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啪！！
    唐青的頭無可控製地歪在了一側，口腔內壁柔嫩的粘膜碰撞上堅硬的牙齒，嘴角汨汨地流下一條血線。
    暈眩。
    耳鳴。
    眼花。
    這一刻，唐青仿佛聽不到聲音，隻能嚐到一點點口中腥甜的味道。耳邊，似乎有唐直的哭喊和人群蜂擁而來的腳步聲、交談聲，但這些仿佛都很遙遠。
    太、他、媽、的、疼、了、他、現、在、十、分、後、悔！！
    唐青被打的臉迅速腫起幾條粗紅的指印，漸漸泛出幾點青紫來，腦袋裏暈暈乎乎地先是隻剩下一個麻字，緊接著疼字便占據了大腦。他覺得他現在腦闊疼，太陽穴的經絡一跳一跳地突突。
    “小王八蛋，敢跟老娘耍橫，簡直是找死！想吃巴掌，老娘再賞你一個！”唐劉氏再次高高地揚起了手臂。
    砰！
    門開了。
    “住手！你這個毒婦，你在幹什麼！”村長的臉紅得不像樣子，胸膛一起一伏，頻率急促，“唐平、唐安，把她給我綁起來！帶到祠堂跪著！！”
    唐直早就被那一巴掌嚇得哭都忘了，早忘了這是在演戲，這下見了村長，才醒了過來，手腳並用地爬到村長腳邊，扯著村長的褲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得直打嗝：“村、嗝！村長爺爺，救救哥哥！嗝！救救我哥哥！嗚嗚嗚嗚嗚！村長爺爺，嗝，村長爺爺。。。。。。”
    人群中有淚窩子淺的，早已偷偷抹淚了。剩下的人看著一屋子狼藉和唐青的慘狀，再聽著唐直令人揪心的哭喊，更是氣紅了眼。
    當下便義憤填膺道：“村長，這樣的惡毒婦人，不配再留在咱們唐家村，這讓咱們唐家村的臉麵往哪兒擱！？”
    “就是！村中還有那麼多未婚嫁的小子姑娘，要是別人知道了，誰還肯婚嫁過來！”
    “是啊，村長，這次決不能再姑息！”
    。。。。。。
    聽著村民們眾口一詞，村長反倒不如之前那麼氣憤，但就如村民說的，這次絕不能再輕拿輕放。
    恰在這時，唐劉氏已經被堵了嘴，捆好了扔在麵前，於是他大喝一聲：“好了！該怎麼做，我心裏有數。現在，所有當家的都去祠堂，開祠！”
    他又轉頭看向唐青，目光觸及他臉上的傷痕，“能走嗎？”
    唐青使勁眨眨眼，逼回眼角的泛起的生理性濕潤，堅定地望向村長，點了點頭。
    隨即抱起村長腳邊哭得停不下來的唐直，走向祠堂。
    不出唐青所料，村長的確是更向著他們一些。不僅罰了唐劉氏跪守祠堂七天，還叫了大伯娘拿了醫藥費，返家後便給。唐青趁機向村長提出斷親，村長沉吟了一下，也同意了。畢竟唐青不算真正唐家人，血緣宗親上他沒法說太多也不想說，隻判了唐青和唐大伯一家從此一唐兩宗，不得再借此由頭上門打擾，否則便逐出村去。
    至此，與大伯家的恩怨便基本了斷，往後他若是做了什麼，也不怕村人再嚼舌頭，至於其他的，總有機會拿回來。
    現在還有一件緊要的事待辦。
    安撫好唐直，將他哄睡。唐青起身去了村長家。
    村長姓唐，名叫唐德寶，家住村東頭，雖說是村長，但屋子也並不十分精致，隻不過看著比其他村民更規整些。
    此刻，唐青站在村長家門前，朝著大開的木門，衝裏頭喊了一句。
    “村長爺爺在家嗎？”
    聞聲走出來一個漢子，正是村長的大兒子，唐平。
    “是唐青啊，快進來坐。”唐平上前招呼道，迎了進來。
    “唐平叔。”唐青打了個招呼，隨著他走進去，村長正在堂中坐著，見他進來，忙吩咐唐平給倒點兒水。
    “哎哎不用麻煩了平叔！我今兒來就是跟村長說件事。”唐平聽聞此言便自己回到房中去了。
    “啥事兒啊？小子你說。”
    “前些日子我身體不適，娘不放心，傳了口信叫去鎮上看病。”唐青被唐劉氏拍了石頭的事全村都知道，村長也點了點頭，“可是光出不進也不是辦法，何況看病花錢也多，所以我和娘就在鎮上做了個小生意，連賣了大半月，收入還算不錯。”
    聽到這裏，村長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忙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回來前，我和娘商量了一下，娘說，我們自己一家做出來的東西畢竟有限，供不上需求，何況光是兩三個人做也費精力，所以，娘說，問問您看看，村裏人是不是願意做這門生意。而且這事可能隻能村裏的大嬸大娘們做。”
    村長被這一套說法驚了一下，隨之便是大喜。現在正是閑時，離下一波農忙還有段時日，何況這事給村裏的女人做，也不耽誤壯勞力幹活兒，還能掙錢養家，一舉兩得呢。
    “那，你說的究竟是什麼生意？”
    “賣發帶以及周邊係列產品。”
    村長一臉難解，問道：“發帶我倒是知道，那、什麼是周邊係列產品？”
    “就是說和發帶配套的其他同款飾品，比如擁有同樣花紋、樣式、顏色的手帕、香囊等等。”
    “這，可行嗎？”村長還是有點懵懂，新事物也讓他拿不準主意。
    唐青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畢竟是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任誰心裏都會沒底。他了然一笑，說道：“那這樣吧，村長爺爺。這件事第一次做的布料、針線，都由我出，但同樣的，參加的人也都必須聽從我統一安排，如果幸運得到了銀錢，除去成本後，按五五分。您晚些幫忙問問村裏各家的大娘嬸子，看誰家願做的，跟您說一聲，您再跟我說我記錄一下。畢竟我對村裏人沒您熟悉，還是得麻煩您。您看如何？”
    “這這合適嗎？到時候，萬一。。。。。。”村長既心動又遲疑。
    “您放心爺爺，我敢出資就有我的考慮。不會讓我自己吃虧的。不然您今天再想想，如果決定了，您就派人去尋我。”
    “那好吧！”村長聞言神色鬆了一些。
    “行，那我就先走了。謝謝村長爺爺！”唐青神色輕鬆地向村長道別。
    村長也笑著說道：“嗨！如果此事真成了，該是我這個村長謝謝你呢！行了，你先回家吧，我會盡快給你結果的。”
    唐青又和村長笑談了兩句，才告辭回家。
    村長笑著轉頭往屋裏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感覺不對：誒？這青小子不是才十四嗎？這說話老成的，跟個大人似的。嘿！
    這念頭轉瞬即逝，村長忙著回屋，找自己婆娘商量去了。
    唐青沒等太久，當天晚上，村長就親自跑了一趟，跟唐青說明他應下這事了，還說他婆娘跟兩個媳婦兒都報名了。明天，便把這個消息說出去。
    “對了，村長爺爺，既然唐奶奶和兩位嬸子也都報名了，我希望能請三位幫我進行一個初步的篩選，這事我相信唐奶奶，她們做這事比我們都合適。那些偷奸耍滑的我就不要了，因為是第一次，我主要是想給大夥兒看個效果，所以選個二三十個就可以，但是手上的夥計一定要過得去。而且得說明了，貨不過關我是不會檢收的。”
    “另外，唐爺爺，您看看村裏有沒有得閑口齒又伶俐人也機靈的男娃，歲數大一些好，像我這般年紀最合適，我想聘幾個做售貨員。”
    這事其實不是很好辦，像唐青這般大的男孩兒，十四五歲的，完全已經可以做半個壯勞力了，在家裏用處很大，家裏大人可能不太願意的。但是他總不能給女孩兒去賣吧，時代不同，這是沒法兒改變的。
    村長沉吟片刻，也應了下來。唐青送走村長後，也收拾收拾準備睡覺了。
    回到房裏，看見雖然睡著了，卻仍然一臉驚惶的唐直，唐青心都軟了。今天是他莽撞了，自己芯子是個大人，唐直才是個四歲多的小孩兒，又剛剛經曆了他被砸破頭的事，加上對大伯娘原有的懼怕，今天，怕是被嚇到了。
    唐青摸摸唐直的腦袋，悠悠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