,是整個雲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