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誰與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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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和暖,流鶯雀躍,正是大好時節,繁華的神都街市上熙熙攘攘,一個老兵模樣的人牽著匹和主人一樣瘦弱的黃驃馬,在人群中如鬼魅一般穿梭而去。萬千形影,看似重山層疊,在這老兵眼中卻仿佛如履平地。忽然,他止住了腳步,回頭說道:
“沙裏飛,不要再跟著我了。”
“大哥,你要是不讓我跟,我就隻好去皇宮邊唱歌了。”沙裏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敢,信不信,我揍扁你。”那老兵眼露凶光,語氣淩厲。
沙裏飛還是不在乎地說道:“我當然相信你會揍我。不過,我隻要還有一口氣,爬也要爬過去。你要知道,我們越人自小在深山長大,摔打慣了。什麼本事沒有,就是皮糙肉厚,耐打得緊,恢複得也快。上次你把我打得都不成個人形,你看,這沒兩天我不是又活蹦亂跳地跟著你啦。”
那老兵無奈地看了看他,歎了口氣,說道:“隨你吧。”
“好嘞!”沙裏飛心裏樂開了花,馬上不知廉恥的貼了上去,問道:“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郊外上林苑!”老兵正是武威郡王陳叔軒。
“東城郊外的皇家獵場?”沙裏飛感到有些驚訝。
“怎麼?不可以麼。”
“不是不可以,隻是,從大護國寺去,有點。。。。。。。”沙裏飛撓了撓頭。
陳叔軒停下腳步,緊盯著沙裏飛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大護國寺去的。”
“嗬嗬”沙裏飛咧開嘴傻笑了幾下,承認道:“既然認下大哥,自然要想大哥之所想,急大哥之所急。要是您的一點情況都不懂,以後連拍你馬屁隻怕都要拍在馬腿上了。”
“貧嘴。”陳叔軒雖不喜被人追蹤,但見他也無惡意,也就不放在心上,拉起馬轡頭繼續往前走去。
“這兩天我在家養病,就打發小廝給您請安。發覺您也是個挺怪的人。堂堂大陳帝國的七皇子,郡王之身,連個正經的府邸都沒有,卻住在大護國寺的菜園子裏,比我還不如。”
“我在京中沒有住處,那日在壽宴上不就講明了麼。”
“可那也沒那麼寒磣呀。不要說皇子,就是普通富戶家的娃兒,在京裏辦事,沒有園林苑囿,也得是豪宅上房呀。”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我沒錢唄,就是菜園子的住處還得種菜還呢。”
“沒錢?開什麼玩笑,不要說你一個皇子,自有恩賞,就是你這些年因為戰功所獲得的繳獲和封賜,那也海了去吧。”沙裏飛打從心底是不信的。
“我不是在京城裏當個風風光光的禦林軍,而是在邊界上做衝鋒陷陣的戰士。命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還要錢有什麼用。所以,我從不存錢,這些年所得的財物都分給部下了。”
“你和你的部下都是邊軍,你要錢沒用,你的部下要錢又有什麼用。你這話自相矛盾,根本就是在騙我嘛。”
“你這富貴人,哪知道將士的疾苦。我無妻無子,就是有,親眷也不用我照顧。所以一人吃飽,了無牽掛,用不著存錢。可那些士兵卻不是這樣,他們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養家人。錢對他們自己或許沒用,但卻能養活他們一家子。”
“嗬嗬,話說得好聽。大哥你還不是要用錢收買人心,讓將士用命唄。”沙裏飛抗辯道。
陳叔軒倒也不辯駁,隻是靜靜地答道:“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錢沒錢,他們都要用命。有錢總比沒錢好。至於別人怎麼說,我就管不著了。反正,我就是沒錢。”
“難道說你這些天,早上在剛峰書院裏聽課後,下午去狩獵是為了打些獵物換錢麼?”沙裏飛睜大了雙眼,越發的不相信了。
“瞧不出來,你這榆木腦袋,偶爾還是挺靈光的麼。”陳叔軒笑了笑,說道:“所以,我才要去東郊上林苑。那兒是皇家獵場,頗有些珍禽異獸,不僅肉質鮮美,有些皮毛還能珍貴。我前天打了隻白熊,可是賣了個好價錢。”
“郡王還要靠打獵維持生計,要是讓陛下知道了,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反應。”沙裏飛心中可是五味雜陳,接著說道:“你剛才說肉質鮮美,難道那隻白熊也被你吃了嗎?我長這麼大,熊肉倒是吃過,白熊肉卻著實沒嚐過,快和我說說,這白熊肉好吃麼?”
“你開什麼玩笑。”陳叔軒馬上否認沙裏飛的想法,答道:“白熊肉這麼珍貴,豈是我這個老兵隨便吃得起的。我把它連皮帶肉賣給了神都城裏的一個巨商富賈。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尤其在這神都城裏。你說我是守著一隻白熊吃劃算,還是用它換一大群豬吃劃算。”
“可惜了,早知道,大哥你就給我得了。”越人生長在山林間,天生就對野味垂涎三尺,沙裏飛聽到陳叔軒白白就把這麼難得的獵物給賣了,好不可惜。
“這有什麼可惜的。上林苑裏有的是珍禽異獸,我下次再給你打一隻更好的就是,大不了,不收你錢就是了。”
“說話算數。”沙裏飛聞言大喜,見識過陳叔軒功夫的他,知道他應該是有這樣的口福的。
就這樣兩人談笑著走出了東城門口,正要上馬飛奔而去時,眼前一人一騎擋住去路。此人跨下一匹雄壯的白鬃馬,峨冠束發,雪衫雲帶,如果不是因為身形瘦弱,麵目白皙,倒真不失魁梧英雄之氣。
“好狗不擋道。哪裏來的小子,敢攔爺們的去路。再不滾開,小心爺一刀劈了你。”說著,沙裏飛真伸手摸向腰間的刀柄,給人一種一言不合,馬上就砍的氣勢。不過沙裏飛倒不是真要砍人,隻是想以此嚇唬嚇唬一下對手。膽子不大的,還真有可能被唬住。不過,顯然眼前這人並不在其內。
“放馬過來,看誰先劈了誰。”說著那人張開斜跨的短弓,搭箭瞄準,箭頭閃爍著寒光,不禁令沙裏飛心中一顫。
“住手!”陳叔軒見此情景,厲聲喝道:“淩薇,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可造次。女兒家還是矜持些才好。”
原來,那白馬上的翩翩少年竟然就是成國公呼延信的小女兒呼延淩薇。
呼延淩薇見身份已被陳叔軒窺破,倒也不想隱瞞。放下弓箭,說道:“原來你喜歡矜持些的女孩呀。”
“淩薇?”聽說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女子,沙裏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仔細一看,眼前之人雖然一副男裝打扮,不過倒真是女兒家身形。一開始,沙裏飛還以為是陳叔軒的女人,畢竟在這神都,王公貴胄從來不乏風流韻事。但是回想到“淩薇”兩字,怎麼這麼像呼延家小姐的閨名。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那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呼延小姐。
陳叔軒並不正麵回答呼延淩薇的問詢,而是反問道:“你來這裏是做什麼?難道是大帥找我有事?”
“隻有我爹才使喚得動你嗎?”呼延淩薇卸下弓箭後,接著說道:“也難怪,你到底是郡王,又當過驃騎大將軍,說起來也算是大將軍王。那就說我爹吧。我爹不是讓你帶著我,你也答應了,就有責任讓我跟著。我是來履行我爹和你的約定。”
“你也要跟著大哥。”沙裏飛腦中泛起了桃色波瀾。不過,陳叔軒的果斷讓他有狐疑起來。
“你現在要跟著我?不行。”陳叔軒當場拒絕。
“為什麼?”呼延淩薇追問道。
“我今天是要去打獵。虎狼凶狠,刀劍無眼,要是傷了你。我該如何給大帥交代。”
“那他為什麼能去?”呼延淩薇指向沙裏飛問道。
“他?”陳叔軒轉頭順著呼延淩薇手指所向,看了看沙裏飛答道:“他不一樣,他是男兒身。”
“你這是重輕女。”呼延淩薇咬牙說道,不由分說,催馬挺劍上來。“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巾幗不讓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