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唐舊事 第四章 極道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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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血緩緩自輕劍心鐵牙牢上滑落,葉守微笑著抬眸一金一紅的眸子讓人不寒而栗。葉守並非天生異瞳,原本一雙眸子都是金色豎瞳,一旦開始殺戮後左眼的金色獸瞳便會變成如血赤瞳。金色的發絲(因陀羅)被血打濕滴落血珠,白衣(月間金月)也濺上了鮮血。
葉守看著緊跟不舍的武林天驕,“你真的很煩人呢,渣渣。”雖然笑著卻讓人如芒在背。
身負數道劍傷的男人握著墨顛筆的手指關節泛白,“你……為什麼不殺我?”神情複雜的問道。
葉守昂起頭,“不殺還需要理由?”仿佛聽到什麼可笑的問題。
燕雲萬花無言,對於極道魔尊來說,殺或不殺確實不需要理由。墨君離看著葉守轉身,輕劍甩下血珠歸鞘。本是君子如風的背影帶著野性和孤傲,墨顛提起又放下,一招玉石俱焚終究沒有使出。葉守的背影消失在墨君離眼中,墨君離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想來是失血過多了。栽倒在地,墨君離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是意外的。因為在沙漠中失血過多暈過去,本該是必死無疑的。他朝周圍望去,“你醒啦。”少女燦爛的笑容出現在他眼前。
墨君離掙紮著想起身,“你最好不要亂動,雖說我五仙教聖手織天,但也強不過找死的。”少女身後一個嫵媚的女子如此說道。
經過一番交談,墨君離看著這唐門弟子、七秀弟子、五毒弟子、丐幫弟子的組合,隻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所幸幾人都是中立,謝過救命之恩後,一直沒有開口的唐門問了一個問題,想來這就是他獲救的原因吧。
唐無城問,“葉守往哪個方向去了?”墨君離沒有隱瞞,如實相告。
“多謝。”唐無城起身朝駱駝走去,“我們就此分別,有緣再見。”翻身騎上駱駝,一拱手迅速離去。
看著唐無城遠去的背影,“孤城哥哥好急的樣子呢……”葉冰喃喃自語。
“孤城。”墨君離輕聲沉吟,‘唐門……真的是孤城,而不是唐無城麼?’他是不信的,太巧合了。
唐無城按照墨君離所指的方向奔去,緊趕慢趕終於遙遙看到一抹白色的背影。直覺告訴唐無城,那就是葉守。可是不等他靠近,葉守的身影一閃就消失不見了。唐無城丟下駱駝,大輕功飛鳶泛月一甩來到葉守消失的地方。眉頭皺得死緊,唐無城按耐下煩躁,仔細的觀察著沙地。果不其然,發現了一處異常的凹陷。運起內力護體,唐無城毫不猶豫的一腳踩進了流沙裏。
被流沙吞噬的唐無城出現在一個地下陵墓的石室中,而這間石室隻有一個出口。毫不猶豫,唐無城走了出去,外麵是長長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通道兩旁的牆上點著長明燈,唐無城順著通道走著。長長的通道,仿佛沒有盡頭。再長的路也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通道盡頭是一個廣場。葉守正站在廣場入口的石碑前,似乎正在閱讀石碑上的內容。
突然,唐無城聽到機關的響聲,葉守抬頭,頂上一塊巨石正要落下!子母爪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回了葉守,唐無城下意識轉身將葉守護在了身下。一聲巨響隨之一陣晃動,塵土飛揚唐無城沒有發現葉守看到他時一瞬間的震驚失神。空洞的獸瞳左瞳幾欲滴血,‘孤城……’葉守閉上眼睛仿佛感覺到有溫熱的血滴在臉上。
啊,是雷聲,震耳欲聾。
震動停止後,唐無城低頭看身下的葉守,卻發現他雙目緊閉眉頭緊皺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哪裏。
唐無城緊張道,“沒事吧?”似乎是聽到了唐無城的聲音,葉守緊鎖的眉頭蘇展開來。
緩緩的睜開眼睛,金色的獸瞳中倒映出唐無城的模樣,同夢中的和尚一模一樣。就是這個人麼……“沒事。”葉守推開唐無城,指尖顫動。
坐起身,“唐門弟子,這機關應該難不倒你吧。”葉守頭痛欲裂,按著太陽穴如此說道。
“我的名字是孤城。”唐無城看著葉守,“可以一試。”回道。
巨石墜落廣場,碎石飛濺,石碑自然是已經被砸得稀爛。
唐無城回頭問靠著牆站著葉守,“石碑上寫著什麼?”男人臉色蒼白,仿佛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葉守抬眸看了唐無城一眼,“渡情香。蜀地臨邛有方士,善夢魂之術,能製香,燃後使人夢入幻境,或至蓬萊仙山,或至雲淵神澤。且心念若誠,則能與摯愛相思之人在幻境中相會。”淡淡的說道。
唐無城思索片刻,“許是在主墓室,你可還能走?”抬眸問道。
葉守搖搖頭,“不用了。”若有所指道,“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已經不需要了。”唐無城沉默,“這是這個墓的構造圖,去毀了這墓能做到吧?”葉守笑了下,倚著牆坐下。
疲倦的合上眸子,“去吧,我在這兒等你。”葉守說完不再言語。
唐無城拿著葉守給的構造圖,轉身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遊走在墓穴交錯的通道中,將沿路機關一一破解。記掛著不知如何了的極道魔尊,唐無城沒有心思耽擱,迅速找到核心墓室按照圖上所示操作了自毀設定。但是他還是從墓室裏帶出了一樣東西,渡情香,雖說葉守說已經不需要了。
墓穴深處傳來爆炸聲,葉守緩緩睜開了眼睛。獸瞳已經恢複了平靜,隻是倦怠的感覺卻像是從靈魂深處透出的,讓他沒有一點力氣。撐著牆站起來,便看見唐無城從廣場那頭的通道裏竄出來。兩人沿著來時的通道飛奔,回到了一開始掉下來的石室。這個石室離沙漠地麵最近,葉守握住重劍王侯折,獸瞳中閃過一抹凜冽寒光。唐無城眯起眼,‘這是……雲飛玉皇!’一道金色的劍氣,如同金龍衝上雲霄。
飛龍洞中升氣紫,玉皇山巔攬飛雲。
沙子傾流,唐無城看準時機用飛鳶泛月攜葉守隨著劍氣往外飛去。落到一處小沙丘上,葉守收起王侯折。唐無城吹了聲口哨,一隻駱駝飛奔過來,“介意同騎麼?”翻身騎上駱駝,唐無城小心的問道。
他摸不準這位極道魔尊的性子,靠近之後他的危險預感就沒停下來過。
葉守抬手握住唐無城伸來的手,翻身上了駱駝。雙手圈住唐無城的腰,“孤城……你想要什麼呢?”葉守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唐無城身體一僵,“沒、你在說什麼呢。”勉強道。
葉守沒有說話,溫熱的呼吸落在唐無城頸間。唐無城忐忑的等了半天的下文,葉守卻是埋首在他頸間再未開口。脆弱的脖子,隻要一口就能咬斷動脈。葉守閉上眼睛假寐,他需要休息一會兒。他太累了,實在不想去思考這個人究竟是懷著怎麼樣目的接近他的。是為了殺他,還是為了得到惡人穀的情報。無論怎樣都好,葉守收緊了雙臂,沉沉的睡去。
葉守的生物鍾十分敏銳,當光線開始變化,太陽偏西時他醒了過來。獸瞳緩緩睜開,看起來沒有絲毫剛睡醒的迷糊,清醒的仿佛正蓄勢待發的毒蛇,將要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當然,他並沒有咬下去。
唐無城發現,葉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雖然滿身血垢卻似乎看起來十分的……怎麼形容呢,並不是溫柔也不冷酷,就像……對,像雪。落在手中,點點冰涼化開變成了水。沙丘上,葉守躺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天空,似乎在數繁星幾何一樣的專注。篝火漸漸的燃燒殆盡,零星的火光一閃一閃的熄滅了。夜晚的沙漠寒風刺骨,葉守身上的劍意如同夜幕中最璀璨的星辰。唐無城不知不覺看了很久,直到對上葉守側頭望過來的視線才驚醒。葉守勾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你在透過我看誰?”金色的獸瞳仿佛洞悉一切。
唐無城陡然一驚,“不……”下意識的否認,“沒有誰。”他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葉守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仿佛認識了很久一般的錯覺,無論是那涼薄的唇還是優雅的笑,亦或是那雙特殊的豎瞳。
葉守也沒有追問,仿佛隻是隨口一問,並不感興趣的樣子。唐無城鬆了一口氣,忽略了那莫名的失落。唐無城也抬頭看夜空,大漠的月亮總是格外的圓格外的亮。曾有一個同行和他說過,每次任務她都會想,如果能活著回去,一定要帶他回大漠,在三生樹下看月亮。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她,聽到過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