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
    這個員工宿舍條件挺好，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院子裏有水井，估計是為了方便唐母漿洗衣物，畢竟她的工作之一就是這個。除此外，還有一間小屋供母女二人居住，窗子不是很大，所以顯得有些昏暗，裏麵隻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桌子，還有兩條長凳，其餘的都是些母女二人的私物。主家包飯，所以沒有存放吃的。
    進了屋，唐雲抱著唐直坐在床上，唐母和唐青坐在長凳上。
    “青兒，來，喝水。”唐母笑吟吟地給唐青倒了碗茶。“一路走來肯定渴了吧？”
    唐青接過茶，慢慢地喝了一口。是普通的山楂茶，卻意外的清新爽口。
    “我的兒，許久不見，竟瘦了這麼多。娘真是沒有用。。。。。。”唐母說著便哽咽起來，眼睛一錯不錯地望著唐青的臉，目光憐惜疼愛地在唐青臉上流連。
    三個孩子裏，她最疼愛的就是唐青。畢竟是第一個孩子，又帶在身邊那麼久，能幹又懂事，現在逼不得已留在鄉下，一個人又要照顧弟弟，又要做地裏的活計，這叫她怎麼不心疼。
    “娘，您辛辛苦苦把我們幾個養這麼大，功勞可是人人都看見的。您要是沒用，那兒子隻會吃白飯，豈不是廢人一個了？”唐青故意笑嘻嘻地望著唐母說。
    “就你嘴甜。”唐母果然被逗得噗嗤一笑。心裏卻想著，這麼個聰慧能幹的兒子，要是能讀書，該多有出息？
    “娘，我這次來是與你說正事的。”
    “什麼事？”唐母問，突然，她似乎想到什麼，急忙問，“是不是你大伯母又。。。。。。”
    “沒有，娘你不要擔心。”是也不能說啊，“是我拿了些東西給你看。”
    說著，唐青拿過背簍，從裏麵拿出兩條發帶來。一條遞給唐母，一條遞給唐雲。
    昨天趁著曬被子的功夫，給唐青做了發帶，也順手做了兩條女式的，女式的發帶注重柔美精致，極致簡單或者極致繁複有韻味的發帶更令人喜愛，為了宣傳效果，他一個花樣做了一條，所以才沒有時間再給唐青繡花樣了。
    一條簡單清爽的是做給唐雲的。另一條稍微複雜端莊的是做給唐母的。
    唐雲是一個溫柔文靜的姑娘，雖然也是營養不良，十分瘦削，但她的五官長得十分清秀，又繼承了唐母的皮膚，瑩白溫潤，用一句現代的話就是白到發光的那種。
    所以，給唐雲做的發帶，他選用了一件藍色的舊衣。
    衣服真的很舊，本來的藍色已經被洗得幾近白色，但這樣不是純白的顏色，卻很小清新，也不顯得單調。唐青用三角繡給發帶收了邊，帶尾收成斜三角尖。一頭帶尾用黑色線用輪廓繡法繡了茉莉的圖樣，又墜了一個粗條的流蘇；另一頭則隻墜了一個紅珠，下麵也同樣有一個粗條流蘇。在講究對稱美的時代，不對稱的美更別致、吸引人。
    而唐母雖然隻有三十多歲，但已有些老態了，幸好底子不錯，看起來隻有熬夜的痕跡重些，加上她天生皮膚就好，也沒有臘黃的色彩，隻有拾掇得好，看起來就是我見猶憐而不是憔悴不堪。
    所以唐青給唐母做的是一條彰顯端莊大氣的發帶，這條發帶用的則是深棕色的布料，因為顏色深，所以在繡圖案時，唐青用的是白線。唐青先用黑線給發帶收了一個回字紋的邊，回字紋是一種特別能彰顯內涵的紋路，配唐母這個年紀的婦人正合適。然後，又用白線以輪廓繡繡了孔雀啼月的藝術化圖案。這個圖案沒有像給唐雲的那條一樣繡在尾端，而是繡在了發帶正中的位置。發帶尾端唐青收成平直的，這樣比較穩重。
    這兩條發帶，配上唐青給母女二人設計的發型，一定相得益彰。
    唐雲母女二人看著眼前的發帶。簡直愛不釋手，連連讚歎。
    唐母小心地把發帶托在掌心，輕輕撫摩：“這，這是，你買的？哎喲，要不少錢吧。。。。。。”
    唐雲則仔細地端詳著發帶，時不時拿眼偷望一下唐青，心裏感動不已。剛剛進門時，不知道為何，唐雲總覺得哥哥有些不對勁，似乎對自己並不像以前一樣親近，現在看來，哥哥分明還是像以前一樣處處想著自己，這麼好看的發帶，雖然料子不是定好的，但也一定要不少錢。
    唐青笑著回答：“這是兒子自己做的。”
    “啊？”唐母一臉訝異，“你自己做的？”
    “是啊。兒子想，家裏這情況光靠種地也沒多少出息，趁著農閑，應該做點什麼才行。帶著唐直，我也不能出門做事，就想著，像發帶這樣的東西，容易做但不出彩，普通人家嫌棄不劃算，舍得合心意就買的都是好人家，料子也要好的。
    “但咱們的用料雖然不好，但又別致又便宜，這樣的發帶雖然吸引不來好人家的，總能吸引些普通人家的閨女、小子還有婦人的注意，咱們就是要賺她們的錢。”
    “那，你剛才說，這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娘。雖然我是男兒，但是您久不在身邊，總不能老讓隔壁大嬸幫忙縫補吧，於是我就學了點手藝，加上自己琢磨，就慢慢練出來了。”唐青指指唐直頭上的發帶，“您看，這個木雕，是您送我的手串，還記得嗎？被我拆了，娘你不會生氣吧？”
    唐母聽見唐青說自己身為男兒身卻要去學那些女孩子家做的縫補之事，又想到從直兒出生沒滿月自己就離了他倆，已經心疼愧疚得不行了，哪裏還會怪他，忙說：“不生氣，我兒這麼懂事，娘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裏舍得生氣。青兒，是娘對不住你！”
    唐青一看唐母又要傷懷，忙逗樂說：“對得住對得住，等兒子掙了錢，就更對得住了！”
    唐母破涕為笑，輕輕捶了他一下。
    “你這孩子。。。。。。”擦擦眼淚，唐母接著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唐青笑了一下，說：“這個嘛，還要請娘親和阿雲幫忙。”
    唐母嗔道：“你這孩子，說什麼請不請，都是一家人！”
    唐雲總算找到了插話的機會，急急忙忙說：“阿雲。。。。。。阿雲也願意。”
    唐青摸摸唐雲的腦袋，說：“阿雲真乖。”
    唐雲害羞地望著哥哥。哥哥就是不一樣了，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