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4: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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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華濃身邊都是陌生人。
除了一個連翹。
連翹一大清早來給他端來洗臉水時,眼睛紅了一圈,看上去是哭了的,華濃看了一眼,細白的手指頭浸入水中,一麵絞起帕子,一麵問:“哭了?”
連翹站在一旁,心裏難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可做過的事情絕對不會消失,她的心情也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平靜:“無事,不過是突然要離開京城,心裏失落,畢竟住了好些年,現下和爺偷偷摸摸的,倒像是犯了什麼事兒要浪跡天涯似的。”
“可不就是要浪跡天涯麼?”二爺笑了一下,仿佛是開心的,“隻不過初時恐不大美好,過個幾年,就好了。”
“嗯……”連翹緊張,不太敢看二爺的眼睛,那雙眼有時候冷淡又清澈,透到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她怕自己給太監報信的事情泄露,又怕二爺發現後對自己有猜忌,害怕二爺離開這步棋走錯了,又怕太子生氣當真抓了二爺回去又不好好對待。
其實最可怕的還不是上麵那些。
連翹隻是單純的害怕太子,那樣的天皇貴胄何等尊貴,一句話便能教人頭點地,她早早的就在為太子彙報二爺每天作息與心情,事無巨細,她到從心底就不認為二爺能逃走,所以……
她在想,若是回去後,二爺知道是自己告發了他,那該怎麼辦……
“話說外頭怎麼這麼吵了?”薛二爺擦了把臉,臉蛋被熱氣染上一一抹桃色,“告訴他們且低調些,我們還要出城呢。”
連翹點頭,出去的時候把水盆也端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有些慌張,說:“二爺不好了!是有人找上門來了!他點名要見您!”
“誰?!”薛華濃手都捏緊座椅把手,黑白分明的眼睛有著顯而易見的驚慌。
“是薛蟠大爺,他不知怎地找到這裏,是不是我們已經暴露了?!”
“不、不。”薛二爺雖有疑慮,但好歹是勉強鎮定下來,伸手讓連翹扶著自己,走出去說,“都準備一下,我們早些離開,那薛蟠現在何處?帶我去見他。”
有主事模樣的老人讓眾人幹自己的夥計,他親自帶薛華濃過去,那是個柴房,那柴房也是早就廢棄了的,所以臉落腳的地方也沒有,髒的一腳下去,都能踏起一層灰。
“二爺莫進去了,就在這裏看著吧,主子說您受不得那些髒東西,碰著就能起紅疹子,如今身子又重,還是謹慎些好,現下我們有人去城門口探口風了,一會兒便要回來,我們得找出城人數最多的時候出去,這樣比較安全,二爺您還得喬裝打扮打扮,所以……”老者聲音減弱,有點兒像是希望薛華濃不要和薛蟠見麵,乖乖當個被護送的花瓶就行了。
薛華濃自是聽出一二潛語,沒有發作,但心裏也是有成算,他知道自己其實很大程度都沒有控製這些下人的力量,他沒有足夠的錢,就算有這些人的賣身契,也無濟於事。
他自己現在都算半個逃犯,這些人要是把他推出去,太子指不定還能打賞一番。
如今這些下人是還念著珠子的餘威,時間一長,總有不甘心的人反應過來:哦,原來這二爺不過是個逃犯,還是個病秧子,隨隨便便一個病就能讓他死到閻王殿去,他們拿回自己的賣身契撕了便自由了,怕什麼?
“好,那麻煩老伯現在弄醒他,問他這麼知道我落腳處,再問他是否告訴了其他人。”
老伯等了一秒才走進去,用腳尖踢了踢薛蟠的臉,說:“喂,醒醒,二爺來了。”
薛華濃站在門外,看見老伯蹲下去狠狠扇了薛蟠一個耳光的時候,那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沒有阻止。
薛蟠醒來的時候,覺得臉好像腫了,但他看見的比他身體的疼痛更值得在意,他激動的看著站在外麵的薛華濃,但要他說些什麼,薛蟠又忽然記不起來了,隻是看著薛華濃的肚子發呆,然後愣愣的說:“好大……快生了吧。”
薛華濃如今當真是聽到這句話都不會太驚訝,他的身體情況太多人知道了,他仿佛是赤裸的,於是他麵無表情,忽視掉,這樣就能不在意了。
不然呢?
他說什麼都很無力,他期待肚子裏的孩子沒錯,可他期待他早日出生,這樣就能擺脫這難堪的一麵了。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薛華濃問他。
薛蟠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弄的粉塵膨起,薛二爺用袖子遮擋了口鼻,隻露雙漂亮的眼睛看薛蟠,薛蟠連忙停止動作,遲鈍的想起一些事,掏出自己的借口——開光過的香囊——就遞過去,說:“這是……寶玉拿給我,讓我給你的,我剛好瞧見你鬼鬼祟祟的住到這裏,就告訴寶玉,寶玉求我幫忙,本大爺才勉為其難的送過來。”
這香囊十分精致,像是女孩貼身放著的東西。
薛華濃身上不愛戴這些玩意兒,一切讓他覺得屬於女子的東西,他都不愛用,肚兜倒是例外,肚兜是衣服,小孩子不分男女都穿得,他自然也穿得。
見薛華濃沒有要接的樣子,薛蟠麵上尷尬,但還未再說些什麼,薛華濃就伸手接過去。
對方的手冰涼的很,輕輕碰到薛蟠的手心,像是被什麼柔軟的小動物的肉墊抓了一把。
薛蟠恍惚的很,他覺著自己酒還沒醒,不然為什麼脫口而出這句話:“你要離開嗎?去哪兒啊?你不要爹的宅子和鋪子了?”
薛華濃看著薛蟠,薛蟠越大越像哥哥,所以討厭不起來,也不會回答太細:“當然要,我會回來要的,在此之前,潘兒你莫把哥哥的家產敗光了才是。”
薛蟠見了薛二爺的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知道小叔是因為爹才會如此對自己,他本人是沒有這個本事讓這樣名動京師的人笑一下的。
“那、那我東西送到,也該回去了。”薛蟠沒想起來計較自己被揍了一頓的事情,緊張的隻想跑。
老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身後又給他來了一哥手刀,薛蟠利落的倒在地上,這回麵朝下。
老伯說:“不能讓他走,不管他說與別人沒有,都不能走,得等我們離開才能放他。”
薛二爺知道,正巧這時前麵有下人來報,說是出去探路的人回來了,老伯立馬鎖上柴房的門去處理情報,留下薛二爺站在柴房門口看了看手心的小香囊,放到鼻尖嗅了嗅,對連翹道:“太膩了。”
連翹:“那二爺丟了它?”
“不。”薛二爺把香囊揣進衣服裏,溫聲道,“難得小輩的孝心,我做叔叔的,還是收下的好。”
說完,薛二爺微微顰眉揉了揉自己太陽穴。
連翹見了連忙扶薛華濃回房,埋怨說:“定是昨夜風吹的多了,頭疼了。”
“無礙。”薛二爺摸著自己的孕肚,其實有點覺著下腹部陰痛,但不明顯,於是也不是很在意,說,“不過都說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時候,若是好生調理一番,很多娘胎下來的病都會好起來,我不如也試試好了,不行的話也無所謂,反正我這身體,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作者閑話:
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