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第三年的見異思遷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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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剛過半,杜朗回來了。一聽林如顧在顧彥之的辦公室裏坐著,他著實驚訝了一番。悄悄的走到門口,聽著裏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杜朗不禁懷疑顧彥之是不是直接把人捆起來扔牆角了。
推門進去,看到顧彥之戴著眼鏡看文件,完全不理會坐在沙發上的林如顧,杜朗愣住了。這一刻,顧彥之仿佛顧謹附體一樣。莫非顧彥之轉性了?杜朗在想要不要兌現自己多年前說過的話,給顧彥之跪下。轉念一想,在家的時候自己沒少跪著伺候顧彥之,他也就把這個想法揮出了腦子。
“回來啦?”
見杜朗站在門口愣是不進來,顧彥之把文件一放,自己主動走了上去。已經站起來在一旁的林如顧生生是被顧彥之甩在了後麵。明明林如顧離杜朗的距離更近,可是顧彥之起身看向他的那一眼,讓他不敢往前邁一步。
完全不顧及林如顧,徹底無視杜朗身後還跟著的陳辰和一幹人等,顧彥之直接摟主了杜朗的脖子,給了他一個香吻。
陳辰捂臉,當年在總公司遭受的狗糧攻擊又來了。林如顧已經石化了。
“林先生有事兒找你,已經等了半天了,”顧彥之看了一眼手表,繼續說:“二十分鍾說的完麼?我讓人在膳坊定了位置,有佛跳牆。”
一向眼高於頂的顧二少,怎麼可能會當眾對自己做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用這種態度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杜朗的內心在嘶吼,他就知道顧彥之不可能轉性,都是假的,他故意的,他就是看林如顧來找自己不順眼。還佛跳牆,自己不被他整的跳牆就不錯了!
即使內心已經翻天了,杜朗麵色依舊如常,他甚至攬住了顧彥之的腰,因為這可能他接下來一天中,唯一的一點兒福利了。
“陳辰,我不記得行程上有林先生的預約。”
禍水東引,自己少挨一分是一分。
陳辰在杜朗和顧彥之的目光攻擊下勉強穩住,說:“抱歉,我馬上請林先生出去。”
說著,陳辰給身邊的人使眼色,讓他們趕緊把保安叫過來,請林如顧出去。
林如顧這才反應過來,杜朗這是這是直接讓自己滾蛋了。一股不甘湧上心頭,林如顧質問到:“杜朗,你明明說過我可以隨時過來找你的!”
這一刻杜朗想死,這話他確實說過,可原話是隨時可以約,話裏的意思就是約不約得上就不是你能決定的了。誰知道林如顧竟然直接理解成了可以隨時見了。杜朗根本不想招惹他,奈何顧謹在背後出主意說吊著他,今天看來,這怕不是顧謹在給自己挖坑吧,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遠在H市的顧謹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停下換尿布的動作若有所思。
敢腹誹顧謹的,隻有顧彥之了。雖然杜朗這兩年在生意場越來越成熟,但是跟顧謹還是差了好大一截。顧彥之明白,他今天讓自己這麼一出給震住,多半是顧謹故意的。不過是一個跟自己有點兒像的小明星,想吊住的方法多的是,憑什麼要杜朗去搞美男計。由此,顧彥之又把顧謹記恨了。
顧彥之掰開杜朗的手,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下巴微仰,用他那一貫的眼神看著林如顧說到:“我不知道杜朗說什麼讓你產生這種誤會,可是林先生,你怎麼不想想如果杜朗想見你,你能見不到?今兒要不是我留你,你以為你見的到?擺正自己的身份,否則工作也會拿不到。”
被顧彥之如此說了一番,林如顧已經沒有什麼顏麵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了,他憤憤得快步出了杜朗的辦公室,過門口的時候還有意撞了顧彥之的肩膀一下。顧彥之對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嗤之以鼻,隻是從杜朗的兜裏掏出一方手帕,拂了肩膀一下,然後把那塊自己親自挑的價值不菲的手帕扔進了垃圾桶。
趕跑了外患,下一步就要解決內憂了。杜朗把辦公室門一關,臉上帶著幾分發虛的笑,看著顧彥之。顧彥之懶得搭理他,從櫃子裏拿了自己的包,走到門口看著還立在一邊的杜朗,噗嗤笑了。
“你怕什麼,難道說你真的同意他隨時找你了?”
“不可能,絕對沒有。”
拿出墨鏡戴上,顧彥之打開門,說:“有時候,否定的太快反而是心虛和說謊的表現。”說完,他不等杜朗直接就出門了。
“誒,等我一下。”
杜朗追著顧彥之出去了,徒留一幹群眾在風中淩亂。見過市麵的陳辰掩嘴輕咳,示意各位該去幹活了,這才讓場麵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噴香撲鼻的佛跳牆端上桌,杜朗看著顧彥之吃的開心,心也慢慢放回了肚子裏。伸出手,用餐巾擦幹淨顧彥之嘴角的一點湯汁,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說到:“周末有場杜家的酒會,我帶你過去。”
咽下嘴裏的東西,顧彥之拿起餐巾按了一下嘴角,說:“成。”
港城的杜家,就跟H市的顧家,S市的周家一樣,仗著天高皇帝遠,頗有幾分土皇帝的意思。區別在於顧家靠商起家,周家靠政起家,而杜家是靠黑。經濟危機那幾年,港城一片混亂,杜家亂中起勢,很快成了當地一霸。經濟好轉,顧家看準了港城的位置,老顧總親自帶隊來港城打天下,杜家也是看到了顧家的動作有一學一,開始走商路,慢慢漂白。兩家人也算是有了交集,生意上場上往來,老顧總對杜家的當家老大杜彪來說,亦師亦友亦對手。後來,老顧總的愛人,也就是顧彥之的母親出了事,顧家不得不全線從港城撤出,於是杜家一朝起。
顧彥之問:“聽說,杜之升那個弟弟找回來了?”
杜朗給顧彥之的茶杯裏添了點兒水,回到:“年初的事兒,聽說從東南亞一個有名的海盜島上找回來的。”
“那我倒是要見見了。”
杜朗初來港城紮根的時候,為了給他鋪路老顧總私下來了一次,親自介紹把杜朗和顧彥之介紹給了杜家的當家老大。老輩人的情誼,在後輩上有所傳承,也是老人們樂意見的事情。顧彥之跟杜家大少爺杜之升算是熟識。這個杜之升主要是跟顧謹關係好,兩個人再加上幾個朋友在歐美市場沒少幹事兒。大到拉斯維加斯的賭場,法國的酒莊,小到英國的餐館,意大利街頭的冰淇淋店,接手了顧謹在海外的產業,顧彥之才知道自己大哥那些年都幹了什麼。與杜之升接觸較多的時候,正是這些產業做交割的那陣子。那時候顧彥之就聽說杜之升有個弟弟離家出走了,現在知道人回來了,他到港城做生意,怎麼也算是到人家地盤上,見一麵是情也是理。
“我替你安排。”
一頓飯決定了顧彥之到港城之後的第一場拜見,隨後顧彥之就帶著杜朗去選伴手禮了。
第二天傍晚,杜朗開車帶著顧彥之進了杜家在港城的主宅。一身休閑服飾的杜之升在門口迎候,顧彥之在前,杜朗提著東西微微側後,三人一起進了宅院。
作為小輩,顧彥之與杜朗先去拜會了杜家的當家老大杜彪,這個比老顧總年輕幾歲的男人,穿著舒適的真絲對襟褂,腳上踩著一雙布麵納千層底的手工布鞋,整個人的氣質派頭無限向老顧總靠近,隻是性格,應了名字裏的那個彪字。一開口就是聲如洪鍾,氣勢磅礴。
“顧賢侄啊,難得來一次港城啊!”
“杜叔,身體安好啊?”
“好,都好,你父親身體怎麼樣?”
“也好,每天弄弄花草,精神的很。”
說過了家常,杜彪又問了問顧彥之這次來港城的目的,得知他是為了下個月的醫療設備展覽,杜彪直接囑咐了杜之升屆時要好好招待顧彥之。畢竟這次的展覽,租用的是杜家的地盤。
留了顧彥之和杜朗留下來吃飯之後,杜彪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把時間留給了小輩們。沒了老一輩,顧彥之瞬間放鬆了,看向杜之升問到:“杜大哥,你那個弟弟的呢?”
杜之升看著顧彥之臉上那肖似顧謹三分的笑,嘴角一抽,說:“這兩天變天,生病了,就沒讓他出來,怕過了病氣給你們。”
顧彥之眉梢一挑,說:“生病了?那更應該看看了。”
話正說著,房間的門開了。顧彥之和杜朗同時看過去,隻見一個梳著馬尾長辮,身材清瘦,目光透著七分慵懶的青年站在那裏。跟在青年身邊的杜家下人一臉的驚懼,細如蚊蚋的聲音傳來:“大少爺,小少爺執意要下來,攔不住……”
杜之升揉了揉太陽穴,擺手讓下人出去了,“之恒,過來見客。”
“我弟弟,杜之恒。”介紹完自己弟弟,杜之升扭頭向自己弟弟介紹起客人,“顧彥之,H市顧家的二少爺,現在管著顧家的遠洋公司。杜朗,朗盛集團的董事長,顧二少的愛人。”
杜之恒向顧彥之與杜朗點頭示好。顧彥之起身伸出了右手。杜之恒看著顧彥之的手掌,猶豫了一下才伸出自己的右手,與之簡單握了一下。隨後是杜朗,兩隻手相握的一瞬間,杜朗看向杜之恒的眼神變了。這個看起來清瘦,眼底帶著幾分倦怠,麵色明顯有三分病氣的青年,右手的手掌卻有著厚厚的繭子,想起來青年之前的猶豫,杜朗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排斥握手。這雙手,是握慣了武器的。
顧彥之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杜之恒,這個青年的樣貌跟杜之升和杜彪都不像,衣服穿的很嚴實,似乎是怕冷,麵色也有些白,看上去確實是病了。之前顧彥之惡意的猜測杜之升怕是不想讓自己弟弟見外人,才推脫生病了,甚至他還快速腦補了一出杜家內部的爭權大戲,現在他倒是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港城最近的天氣確實怪,我剛來沒幾天,都有些受不住。杜小弟這麼清瘦,鬧個病怕是要受罪了。”
杜之恒看著顧彥之,沒有回話,然後看向了杜之升。杜之升替他回到:“沒得大礙,就是著涼了,上了嗓子,說不了話。”
“哦,那快別說話了,嗓子可是要好好養的,不然落下病根,一到冷天兒就咳嗽。我就是不注意,落下了這毛病,喝了不少苦藥湯才養回來。”
杜之升似乎十分認同顧彥之的話,他看著杜之恒說:“聽見沒有,不聽話要就要喝苦藥湯。”
杜之恒瞪了杜之升一眼,然後看向了顧彥之。他細長的眼睛透出一縷攝人的光,隨後起身微微示意,離開了。
看著杜之恒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顧彥之這才反應過來,同時打了一個寒顫,不由自主得搓了搓胳膊,說:“杜大哥,你弟弟……似乎不待見我?”
杜之升喝了一口熱茶,回:“讓他吃藥的人,他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