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鎮有百年曆史，到處都是原石鋪的台階和路，時不時可以看到坐在自家門口的老人和善的看著他們，路邊的小貨郎賣些零碎和糖，還有餌絲、米線、包子等小吃攤。
    他們坐在卡車上，與這些百姓擦肩而過，花旋複突然就理解了楚少澤的那句話，這些平凡的百姓不是累贅，是未來，是他們犧牲後還能讓國家“存在”的人，所以他們不能後退，不想再讓一寸土地，因為那每一寸土地上，都有成千上萬這樣平凡的人。
    身邊的人可能都是這樣的想法，他們靜靜的看著這個安逸的小鎮，這些人都是存了與家鄉一同存亡的人，他們在這裏過了半輩子，即便戰爭來了，也不願離開。
    師部的院子也很簡陋，優點是夠大，楚少衝身邊留了一個團，所以這次來的隻有兩個團長，六個營長，十八個連長，加上各自帶的警衛員傳令員之類的，也站了一院子。
    每個團長帶著自己的人進去述職，然後出來後，副師長的人給大家分武器。
    石寒水也懵懂的跟了進去，聽天書般聽著他們說話，什麼時間，什麼戰役多少傷亡，最後副師長身邊一個人突然挨個問他們什麼赤色的問題，每個人都很謹慎，石寒水注意到副師長的臉色都不太好了，大家說的都大同小異就是沒接觸沒了解。
    出來後就開始物資上車，兩個團長押車，各自上了一輛卡車，然後笑著對他們這些人道“今天放假半天，你們想去哪裏玩兒就去哪裏玩玩吧”說著指了指一邊巷子的方向“往那邊走”
    車下的人都很有含義的笑起來，一個營長笑完又問買肉的事兒，團長看似指責的笑罵了他們一句，最後還是鬆口道會買的，讓他們晚上早些回去吃飯，說完便讓司機開車走了。
    剩下幾人勾肩搭背，也有人問花旋複要不要去那邊，花旋複擺擺手“我帶我小徒弟呢，領他逛逛，你們去吧”
    幾人說笑一陣各自散了，有很多人都朝那邊去了，石寒水好奇問“那邊是什麼地方？”
    花旋複猶豫片刻才道“一些失去生活來源的女子，在門上掛了牌子，賣身”
    “啊！”石寒水顯然沒想到這些，驚訝後歎息道“其實都是很可憐的人”
    “是啊”花旋複道，然後問石寒水“剛看到有餌絲、米線的攤子，帶你去嚐嚐吧”
    “好……”石寒水沉默一會兒又問“是不是我耽誤你了？”
    花旋複把人領到攤子上，聽到他的話莫名其妙道“什麼耽誤？”
    “你是不是也想去那邊？”
    花旋複氣的在石寒水頭上打了一巴掌“你師父在你心裏就是那種人？以前我身邊美女環繞的時候，我亂搞了嗎？孟承靈長那麼漂亮，我占她便宜了嗎？”這話花旋複說的沒錯，花旋複自身長得好，身家好，能力好，別說他身邊那些大家小姐，就說醫院那些小護士就多少盯著他的
    石寒水知道自己想錯了花旋複連連搖頭“小師父是好人”
    花旋複一愣，摸著石寒水的頭歎道“但是他們也不是壞人啊，小石頭”
    要怪就怪這個世道，把人變成鬼，好壞都難判定……
    兩人吃了飯後，又去街上逛，石寒水無意問“赤色是什麼？”
    “是紅軍”花旋複答“兩邊一直在聯合抗敵，我倒是覺得他們還好，雖然窮但是打得很猛，但是上邊有點不喜歡，所以以後碰到這種事就說沒接觸不知道就得了，免得惹麻煩，副師長身邊那個人，是上邊的，跟楚師長父親有些不合，所以才有此一問”
    “這裏麵的道道這麼多？”石寒水咂舌
    “嗯，所以讓你少說話，你還想去哪？”
    “去藥店吧，我配點藥，回去做藥丸，攜帶方便，還想買信紙信封，給師兄寫信”
    兩人逛了半天，買了些生活用的零碎東西，花旋複攢著沒花的軍餉這下都有了去處，他家裏有錢也不用寄回家去，都自己留著花，或看屬下誰困難了便給一些。
    石寒水還想著晚上的胡蘿卜燉肉，買完了東西催著花旋複回山上，兩人便慢慢走出城鎮往山上去。
    晚飯如花旋複承諾的那樣，胡蘿卜燉肉，而且肉還頗多，扣在白花花的香米飯上，湯汁一拌，吃的石寒水把碗都要舔幹淨了，晚上睡覺之前都滿足的不得了。
    今天花旋複看挖戰壕的進度，石寒水把買來的中藥材打開分配，在屋前支了一個小火爐做一些止血消炎和急救命的藥丸，萬一真打起仗這些藥丸能起到大作用。
    做完藥丸，他又在屋裏拿著花旋複給他的鋼筆琢磨著給師兄寫信，下午沒事幹便在山上到處轉。
    遠遠的，他看到花旋複跟一個人說話，對麵的人臉紅脖子粗的看得出來在跟花旋複爭論什麼，那人石寒水也認識，似乎是個班長，上次在奪山的時候胳膊被子彈擦過受了輕傷，石寒水給這個人包過傷，似乎叫杜若，也是洛陽人，跟花旋複同一批入伍的，因為是老鄉，石寒水去看傷員的時候經常跟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