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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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見到了紀老師,這一次她好像失了魂一般,我把她帶進辦公室給她倒了杯水。她顫抖著,踟躕良久才問我:“愚醫生,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李老師真的········”
我點點頭。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她的眼中掉出,長著嘴良久才哭喊出來:“我的孩子們!我可憐的孩子們啊·····怎麼能這樣····”
我的眼眶開始發紅,紀老師坐在我的對麵哭的嘶聲力竭,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如果所有的教師都如她這般將學生視為自己的孩子,那世上的很多悲劇都可以被避免。
待她情緒穩定,她問我:“我現在還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你可以寫封信給法官,為他們求情,我們警方也會為他們求情的。”
“謝謝。”
這時,同事送來了紀老師曾經交給我的那張照片,已經修複好了。
紀老師看著照片,五味陳雜,她用手細細的摸索這站在李金良身邊的那個男孩,“這個就是齊林,我可憐的孩子····“說著她又哭起來了。
我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孩,照片上熟悉的眉眼,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年依然沒有改變那眼角妖冶的弧度,尤其是那顆熟悉的淚痣。我的腦中被一道驚雷劈亮又瞬間黑暗。我開始控製不了我的呼吸和心跳。我腦中回想的都是林曉的臉和他曾經和我說的話。
什麼真的,假的。你沒聽過那首歌嗎?如果有一天我將要老去,請把我葬在,在那新聞聯播裏。人生一世,自欺欺人。
我覺得恩怨這個東西,還是自己親手了結比較好。期盼報應就像希望六月飛雪一般幼稚。
愚任啊!你這麼各色,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可怎麼辦啊?
我不顧一切的跑出去,一路跑到我的肺快要炸了,跑到餐廳,卻關著門。
我翻找著手機才發現我並沒有我這個唯一的朋友的電話,真他媽失敗。
我打電話給秦和讓他幫我查林曉的資料,他很疑惑卻沒多問。
我一直坐在餐廳門口的台階上,有大量的信息擁入我的腦海中。林曉那天也去酒吧了,老板說那天12點的時候他也不在。他和酒吧老板是朋友,那天是酒吧老板的生日,去的基本都是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另外三個人和酒吧老板不認識。隻能是林曉帶他們進去的,他們早就見過麵,他們認識,他就是齊林。
我咬著手指卻緊張的停不下來,直到出血都沒發現。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陌生號碼,我直覺是我在等的東西。
“喂”
“你是不是剛剛發現作為你唯一的朋友,你竟然沒有我的電話。嗬嗬,杯具了吧!”
“林曉?”
“養生老人!你介不介意今晚破次例陪我喝一杯啊?”
“好!”
“嘿,真有麵,那晚上11點咱們光明橋見。”
我這邊剛掛了電話,秦和的電話就到了,他說林曉的資料很奇怪,之前的都沒有,隻記錄在13歲的時候被一個畫家收養了,之前的記錄都是空白的。還有就是收養他的畫家兩年前自殺死了。他問林曉是不是有問題。我說我懷疑林曉就是齊林。他沉默一會兒,問我在哪,他來找我。我掛了電話並關機。有些事我想自己麵對。
深夜的大橋上人跡寥寥,但卻燈火通明,我不知道這座城市什麼時候變成不夜城的,好像一切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在我們還未察覺時它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了。
金黃的燈光把那人照的灼灼生輝,他還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走近他,他遞給我一杯酒。
“我的特調,放心吧,裏麵沒有酒精。不會醉的。”林曉笑。
我接過那杯血紅色的酒,喝了一口,甜甜的。“在這橋上你還調酒,你可真矯情。在這橋上喝酒就應該咱倆一人一瓶啤酒,對瓶吹。”
“嗬嗬,是啊,那樣才配的上這橋上的海風。小的時候,夏夜這橋上的海風格外清涼,我爸常在這裏買一瓶冰涼的啤酒喝,也會給我買一瓶汽水。然後看著橋上的人用大大的漁網撈魚,可有意思了。那時候雖然窮,卻很開心。”
我看著他的眼睛,流光溢彩,想問很多問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聽著他說。
“愚任,這橋和二十年前完全不同了,現在的它金碧輝煌,美的像個藝術品。卻讓人很難回憶從前,那時我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那時覺得那就是解脫,但命運就是這麼無理取鬧。我以為無論生死都可以逃脫那惡心的人生,誰知道隻是從一個地獄跳進另一個地獄而已。”
“李金良那畜生知道是我告的密之後,就瘋狂地折磨我,我哪裏都不能去,哪裏也不能逃。我別無選擇隻能從這裏跳下去,水很冷,我很怕。很可笑的是我竟然活過來了,我沒有身份,沒有錢,沒有人會雇傭我。為了活下去我竟然,竟然······”
他哽咽,我突然不想再聽下去了,那時他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現實那樣血淋淋,我不想看。
“後來,我認識了個畫家,他說我很有天賦。他也喜歡我的身體,所以我求他,我告訴他我可以要有多下賤就有多下賤。嗬嗬····哈··哈哈····”
我紅著眼睛看他笑的癲狂,笑的淚流滿麵。我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了,我很想過去抱抱他。
“我很努力的學畫,很努力的取悅他。兩年前,我親手殺了他。他臨死時說他愛我,後來警察發現他的遺書,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會殺他,提前就寫好遺書了,他還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我。我就這樣把這一生唯一真心愛我的人親手殺了,多麼可悲。”
“我這一生的可悲都是那個畜生付諸給我的!我怎麼能夠放過他!我要他加倍還給我!”他叫的嘶聲力竭,整個河上都回蕩著他的憤怨。他跳到橋柱上,底下是洶湧的河水。
“林曉,林曉,你下來好嗎,我來帶你回家。”我哀求著他,伸手想要拉住他。
他搖著頭,“太晚了,來不及了。”
“來的及的,來的及。我會幫你的,你相信我。我會向法官求情,不會做太久牢的。”
“我怕,我太怕了。那種命運不由自己的感覺。我不能坐牢,死都不能。”
“哥罩著你,有哥罩著你,你怕什麼!”我痛哭著。
他突然笑,“愚任啊!我就要解脫了,可你怎麼辦啊?我放心不下,我們太像了。我怕你重蹈我的覆轍。”
“那就不要走,求你了。”
他也哭,“愚任啊!對不起了,這一次我想走得幹淨,不要救我。”
“永別了!”
他縱身從橋上躍下,我撲過去卻沒能拉住他的衣角,我向橋下撲。突然有人從身後抱住我,我用力推開那人,卻被他死死抓住。
“放手!放手!你他媽給我放開!”
“愚任,愚任,冷靜點!”
待我看清眼前,才發現是秦和。我的身體瞬間脫力,跪坐在地上嚎啕痛哭。那一刻我覺得後悔,一切隻停在看到照片之前就好,我恨自己。我突然想起問過林曉真相和童話他選哪個。現在我也想選童話了,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