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四)夜凝如水,波瀾雲湧。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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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申賀森也曾有夢,踏遍萬裏河山,看雲起雲落,佳人相守,不枉此生。。。
    放下筆,抬眼望向窗外。
    夜凝如水,時辰將至,卻未見如約而至,微微蹙眉,難道情況有變?
    心裏正擔憂著,窗沿翻進一黑影,申賀森一看來人身形陌生,警惕的喝了一句:“來者何人?”
    “丞相請勿聲張,是我。”樸忠載摘下蒙麵,徑直走到申賀森麵前,撲通便跪下了。
    “將軍您?”申賀森料定樸忠載還會找自己,卻未曾想來的如此心急。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才來找你的。”樸忠載眼神殷切,跪在地上不願起來。
    “起來吧,我幫便是。”申賀森扶了半天,也沒拽動對方。
    “呃?你知道。。。(我找你何事?)”樸忠載有些詫異,自己未開口,對方便已知曉。
    “你不就是想單獨見李先鎬嗎?他被關進天牢之前我便已知你二人心思。”
    “嗯,自從公主將他帶回府中,我倆未曾言說半字”樸忠載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道“我在朝中與你作對並非有仇與你,隻是看不慣你總是偏袒文氏小兒,還建議陛下賜‘錦’字稱號,但總歸陛下,你、我還有先鎬是一路並肩走過來的,你又是兄長,看著我們長大,我是什麼法子都用了,實在沒轍才來翻你的窗戶,兄長,幫幫我們。”
    申賀森輕歎,如今這結,不好解,說一千道一萬,見了又能如何?不如不見。
    “你不怨恨?人可是我送進去的。”申賀森知道這傻麅子是真沒法子了才來找自己,若要平常的脾氣,知道是自己把人送進去的,第一個先把嵐園房頂揭了的就是他。
    “我曉得,兄長那是為了讓他逃,他卻對那人存著希望,進了宮。兄長之後也一定想過辦法,隻是還是被公主先了一步。”
    “就衝你還稱我聲兄長,能不幫你嗎?快起來,坐下說。”
    申賀森扶起樸忠載,坐定之後,兩人輕不可聞的耳語交談了半天,樸忠載時而驚訝,時而懷疑,時而篤定點頭,最後交代穩妥之後,便衝著申賀森一個感激的眼神,便翻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
    申賀森看著窗外,月色朦朧,樹影斑駁,今夜該來的人還沒有來,怕是事突有變。
    情況未明忌妄動,此時該當如何仍是如何,申賀森想著便行至床前脫下了外袍,隻留了一盞燈便翻身躺下。
    夜是黑暗的,天明之後,自見分曉。
    就在申賀森半睡半醒之間,黑衣人踉蹌的翻窗而入,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受傷了?”申賀森聽到動靜便起了身,看到來人肩上衣衫破碎,血流不止。
    “被發現了,緊追不放,找地方讓我藏一下。。。”黑衣人忍著痛,吃力的請求著。
    “追來了?”申賀森心生不妙,“你還有力氣嗎?還能舉得動劍嗎?”
    看到對方點頭,申賀森隻能鋌而走險。
    “你用劍剌傷我,並且要挾,等人追來你再逃,我想法子將來人留下。”申賀森看對方眼中帶著驚詫與遲疑,急的就是一聲低吼“快!!”
    片刻的功夫,又一人翻窗而入,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嵐園那麼多護衛居然都未曾發現。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茗錦王爺——文晸赫。
    文晸赫深夜沉思於案前,突覺房上有異,上去看了才發現居然有黑衣兩人,幾招交手之後,其一被自己刺傷,二者分向而逃,文晸赫便追著受傷的一路行來,卻發現刺客進了丞相府,未做猶豫便緊隨而入,黑影進了嵐園便失了蹤影,找了一會才發現了蹤跡。
    倚在窗下聽到內裏傳出聲音:“丞相莫聲張,我就是借個地方躲避一下,風聲一過便離開。”
    文晸赫翻窗入內之時,便看到一人黑衣,舉劍對著坐於床榻之上的申賀森,劍尖抵在對方的喉嚨上,申賀森的已麵無血色,一片慘白。
    “大膽賊人,還不速速就擒。”文晸赫說著便軟劍一亮,掃了過去。
    隻見黑衣人一個踉蹌,收回手臂,躲過劍鋒,未有戀戰便伺機翻窗逃逸。
    文晸赫正欲追趕,便聽到身後傳來虛弱的聲音:“王爺!”
    腳步一滯,黑衣人瞬間沒了蹤影,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之中,再追無望。
    文晸赫回過神,看向倚坐於床榻之上的申賀森,對方身形有些不穩,一手拽著被子捂著胸口,好似受了驚嚇一般氣息急促,腦中閃過一念,難道中計了?
    “那黑衣人可是你派來的?”文晸赫劍尖一挑,眨眼間便抵在申賀森咽喉之處。
    “。。。”
    “你們演了場戲,讓他逃了,你再拖住本王,別以為本王好糊弄。”說著劍尖有往前頂了一分。
    “。。。”申賀森明顯感到喉間的力道又加了一分,神情甚是冤枉,冷汗順著額間滲出。
    “你為何要如此針對本王?不但派人夜探王府,還有你明知舍妹心儀之人並不是你,卻設計誘騙,還請陛下賜婚,到底是何居心!”文晸赫思及此,心中怒火更是澆了油一般燃烈。
    “。。。。”申賀森始終無語,但此刻神情大半已是委屈。
    申賀森盯著文晸赫瞧了片刻,低眸輕歎一笑,“嗬,原來王爺從未信過。。。(我)”
    再一抬眼已是滿目堅毅,猛地伸手握住對方的劍刃便往脖子上抹。
    文晸赫始料未及,虧得多年習武反應之快,瞬時將劍抽回,再一回眼,隻見一道猩紅,赫然出現在申賀森手掌之上,血開始溢出,滴答在被褥之上,而那人疼的發抖,卻未曾疼哼半聲。
    “你。。。”文晸赫一陣莫名的心疼,收起手中的劍便上前拽住對方的手臂。
    這不拽還好,一拽手臂,連帶著對方掩與胸前的被褥一並帶了下來,瞬間倒吸一口涼氣,被褥之下一片猩紅,原來對方一直冷汗直冒是因為早已受傷。
    “你瘋了嗎!”文晸赫顧不得許多,將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扶著依靠在枕頭上,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便扯開染血的領口查看傷勢。
    “你這是被那刺客剌傷的?”文晸赫看著那白皙的胸膛上一道刺目的血口子“趕緊止血才行,我去叫人來,來。。(人)”
    文晸赫喊人的話未出口便,手臂便被一直手拽住了。
    申賀森疼的頭腦發暈,使出最後的力氣低吼著:“你才瘋了,把人叫來,你要如何解釋?大半夜的,王爺出現在丞相臥房之中,還。。。(摟著丞相。)”
    申賀森真真兒是能被這人氣死,說他精明嘛,有時候蠢得不行,隻是申賀森刻意的忽略一個事實,文晸赫隻有在他的安危上,才會亂了方寸。
    文晸赫被這麼一吼才反應過來,但看著對方疼的氣都快喘不上來,心就跟被什麼揪著一般:“可是你的傷。。。”
    “那邊。。。。案台後麵櫃子裏,有,,,上次手傷沒用完的藥,還有包紮的布條。。。”申賀森吃力的指了指,便完全脫力的依躺了下去。
    恍惚間,申賀森感到有人小心翼翼的在胸口上用帕子輕輕地擦拭著,那一陣陣的疼痛讓他十指扣入床褥之中,才勉強不讓自己喊出聲音,隨後便是一陣劇痛,應該是藥粉撒上之後的刺痛感。
    突然間感覺到那雙手要褪去自己的衣衫,申賀森一手拽住對方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的扯著自己的衣衫,“不。。。”雖然連抬眼的力氣都快沒了,但衣衫不可以。。。
    這一用力,傷口又扯著流出血來,“你別動,傷口會再扯開的。”文晸赫看對方死都不撒手,沒辦法隻能退讓:“我不動你的衣衫,你別較著勁,血會止不住,你還有力氣嗎?撐一下身子,我把紗布從背後繞過去”
    努力掙開鉛般重的眼皮,一張俊臉映入眼簾,對方離自己的距離很近,申賀森突然覺得麵頰一陣火燒,聽到對方不會再脫自己的衣衫,才鬆開了手。
    文晸赫給申賀森處理傷口十分小心,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擔心動作太大再次撕裂傷口,礙於申賀森不願意退下衣衫,隻是解開了前襟,可以操作的空間更小,隻能讓對方自己撐一下身子。
    申賀森吃力撐起自己的身體,讓文晸赫將白布條在自己胸口上纏了一道又一道,之後是手掌,也是一樣的小心翼翼。
    “這屋裏可有幹淨的衣衫?”
    “。。。。”申賀森不知道對方要幹啥,一時間沒了言語。
    “你可還有力氣自己換一下?這麼穿著帶血的褻衣也不是辦法。”文晸赫看到對方似乎還是不願意,又立馬補了一句:“不看你便是。”文晸赫隱約覺得,申賀森並不是別扭才不願意換衣衫,而是身上有什麼不願讓自己看到的才會如此堅持。
    申賀森看著對方好一會兒,本來是不想再動身子,但帶血的褻衣穿著著實是難受的很,最終還是指了指牆角的櫃子。
    文晸赫打開櫃子,一色的白,翻找了片刻,取出一件褻衣,看到櫃子上層還有幹淨的被褥,也順手取了出來。
    回到床前,先將被子給申賀森換好,再將衣服遞給對方,然後放下床幔背過身子,“你慢慢換,動作別太大,別扯著傷口。”連文晸赫都覺得自己這句話的語氣略顯尷尬,好像裏麵坐著大姑娘似的。。。
    過了好長時間,文晸赫都快覺得申賀森是不是暈過去了。帳子裏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好了。”
    勾好帷幔,文晸赫看著申賀森剛好正好被褥,準備躺下,自然而然的就接過對方躺下來的身子,攬著申賀森依靠在自己懷裏,就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他發現,對方似乎也沒有拒絕。
    “王爺。。。”
    “嗯?”
    “王爺不是想要答案嗎?”申賀森語氣中帶著些許淒涼。
    “。。。”
    “下臣托李大人傳信,邀王爺皓軒樓一會,就是為了與王爺解釋,王爺沒來,適才又拔劍相逼質問。”
    “抱歉,我誤會你與那刺客是同謀,不知你已遭其毒手,為何不言說,任由傷勢惡化?”
    “我有機會麼?”申賀森終於用了‘我’。。
    “。。。。”
    “皇帝陛下有意將郡主嫁於雲襄王赤羽耀晨。”申賀森未再多言,他知文晸赫一句便能明了一切。
    文晸赫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竟是錯怪了對方,雲襄王赤羽耀晨是當今陛下的異母兄弟,性情殘暴,好色淫亂,家中側妃侍妾早已成群,甚至男欒還有幾個,自己那個傻妹妹要真嫁過去,豈不委屈受盡?再加上文碧緣那個認死理的性子,就認準了申子嵐,若硬要她嫁,尋死膩活的還可以攔下來,但違逆了聖旨,這一回的滅頂之災便再無理由逃過了。
    “對不起。。。。”文晸赫想明白原委,跟申賀森道歉,卻發現對方已經在自己懷裏睡著了,換上了幹淨的衣衫,視似乎舒服了一些,但對方時不時的身子微微顫抖,估計傷口疼痛,在夢裏也不十分好受。
    看著緊閉的眸子,眉心微蹙,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輕輕撫平。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緣不知何終,何以情深?
    若無前世,亦無來生,隻待此時,便是恒久。。。
    直到破曉前夕,文晸赫才輕輕的放下申賀森,為其蓋好被子,看著熟睡的人,再次輕輕整理麵上微亂的發絲,有些不舍,似乎有種隱喻的纏綿,深吸了一口發絲間的氣息。再不走,天就要亮了,文晸赫未在過多停留,起身翻窗而去。
    背後的溫存消散,睜開眼睛,心中一絲隱隱的不舍,申賀森斜望著文晸赫離去的方向。
    窗外,夜凝如水,心底,波瀾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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