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世如煙 麵試過了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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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穆綺羅還沒想完,那個紅衣男人終於有了動作,微微抬起頭,手上的書也終於放下。
房內很亮,又寬敞又明亮,王穆綺羅其實有點近視,卻也在這不近的距離當中,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涼意還沒到達心髒之前,後背已經很嫻熟的發涼,腦子裏隻有一句話,“有美於斯,白骨淒淒”。
許是這樣被人看著很稀奇,紅衣男人眼波流動,單手扶額,衣袖隨之滑落,在手肘處停下,皮膚白皙如玉,似乎發著瑩光,粉色的薄唇輕啟,“你的名字”。
聲音一如她之前聽到的那樣,身體似乎到了極限,抖的越來越厲害,王穆綺羅困難的回答他,“王穆,我叫王穆”。
伸出發顫的手,拿起毛筆,沾著還沒有幹涸的墨汁,在圖畫的右下角,提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穆穆兩承情,驚鴻一方儀,名字取的挺好”,葉襲風又看向王穆綺羅,笑道:“人如其名啊”。
王穆綺羅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好不好,她不知道,隻知道是家人的心意。
像是聽夠了葉襲風的笑,紅衣男子輕輕擺了一下手指,立即從一旁走出一位侍從,恭敬福身等著。
“吩咐下去,王穆以後掌管天衣坊”。
就是心下有詫異,侍從也沒顯露半分,恭敬的行了禮,“是”。
坐在旁邊的那個男人突然笑出聲,“嗬嗬嗬嗬,挺好挺好,以後衣裳就有著落了”,話鋒突然轉向王穆綺羅,“可會做男裝?”。
就是不會也得會,王穆綺羅咬牙點頭,“會”。
“很好很好,這將來的天下,就看你了”,一句話說的王穆綺羅眼皮發抖,雖然不懂他的意圖,卻聽明白了話,後脊的涼意又加深一分。
葉襲風有些調笑於將殤的殺意,這不是把那姑娘往黃泉路上送麼,也虧得這姑娘不懂這其中的含義,就讓她“幸福”的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砰!”的一聲響,王穆綺羅在昏倒之前極力避免撞上桌子,卻也是砸向了地麵,聲音不大不小,卻也足夠吸引其他人。
“嗬嗬嗬,無趣無趣,我還當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原來是這麼會兒”,將殤撇了一下嘴角,眼神帶著瞧不起。
葉襲風看著腳邊的王穆綺羅,扇子搖啊搖,笑意連連。
這姑娘就是昏倒,都要避開自己,到底是太堅強,還是太防備?
“可別瞧不起她,這姑娘一身傷,之前根本沒醫治,今天才給了藥,一路走到這”,睨了一眼,“實屬不易了”。
見將殤想說點什麼,葉襲風又堵住了他,“花了三天都沒查出來的人,能不被你我嚇到”。
“更何況”,話一轉,帶著笑,“沒被‘他’所迷惑的,這世間,她怕是第一人了”。
將殤本欲反駁,轉念一想,也是說的沒錯,他們三人雖然麵上都不是好殺之人,可別說葉襲風,就他手上的血腥,已足夠染紅一座城。
所謂的武林好漢見了他們,都心生驚懼,退避三舍隻求能活命,更別說站在身前,開口說話了。
而這女的,雖然渾身發抖,卻能說話,沒有逃跑,沒有求饒,確實少見。
許是葉襲風發善心,招了招手,對從暗處出來的人道:“將人送回去”。
來人鞠躬領命,彎身就把王穆綺羅抱了起來,接著房門被打開,朝三位主人行了禮,抱著人離開。
房門又被關上,房內的人依舊是他們,原本是怎樣,就還是怎樣。
王穆綺羅又一次睜開眼,看見了同樣的床頂,就知道自己是回來了,對於腦子裏最後的印象,就是那張美到剜心挖骨的臉,還有那一身的亂世風華。
不禁想到,如果古代的紅顏都是這個樣子,那麼成為“禍水”,禍國殃民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太理所當然了。
可是,她卻怕他,怕得頭發都一根一根炸開,怕的身體裏的血液結成了冰塊。
一想到那個場景,身體又止不住的打顫,她還真怕把自己給搖到“外婆的橋”去,那之前辛苦得來的生存就白費了,趕緊忘,趕緊忘掉。
“王掌事,您醒了”,一聲恭敬的稱呼從床外傳來,讓她有一瞬間的反應遲緩,隨即想到是自己,趕緊應聲,聲音沙啞,“醒了醒了”。
來人沒有動作,隻是繼續詢問,“掌事可是要起身?”。
王穆綺羅想了一下,看著床簾外頭映照的燭火,便問了,“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依舊維持那個姿勢,來人答道:“回掌事,這會未時剛過,約一刻”。
腦子裏轉了轉,雖然不懂天幹地支,可十二生肖她還是記得的。
子醜寅卯心裏一數,一個時辰是兩個小時,所以現在是,剛過的意思是剛到還是過了?
王穆綺羅無語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問,隻得問了句,“那我可以吃飯麼?”。
“掌事請起身梳洗,奴婢即刻吩咐傳膳”,來人說道。
有飯吃?很好,王穆綺羅立馬就想起來。
一聲悶哼,非常淺,床外的人卻聽到了,姿勢沒變,隻是開口問了,“掌事可需要奴婢伺候您起身”。
王穆綺羅本意是不想,可想著萬一等下有做不到的事情,還是要麻煩人家,所以應了。“好,麻煩你了”。
話剛說完,簾子就被掀開,露出一張臉,把王穆綺羅嚇了一跳,本能的衝出口,“你是女的?”。
來人掀起的手停了一下,眉眼未動的膽道:“奴婢容貌實屬常見”,說著,便掛好簾子,伸出雙手,等著。
王穆綺羅噎住了,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她其實隻是好奇他明明是男人的裝扮,為什麼要自稱奴婢,還是說這裏下人都是這種自稱?
想著覺得有點尷尬,不多說,趕緊把完好無損的那隻手遞給他,借力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休養好了一點,王穆綺羅並沒有之前站起來那麼困難,而且扶住她的人力氣也很適中,不會弄疼她,也不會讓她摔倒。
幾步的距離,她還是磨了一會兒,慢慢的坐到位子上,那人就站到一邊,不再說話。
王穆綺羅心想,飯菜應是去準備了,單手放在桌上,然後吧,她該說點什麼呢?
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不說話的話,真的很尷尬。
“咳,我該怎麼稱呼你呢?”,艾艾的開了口,王穆綺羅覺得還是先問候一下人家的姓名比較好,不然不禮貌,以後也好稱呼。
似是沒聽過這麼問的,那人略微轉了一下頭,輕道:“奴婢名喚白芷”。
王穆綺羅一聽正好,腦子裏搜索了一圈,開口再問,“是‘蘼蕪白芷愁煙渚,曲瓊細卷江南雨’的白芷麼?”。
白芷心一動,眼神收整,麵色看不出什麼稀奇,他從未聽過這詩詞,可意思他略懂,隻是點頭行禮道:“是”。
好,王穆綺羅點點頭,心裏默念了一遍,便微笑著再度開口,“你好,我叫王穆,是”,本來想說是哪個“穆”,腦子轉了一圈沒找到有關的詩句。
白芷明白她的意思,隻是再度承應的點頭道:“奴婢識得掌事的名諱”。
呃,那挺好,不用她絞盡腦汁去想了,問完了姓名,好像也什麼好聊的了,笑笑之後,也就不再說話了。
不多一會,門外響起了聲音,“少子,膳食到了”。
身形沒動,隻是略抬眼,白芷喚道:“進來”,門應聲打開,強烈的陽光從外頭跑進來,王穆綺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天還很亮。
前後進來兩個人,一人躬身用托盤端著個大木盒,另一個人則端著個小的。
朝王穆綺羅行了禮之後,端著小木盒的人先行一步,打開蓋子,香味飄散出來,從裏頭端出了一個瓷盅。
接著將另外一人手上的盒子打開,食物的香味更加濃鬱,從裏頭端出一份青菜,再打開一層盒蓋,又端出一份菜,再來就是第三個蓋子掀開,是肉。
原來這就是食盒,王穆綺羅聞著香味,肚子難以自製的響起了咕嚕聲,有些尷尬的朝他們笑了笑,眼睛卻離不開那些吃的。
看菜都擺好了,突然想到飯呢?難道是用手吃?
剛一想,就見那人從最後那一層端出個隻有食盒一半大的托盤,上麵擺放著一碗米飯,碗筷以及湯匙、還有筷架。
當整副東西擺放好在她麵前時,王穆綺羅又讚歎了,這古代人真懂的享受,讓她好誠惶誠恐。
擺放好所有,再次對王穆綺羅和白芷行禮,兩人便出去了,門關好,室內又隻有她和白芷。
王穆綺羅是極餓的,當人徹底蘇醒,病痛開始恢複的時候,胃口也就來了,餓了幾天的她,此刻看見食物是恨不得撲上去,可旁邊還有個人。
“白芷,你不吃麼?”,她不好意思的問他。
“回掌事,奴婢稍早前已經用過”,白芷平淡回答。
“嗬嗬,好”,有些尷尬的笑著,王穆綺羅本想問他可不可以讓她一個人吃飯,可看他這架勢,還是放棄了,乖乖的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因為家教習慣和某些後天原因,她吃飯的速度一向不快,甚至是很慢,但放在這古代,倒也挺合適。
餓了好幾天,也沒讓她化身成狼,把飯菜一口吞下去。
她吃的也很規矩,先喝幾口湯,才開始夾菜吃飯,一口一咽,等她把飯吃完,也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了。
作者閑話:
文中詩句來自:張孝祥—宋代《菩薩蠻》
PS:東西太多擠在一起,好怕我發錯了前後章的內容……(年紀大,膽子就小,怕怕~)
今天天氣也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