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開口：“公子……剛剛是我疏忽，並不關子煦的事。”
    等話出了口，我才覺著這其中有些怪怪的，這道歉的語氣怎麼好像剛剛那失誤讓他吃了好大的虧一樣？
    “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李湘南淡淡的說了一句，開口就是逐客令，我料想他多半因為我逆了他的意思而覺得氣悶，畢竟我現在是王府裏的下人，還逆著他行事，他一時不想見我也是正常。
    “公子，今天風涇公子所說之事，玉羅並非故意悖逆公子之意，隻是……如果這樣能夠幫助公子，玉羅願意一試。而且……玉羅早有奔赴鹹陽之意，所以今日風涇公子提出此事，玉羅才會答應。”
    “你要去鹹陽？”
    李湘南詫異的看著我，我抬眼望去，撞進他深色的眸色中，捕捉到他眸中有些無措的自己。
    “你一早就決定要去鹹陽？”
    他的眼神不容抗拒，我竟莫名覺得有些心虛，隻看也不看他的點了點頭。
    安靜，異常的安靜，他遲遲不說話，我轉頭一看，發現他正看著我，似乎是在思慮什麼。
    忽而門外一陣腳步聲，接著飛羽的聲音在那邊想起：“公子，子煦過來了。”
    李湘南轉過頭，大聲道：“進來！”
    不消片刻，子煦便進門，看到端坐在案台前的李湘南，又看了看我，笑道：“公子，你找我？”
    李湘南一向對子煦寵溺，這次卻沒有給她好臉色，隻陰沉著一張臉，冷冷的道了一聲：“跪下！”
    “公子……”
    子煦表情委屈，卻也聽話的跪倒在地，一雙眼睛看著李湘南，聲音也有些顫抖。
    “可知錯了？”李湘南故意不去看她的表情，依然冷冷的問道。
    “公子，子煦哪裏錯了？”
    子煦眼睛閃著淚光，語氣愈發的委屈。
    “還不肯認錯？”
    李湘南看樣子是真怒了，一手重重的擊在案台上，原來總是掛著些笑意的臉已被怒氣占據，聲音也帶著些冰冷，聽著讓人覺得背後一寒。
    莫說子煦了，連我也被嚇了一跳。
    他一手將桌上的竹簡攥在手中，一手還保持著剛剛那拍擊的姿勢，“我平日的習慣你不是不知道吧？今日為何差使玉羅過來？我看你這丫頭是愈發的大膽了，看來是平日太慣著你了，是不是再過些日子，你都能把這個將軍府翻個底朝天！”
    子煦被李湘南這樣的態度嚇了個夠嗆，兩行眼淚已經忍不住從眼眶劃了下來，“公子，子煦不敢。”
    李湘南冷笑：“我看你還真沒什麼不敢的。”
    “公子……”
    這種情形下，若是我還愣在一旁看，那還真是說不過去。看子煦嚇的說不出話來，我趕緊圓場：“公子，其實是我堅持要過來的，並不關子煦的事。”
    李湘南轉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不明的無奈，半晌，他才道：“你倒是好心，一心替她求情，你可知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我被他問的愣住了，轉頭看了子煦一眼，見她眼睛有些紅，卻始終不肯服軟，似乎是一心與李湘南賭氣。
    李湘南看了他一眼，怒氣終於稍稍平複了些，歎了一聲，問道：“子煦，你可記得當初為何留你在府裏？”
    子煦紅著眼睛點頭，聲音也有些哽咽：“知道，子煦早就沒有家了，是大將軍體恤子煦留子煦在王府，陪在公子身邊，子煦不能忘。”
    李湘南點頭，道：“這個你不能忘，那你可忘了我說過什麼？”
    子煦一愣，聲音也比剛剛低了些：“公子說不喜歡子煦對你的事情過問太多，可是……”
    “行了，知道就好！”李湘南道：“這樣的事情，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一次，可明白了？”
    子煦還想說什麼，卻被李湘南打斷，她看了我一眼，最終說道：“明白了。”
    這兩人打啞謎一樣的溝通讓我覺得莫名，我心中怪異，這李湘南責怪子煦多管了他的事，怎麼就跟我誤闖這裏扯上了關係？
    “你還不明白？”
    耳邊傳來李湘南的低笑聲，我抬頭，見他原本烏雲的臉上早已雲淡風氣，敢情剛剛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是誠心嚇唬子煦？
    可憐了子煦……額……我四下一看，卻看不見了子煦的蹤影。究竟，是何時走的？
    “別看了。”李湘南道：“她做錯了事情，早已回去思過了，也隻有你，還傻乎乎的分不清狀況。”
    呀？這是在說我傻呢？
    我不滿的撇撇嘴，就聽他又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一口氣沒呼出來，差點被他嚇得岔了氣，心中不停的嘀咕，難不成他是發現了什麼，覺得我身份可疑？
    這般獨自思量猜測，那廂李湘南又道：“尋常女子見了剛剛那番場景，定是嚇的不能言語，你倒與眾不同。”
    原來是在說這個。
    我深深呼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又覺得他這話似乎有那麼一些歧義。拿我同尋常的女子相比，這是在說我……沒臉沒皮？
    我想了想剛剛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隻呆愣了一刻的表情，心中覺得甚是有這種可能，然後不免覺得陰沉。
    李湘南似乎覺察到了我心中所想，也沒戳破，反倒是同我說起了大道理來：“以後可別想著事事替人出頭，要知道你今天碰到的是子煦，是個沒有壞心思的小姑娘，萬一是別人，但凡他有些壞心思，你這毛病可是免不了要吃虧。”
    我一瞬間感覺似乎回到了學校裏被老師“教育”的場景，這番大道理說的沒錯，奈何我還是覺得他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公子，這世間哪有那麼多要為難我的人，何況，我孤身一人，什麼都沒有，別人也不會將注意打到我身上。”
    我笑道：“而且，子煦確實也沒壞心思啊，究竟你為何要懲罰她？”
    他給了我一個“你沒救了”的眼神，似乎是搞不明白為何我不懂得他的意思，可是我認識他才多久，那樣的心有靈犀，我怕是很難做到。
    “我的起居習慣那丫頭最清楚不過，她是料定了我這會在做什麼才差使你過來，今日恰巧師父來了聊得晚了些，若是平時，明日怕是你就真成了這將軍府的將軍夫人了。”
    他這話說的一本正經，本也隻是解釋事實，卻教我臉上一陣發燒，想起自己剛剛還那麼執著的同他要個解釋，如今看來倒真不怪他那般看我。
    我心裏覺得鬱悶，想不通子煦為何如此為之，我不止一次同他解釋過我同李湘南的關係，她卻一直以為我與李湘南互相愛慕，這才搞了一出這樣的烏龍，李湘南的生活起居她明白，肯定是知道我過來會碰到些什麼，所以便把平常別人做的事情交與我，然後我過來李湘南以為還是平常過來的人所以哪怕我那般敲門他也沒有吱聲。難怪剛剛就覺得他好像知道我要來一樣，原來都是誤會一場！
    這一出苦做嫁衣，真讓人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