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逝夢(八)家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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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裏,我的手在發抖,心在流淚。母親在世時,每次對我講得最多的一句話:“崽呀!路要自己走!做事先做人!”母親和我說這話時,我隻有五歲,我不知母親說話的深意,但是,從母親期盼的情態,我似懂非懂。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體會母親教侮的含義。母親雖然讀書不多,可是,母親卻明白做人的大義。我已經深切地感受母親的慈愛,母親樸實無華的人格。父親對母親狼毒,失去了做人的起碼倫理道德。父親雖然給了我生命最初生命體態,但是他從把我當兒子看。我也沒有把他當父親看,每次見到他,都很害怕,能繞道繞道,不能繞道,就低頭。我們一同在生活一個院子,母親帶著我住在荒蕪的石山,和我相伴的除了母親就是漫山遍野的石頭和石山頂上一座弧零零的廟宇,常常聽到從廟裏傳來如訴如泣的琴聲。父親把母親和我趕出家門後,很快和蘇曼結婚了。結婚的那天很熱鬧,放了很多的爆竹。由於蘇曼的父親是村支書,來吃喜酒的有幾十桌。母親站在石山,一臉冷寂,燃燒著火焰。
在我記憶深處,我長到五個月大時,狠心的父親趁母親回娘家時,把母親的嫁妝全都搬到爺爺的老屋門外,大聲向院子裏的人說:“謝求姣在外偷野男人,生妖胎。從今以後,她被我休了!”父親說完,把一封休書挪給了母親。
父親這一舉動幾乎驚動院子裏所有的人,來看熱鬧的人很多,都罵父母沒人性。年長的看著母親抱著瘦小的我流下同情的淚。這一天,爺爺不在家,到一個遠房的親戚幫工去了。奶奶見父親像惡魔一樣,把母親的嫁妝扔了一地,大罵父親良心被狗呷了。休妻的陋習竟然在新中國成立二十年後複活了。
我不哭,躺在母親的懷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母親一手抱著我,她沒有爭辯,沒有留戀。她把休書撕成碎片,然後緊緊地抱著我。我是母親的全部希望。隻要我在她身邊,就知足了。母親同意離婚的唯一條件就是不能離開我。父親滿口答應,爺爺和奶奶舍不得,因為母親一句話,他們隻有無奈地同意。母親默默地流淚。外公外婆大罵父親良心被狗呷了,雷打火燒。牽著母親回娘家。母親沒有答應,一動不動。然後抱著我走到生產隊隊長家裏,懇求他答應住在院子後麵荒山上的一座灰屋裏。灰屋是土屋,二十平方米,是生產隊用來存放土灰的,由於屋頂塌了,成了一座廢棄的土屋。生產隊長接羅家的輩份,我喊姑爺。是個疾惡如仇的人。他對母親很同情,爽快答應了母親的請求,並且親自帶人把灰屋頂棚修好,把母親嫁妝搬進了土屋。母親是金塔大隊唯一出家坐橋的女人,也是嫁妝有八抬的人。土屋雖然破舊,由於母親的嫁妝漂亮,新家卻也溫磬。
但是,外公外婆仍然苦勸母親回家。母親搖頭不語,決心一個人帶著我堅強地生活下去。母親從小在外公外婆嗬護中長大,從未獨立當家,外公外婆擔心母親一個人帶著我,生活無法支撐。外婆哭著懇求母親回娘家,可是母親堅決地回絕了外婆。從小,母親就默默地告訴我:學會堅強,學會獨立。母親是我人生的第一個老師:她善良、樸實、堅強、內心堅毅。可是,我沒有為她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