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來分鍾，程媽媽哭夠了收了聲，三人這才在廚房外的餐廳裏圍著餐桌坐下來。
    程媽媽瞪著自家兒子，老大不高興地噘著嘴。
    程鈺的眼眶也紅著，不甘示弱地回瞪著自個兒老媽。
    程媽媽怒道：“你有理！你還敢瞪我了！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抽！”
    程鈺“哼”一聲，別過臉不看她。
    程媽媽又要拍桌子，好在沈靖臨及時給攔住了：“媽，消消氣，程鈺他不是那個意思……”
    程媽媽：“那他什麼意思？！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是怎麼著？！你還知道他什麼意思了！”
    沈靖臨知道她還在氣頭上，聽了也不生氣，隻是覺得無奈：“媽——”
    “你讓她罵！不罵得我們家祖墳上冒青煙她停不下來！”程鈺嗆火道，“來回來去就那麼幾句，這麼多年了，看那麼多電視劇怎麼沒學點兒新鮮的？”
    程媽媽：“小兔崽子，你瞧我今天不抽死你的！”
    沈靖臨：“媽媽媽——別動手別動手……”
    程媽媽：“你跟他一夥兒的是不是？！”
    沈靖臨：“呃——”
    程鈺：“姓沈的你敢說不是？！”
    沈靖臨：“……”一臉的欲言又止。
    程媽媽：“想說就說，憋著幹什麼？！”
    程鈺也看向他。
    沈靖臨看看老婆又看看丈母娘，幹笑兩聲：“我覺得自己好尷尬啊……”
    程鈺瞧他那副樣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手指戳了戳沈靖臨的手背，後者即刻攤開手掌，將那隻比自己的小了一圈兒的手納入掌中。
    沈靖臨見他不說話，也不生氣了，這才看向程媽媽：“媽——我知道您是因為擔心程鈺才衝我們發脾氣，確實，那什麼也有我的錯。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他懷二胎，行不？”
    程媽媽臉扭向一旁，咳嗽了一聲。
    “但眼下事已至此，我承認我自私，知道這事兒之後壓根兒就沒想過讓他打胎。”沈靖臨捏了捏程鈺的手，看著他柔柔地笑，“說真的，媽，和他結婚之前我想過很多。無論是後半輩子怎麼過，怎麼養老，還是眼下怎麼讓家人、朋友接受我們，甚至包括孩子的問題。”
    “那時候我總覺得就順其自然吧，過兩年想要孩子了，去做個代孕。可直到這幾個月，出了閆秀這檔子事兒，我才明白，隔著別人的一道血緣，終究不及我們倆自己的。”
    沈靖臨說完這些，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媽，我知道程鈺跟我的想法一樣，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做不到打掉這個孩子。”
    程鈺一隻手和沈靖臨十指交扣，另一隻手的食指不停地在沈靖臨的手背上畫著圈圈：“媽，我跟劉醫生約好了，每十五天去做一次檢查。等再過幾個月，就十天去一次。病房也預定好了，預產期之前一個半月我就會住過去。”
    “就算您不信我，還不信劉醫生嗎？他有經驗的……而且他兒子當時的情況還沒我好，都能把孩子生下來，我肯定沒問題的！”程鈺央求道，“媽，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是我想要這個孩子，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一定會小心的！”
    程媽媽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兒子的心情，隻是她心裏憋著一口氣，總歸是要尋個出口發泄出來的。
    先是哭鬧了一通，眼下又聽了兒子和兒婿的話，她早已經不生氣了，但臉色卻還黑著。
    程鈺見狀還要解釋，卻被沈靖臨製止了。
    多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人，程媽媽在想什麼，沈靖臨能看不出來？
    “媽，要不這程子您就在這邊住下吧。我不會做飯，也不能成天叫外賣吃是不是？多沒營養啊。”沈靖臨說，“正好我也休息一陣子，您教我做做飯唄。”
    程媽媽“哼”了一聲，揚著下巴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卻還是不滿意。
    沈靖臨多通透的一個人？立即會意，繼續道：“過兩天等程鈺歇過來，我叫我爸媽過來吃個飯。程鈺為我們沈家遭這麼大的罪，得讓他們都知道。”
    程媽媽這才應聲：“你心裏有數就成了。”說完，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又回廚房鼓搗案板上的排骨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