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世如煙 花魁夫人柳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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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王穆啊,說不定是個廚子出身”,葉襲風調笑的聲音傳來,撚起一塊不知名的糕點,丟進嘴巴裏。
不同與以往的糕點,這次的軟綿有嚼勁,裏頭還夾雜著碎果粒,談不上多美味,但勝在新奇,味道香甜不膩。
又嚼了一塊,葉襲風有些吊兒郎當的繼續道:“你看她別的本事沒有,這一道道的吃食,倒是折騰出了不少”,說著又看向手邊碟子裏的菜,也不嫌髒,就著手指撚起一塊,塞進嘴裏,入口酸甜,肉香四溢。
吸吮了兩下指頭,無視將殤那鄙視的眼神,又來了一塊,繼續吮指頭,斜眼看了水清塵,笑著不說話。
水清塵似乎挺鍾愛這些飯菜,鮮少吃肉的他,瓷碟裏的糖醋排骨也吃了幾塊,還配著飯吃下去,對於葉襲風說的話,全然沒有理會。
將殤看著水清塵,見他下筷夾菜吃飯,心裏對這沒有過多了解的王穆,自動的加了一分關注。
看來她並不是那麼的無用,留她,至少還有這點用處。
菜的分量不多,就是水清塵,也不過一會就吃完了,漱了口,擦拭過手,水清塵這才抬眼看向葉襲風。
“待你從‘十殿萬相陣’出來再說”,不冷不淡,淡淡的諷刺了葉襲風之前的話。
葉襲風剛準備回擊,將殤突然開了腔,“這麼一比,那王穆倒是比鄖西你厲害許多了”,話裏明顯的嘲諷。
皮厚得跟厚土有的一比的葉襲風,眼皮不抬,直接回殺,“你不也沒進去過麼”,聲音裏是慢慢的調侃。
將殤一想,也是,當今世上,從萬相陣中活下來的,也隻有那王穆了,便不再接應,讓葉襲風自個玩去。
見人家不搭理自己,葉襲風也不惱,笑著抽出折扇,打開來,開始搖搖風。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聽說那王穆為了給玄心過生辰,上下忙活了一天,做了這一桌子的菜,還有那什麼‘蛋糕’”,感覺有些無聊,葉襲風安靜了一會後,又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水清塵沒應聲,隻是在安靜的看著書,倒是將殤說了話,“怎麼,你羨慕?”,聲音永遠帶著諷意。
葉襲風也習慣,笑笑的接應:“那又如何?”,搖扇的手沒有停頓,“這樣的關懷,誰不心羨?”。
將殤還想回嘴,臨了看了一眼水清塵,沒說話了。
葉襲風手裏細細把玩著淡粉色的,被王穆稱之為“蝴蝶結”的緞帶,嘴角玩味的勾起,笑而不語。
將殤不感興趣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水清塵。
水清塵的桌前攤開著一方絹帕,布料素雅精致,絹帕下方偏右,用極小的字體寫了一首詩,詩尾處則是繡了兩株盛開的“白芷花”。
“仰觀星辰變,下視風塵土,縱有千千結,白芷當無憂”,葉襲風看了一眼,便記住了整首詩,輕笑的念出來,“她心比你心,好詩!好詩啊!”,笑意漸漸擴大。
“王穆為你,差人來尋我,隻是為了想知道你喜歡吃什麼。翻遍醫書,就是想找到‘白芷’開花是什麼模樣。洗手作羹湯,親手為你做了一桌菜”,指尖挑起手裏的緞帶,輕輕晃動著,調笑道:“玄心啊玄心,你如何能報她?”。
白芷眉眼未動,隻是依舊跪著身子,低頭道:“玄心無以為報”,話裏的平淡,聽不出情感。
水清塵看了一會的詩,終於出了聲,“退下吧”。
白芷行禮,“屬下告退”,緩慢起身,低頭退出了書房。
葉襲風還在晃動那朵蝴蝶結,笑意不減的看著水清塵,問他,“玄心已然被打動,你就這麼放任他?”。
將殤突然插了話,“動心又如何,玄心依舊是玄心”,滿臉嘲諷的取笑他,又轉頭看向水清塵。
葉襲風故意皺了一下眉,直接鄙視給將殤看,搖搖頭,“你可真是個俗人,與你說不通,走開”。
將殤擰了眉,怎麼,還有不俗的人?
水清塵看他倆鬧,淡淡的開了口,“玄心動搖,王穆心疼,才能更好為我所用”,涼薄的聲音顯得很無情,“一舉兩得”。
葉襲風看著他,依舊笑著,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知是為誰。
放下指尖的蝴蝶結,被他搖晃太久,已經有些不成形,看著著實的可憐。
“什麼?你是說要去青樓?”,王穆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覺著自己可能有點沒聽清,趕緊問了一遍,“我是說花街柳巷的那個?”。
白芷平靜的看著她,不懂她那眼裏閃動的光亮是為何,卻仍道:“是”,不明白青樓還能在其他地方?
王穆趕緊快嚼兩下,喝了一口湯,咽下飯菜之後,嘴巴也不抹,問題就傾瀉而出,“什麼時候去?需不需要帶點什麼?是不是要換裝?扮男裝對不對?”。
看著眼前的大油嘴,終於確定了那是興奮激動,而不是緊張害怕。
白芷麵無表情,拿起一旁的帕巾,輕柔的替王穆拭嘴,放到一旁,再度開口,“掌事可知為何前往?”。
察覺到白芷話裏的“不善”,王穆趕緊收了興奮,端坐身子,正經的盯著他,說道:“但求賜教!”。
白芷不語,微微垂下的眼,看著她,似乎含了些無奈,慢慢的開了口,“柳夫人派人送來拜帖,請‘天衣坊’王掌事明日晌午過苑一聚”。
王穆沒說話,安分的看著白芷,聽到這,乖巧的舉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嘴角抿成了線,白芷靜道:“掌事請說”,似已經不做奢望了。
王穆開始提問了,“拜帖不是她來見我麼?怎麼是我過去見她?”,想了想,還有,“而且,大家是不是都知道‘天衣坊’的掌事是女的了?”,見白芷輕點頭,便又問了,“那讓我一個女的去青樓談生意,是不是故意要侮辱我,給我下馬威?”。
白芷幾乎心裏要一聲歎,二人相識一年多半,總算見她靈光一回,看來這掌事當的也不無壞處,麵上淡漠的回答道:“掌事心思通透”。
王穆笑了笑,撓了撓腮幫,不好意思的說:“哎呀,我知道你在笑話我,我本來對這方麵就不在行嘛,見諒,見諒啊!”,笑得像個偷食的老鼠。
白芷抿緊嘴,知道她雖然有些聰明,但也僅僅隻是不顯愚笨。心思玲瓏,卻不是經商的料子,更不用說與人拐彎抹角的圓滑。
她的聰慧,從來隻在心裏,隻見人心。
看著她,白芷輕聲說:“掌事請寬心,一切有白芷在”,旁人傷不了你半分。
王穆一聽,抬眼看向他,笑得一臉討好,雙手交握,名曰:崇拜。
白芷口中的柳夫人,花名柳月眉,曾是名冠京城的花魁,自幼父母雙亡,行乞街頭,六歲將自己賣進了妓院,年芳十三歲時便已豔名在外,十六歲被贖了身,嫁給一方富甲。不過兩年,富紳暴病而亡,家中妻妾下人皆被遣送,財產盡歸她所有,至此商賈——柳夫人橫空出世。
王穆聽得認真,時不時的“哦~”,“原來如此!”。
最後,白芷說完,王穆雙眼閃光,蹦了一句,“好厲害!”。
白芷看著她,對她的反應不予置評,仍還是問了,“掌事此言何意?”。
王穆笑著拍了拍白芷的肩膀,稍微靠近了他身旁,才正色說道:“一個在六歲就能學會自保,十八歲就成就自己的人,無論經曆過什麼,做過什麼,都是不需要他人同情和認可的”,笑著看向白芷,輕輕的說完,“在生存方麵,我敬佩她”。
白芷眼裏一派平靜,內心卻有些湧動,他一直認為她過於安分善良,雖有狡黠,卻也僅止於逗弄他,卻不曾想到她有這樣的心思。
“稟掌事,落情苑已到”,馬車外傳來聲音,王穆這才感覺到車子停了,看向白芷,見他輕點了頭,深呼吸一口氣,給自己放鬆。
車門從外麵打開,白芷微躬著身,一個跨步,踏出馬車,踩在踏板上,雙眼幾不可見的掃了四周,微微側身,單手抬起,輕輕接過從馬車裏伸出來的手。
王穆雖然喜歡跟白芷開玩笑,有時候也喜歡逗他玩,可一切都是在他默許下的。從心裏而言,白芷對於她來說的威嚴感,完全不亞於她的小學班主任和爺爺的綜合體,嚴肅、古板、講道理。
她從小就無法拒絕來自別人的好意和關心,哪怕帶來的後果很嚴重,她也是沒辦法生氣的,並且總是心懷感激別人對她的關心,因為他們沒有義務對你好。所以,她無法拒絕白芷的要求,就好比今天,白芷隻給了她八個字,“恩威並施,靜觀其變”。
接收到這個“命令”的時候,王穆好想跟他哭訴,字她認識,意思她不懂啊!她也做不到啊!
可白芷不過是看了她一眼,她這會兒已經在撐著他的手,姿態端莊的從馬車上,踩著踏板而下,麵容平和。
知道王穆心裏沒底,白芷躬身扶她下來的時候,輕輕在側耳語,“一切有我”。
白芷一向話少,話更是不說第二遍,可為了讓她安心,竟做了幾次保證。
她心裏很感激,輕輕的對他一笑,也同樣小聲的回他,“我不怕”。
白芷沒回話,眉眼有些鬆,看了她一眼,繼而轉向有些冷清的“落情苑”,時正晌午,客人少,花娘們自然也就不會出來攬客。
雖然青天白日的沒什麼生意,可店口迎門的奴仆卻還是有的,眼力見從不會因為打瞌睡就消失,剛眯著的眼,突然精光一閃,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隻見他二人,衣著大方素潔,卻精致貴氣,隻是亭亭站著,便讓人不禁想多看兩眼。
彎腰一路從門口行禮到二人跟前,距離不遠不近,雙手作揖,滿臉笑,嘴裏歡道:“小的恭迎二位!二位貴客到此,不知是尋人還是歇腳?”。
那奴仆眼睛生的精細,腦袋瓜子也轉的靈光,在青樓妓院待久了,什麼樣式的人都見過,別說是一男一女站在店門口,就是在門口行那苟且之事,他也能迅速的找人給他們搭起床榻,所以才有此一問。
別說王穆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就是在現代,她也是真沒見過比這個小哥還能說話,還能做事的了,眼色太厲害了。
有些想發笑,微側頭看向白芷,見他沒反應,她便笑了笑沒應聲。
那奴仆見二人沒回應,也沒啥惱氣,酒色場合見慣了怪人,不搭理人的,算是客氣的了。知自己身份低,於是又趕緊笑著作了個揖,賠笑道:“外頭風大土厚,二位不如裏麵請,暫做歇息?”。
白芷這才有了點反應,淡淡看了一眼奴仆,那人眼色得的飛快,伸直了點身子,快步的走在前頭,嘴裏歡唱道:“貴客到!”。
王穆見了又是一陣稀奇,悄悄的湊過頭去,輕聲問道:“確定這不是人精變的?”。
白芷輕扶著她走路,聽她這問話,沒看她,隻是淡淡回了一句,“有何不同?”。
眨巴眨巴眼,王穆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口誤,忍住笑,暗啐了白芷一口,專心走起路來。
作者閑話:
我這兩天都在盯著收藏和推薦看,發現沒什麼大動靜吧,昨大半夜就點了收藏,好奇能不能點動,然後顯示什麼:正在申請啊還是提交之類的,把我嚇得一激靈,好害怕查封我什麼的,就趕緊上網買了幾十塊錢的零食壓壓驚。
今天一來看,好像沒什麼事,還多了一個收藏?(羞羞羞~)
不是剛才順手點了大賽那裏,就又差點錯過了,謝謝~~~謝謝你們的橄欖枝~~我打字這會兒還笑得合不攏嘴呢,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