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靈書的越獄和聲東擊西，不隻擺了所有人一道，更是讓他們驚慌不已，火速奔往果果屋。
    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眾人在瞧見站立不動的王穆時，瞬間升起了恐懼，一動不敢動。
    就連鳳歲堯，都幾欲嚇破肝膽，額頭一層薄汗，手腳發涼的看著他家三弟走進她。
    鳳寧逸忘了呼吸，僵硬的把自己移到王穆跟前，察覺她無恙，緊緊的摟住她，借著她身上淡淡的溫度努力撐住自己發軟的身體，不敢鬆手。
    顏若夕指尖顫抖的搭上她的手腕，細探一番後，確定她沒事，才隱隱舒了氣。
    “鳳寧逸，小明沒了”。
    王穆終於能開口說話，卻是眼淚先掉了下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失神的眼睛無處可看，找不到任何焦點。
    鳳寧逸沒有說話，隻是將手臂鬆了些，嗜血的眼神看著鳳歲堯，意味不言而喻。
    鳳歲堯不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雖說他是大哥，可他親愛的弟弟們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身份就對他心慈手軟。
    更何況，也的確是他處理不當，將原本好好的一盤棋，硬是毀了過半。
    顏若夕瞧見她這般模樣，心下萬般心疼，一道冷光看向鳳歲堯，恨不能剁碎他。
    鳳歲堯身上的汗毛全部豎起，暗暗叫苦，心裏很清楚，這聞明要是再出事，他家羅妹怕是要沒了。
    而那時，遭殃的可不僅僅是他了。
    “我……”，鳳歲堯剛張嘴，話就被打斷。
    “太祖奶奶！！”。
    人未至，聲先到的甘棠，纖細的身影如風般落在房內，“人在落鳳窟”，穩重的麵容，依稀可見細汗。
    話音方落，房內幾人接踵消失，甘棠不待喘息，身子微動，也沒了蹤影。
    聞明聞著她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眼睛無神的看著四周昏暗的岩壁，鼻尖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有股奇異的無力感，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過分蒼白的臉，心裏出奇的平靜。
    原來她對他已經沒有感覺了，之前那些厭惡和惡心，還有詛咒，現在都沒有了。
    為什麼？她認命了？
    還是像所有人說的那樣，除了羅羅之外，她誰也不在意？包括她自己。
    鳳靈書抱著她，步伐平穩的走在暗道中，隻是沙沙作響的衣物摩擦，顯出了他的危急。
    “你帶我走又有什麼用”，聞明平靜的開了口，死傷這麼多人有什麼意義，“你說的愛我，是隻要我的身體就行了？”，有些話她已經說了無數遍。
    然而，說了，他不聽，不說，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些話鳳靈書無論聽過多少次，仍是剜心的疼，“你即便死，也該是與我一起”，清冷的聲音，此刻還有著隱隱的溫柔。
    聞明閉了眼，無味的一歎，飄散在幽深的岩洞裏，再也沒說話。
    “靈書”。
    靜靜的一句，擋住了洞窟外的人。
    鳳靈書站在原地，目光冷凝的盯著她，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雙手緊緊的，緊緊抱住聞明。
    聞明轉頭看向王穆，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
    王穆拉開鳳寧逸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鳳靈書，停在他們麵前。
    “你們怎麼可能知道？”，聞明皺著眉頭問她，乍一聽，像是不願被找到。
    可王穆懂她的意思，眼裏有一瞬間的黯淡，看向鳳靈書。
    “你娘用半個時辰擺了百骨陣引血靈上身，開了白惡生門，無論你在哪，她都會知道”。
    王穆細細看著眼前的鳳靈書，試圖將他跟以前的爽朗少年聯係在一起，可是滿目冰冷的陌生感讓她心驚。
    “你通曉神玄五行，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眼裏泛起的是帶著濕意的失望，心裏明白，那個記憶中的靈書，早已消失。
    鳳靈書冷情的雙目有了悔恨，不過一瞬又恢複冷涼，靜靜的看著她，不言不語。
    “你娘此生都不會再康健，每十日便會吐血換生，終身不得安眠”，王穆的眼眶泛紅，淚水倔強的攀附在上麵，不肯落下。
    “你娘給了你生命，現在也因你而舍命”，王穆滿滿都是失望，搜尋著他的眼睛，試圖找到一點可能性，“靈書，你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眼淚最終忍不住滑落下來，燙了鳳靈書冷硬的心。
    然而即便有了心軟，鳳靈書依然沒有鬆動，隻是回望她，“姨母，靈書放不過她”，聲音冷涼而固執，“縱使惡見天下，至死也難休”。
    聞明閉上了眼，酸楚的歎氣夾雜在呼吸間，沉重得讓她不能動彈。
    王穆的眼淚還在流，身體往前垮了一步，“我知道你手裏藏著毒藥，你苦心鑽研了很多年”，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你這毒藥是為我而準備的，為的是要挾你叔父們放你走”。
    鳳靈書看著她，藏有毒藥的手，握得死緊。
    王穆又往前了一步，終於離他不足三尺遠，仰起頭看他，“靈書，你用得這般手段脅迫我，我自然也會有法子對付你，我們最終一定會是兩敗俱傷，這便是你想要的？”，話音輕得讓人不敢細想。
    鳳靈書垂下眼，像是避開她的眼神，又像是在癡看聞明。
    而聞明知道他在看自己，心裏明白，有些事她該做了。
    “鳳靈書，當年你如果隻是正常的死纏爛打，我可能隻會討厭你，而不會厭惡你，更不會希望你早點死”，清淡淡的調子像是在評價無聊的電視劇。
    “可你做了什麼？”，發涼的語氣，像是沒了力氣。
    鳳靈書隻是看著她，沒有話。
    聞明慵懶的靠向他的肩頭，右手手指輕點他的胸膛，“你做的太糟了，一直在傷害別人，害人害己的，從頭到尾就沒讓別人高興過”，點了一下他的心口，“莫小棋是個那麼善良的孩子，可憐兮兮的，你怎麼就能壞成這樣呢？”，認認真真的問他，真的很不理解。
    鳳靈書身體瞬間緊繃，眼睛尋著她，眼裏劃過的流光，似有難言的話語。
    聞明像是沒感覺，手指沒有規律的點著他的心口，“過去那幾年，你跟我都沒做過人”，眼裏有著清晰的嫌惡，“現在想起來那些畫麵，還是挺想吐的”，動作透著親密，話語卻惡毒。
    “可現在好像不行了，我曾經那麼希望你被暗殺啊、毒死什麼的，現在真不行了”，手指點上他的衣領，離他頸間的肌膚，隻有指尖的距離。
    鳳靈書頭低的更低，眉間輕起的折痕，像是在忍耐著。
    聞明仍然沒看他，反而是轉頭去看王穆，“鳳靈書，我不躲你，你也不用再綁著我，不管我對你有沒有感情，是不是希望你快點死，我們下半輩子就這麼一起過吧，半死不活的過”，最後再看一眼王穆，仰頭看他，“如何？”，嘴角勾起邪魅的笑。
    王穆本能的想阻止她，看見她的眼神，咬緊了牙，眉頭鎖的死緊。
    鳳靈書死死的看著她，眼裏有欣喜，有心傷，有不信。
    聞明笑得散漫，“我隻是不喜歡你，可從沒騙過你”，眉毛挑一挑，手指敲一敲，流裏流氣。
    鳳靈書微閉了眼，“你不愛我，如何能與我過此生？”，咽下喉間的心痛。
    聞明笑出聲，在他懷裏像是翻了個滾，單手搭上他的脖子，指尖貼在他的頸側，“你也並不在乎啊”，笑容明媚而無情。
    心上的劇痛讓鳳靈書笑了眼，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沒想到還是疼的讓他幾欲崩塌。
    “好，你給，我便要”，隻要能擁有她，就是淬毒的刀，他也會吞下去。
    聞明抿嘴淺笑，眼睛也彎了一個弧度，“那就沒事啦！”，手指輕拍他的脖子，“來，放我下來”，語氣很輕鬆。
    鳳靈書身體有輕微的晃動，像是聽慣了她的話，又怕她騙自己強忍住了，頓了一會兒，彎下腰，將她輕輕放下。
    聞明被抱的太久，腳好像有點麻，靠在鳳靈書身上，跺了兩下腳，感覺好點了，抬頭衝王穆一笑，“沒事啦！”，兩手一拍，“皆大歡喜！”，歪頭挑挑眉。
    王穆隻是深深的看著她，早已風幹淚水的眼裏，不知道是不是難過。
    聞明哧笑出聲，伸手摸摸她的臉，“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發覺好像沒什麼效果，又使勁捏了捏她的臉，“妞，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我的人，還需要我多說嗎？”，嘴角的弧度，邪氣四溢。
    王穆的眼淚嘩的掉下來，心理的難受讓她隻能哭，說不出一句話。
    聞明低頭一聲“唉喲”，上前一把摟住她，感覺到她身體抖得厲害，雙手緊緊的環抱住她，臉龐輕輕的在她耳畔摩挲。
    “沒事了，沒事了，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因為這是最好的結果。
    當天夜裏，王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清心陣裏。
    三天三夜，無聲的哭嚎，猶如撕心裂肺。
    

    作者閑話：

    這章好像是我第一次沒有滿三千字，對吧？主要是剛好這就是一章，很合適嘞~~原諒我咯~？嘿嘿嘿嘿~~明天見吧~~
    PS：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