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凜一笑，花耀心裏像開滿了一整個山頭的花，美得冒泡。
    他結結巴巴道：“紀、紀凜，我們能交個朋友嗎？如果你不嫌棄我有病的話。”
    紀凜本想拒絕，他對交朋友這種事向來不熱衷，朋友什麼的，太麻煩，不過在看到花耀表情的一瞬間，拒絕的話立刻咽回了肚子，潛意識裏他覺得不能對一個病人這麼殘忍，對方都沒幾天好活了，而且他不認為答應了花耀，花耀就一定把他當朋友，可能就是一時興起，過後就忘了。
    紀凜點了點頭表示答應，花耀興奮得臉都紅了，忙說：“那，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紀凜為難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平時要上課，沒課的時候要去打工，恐怕沒什麼時間陪你。”
    “這樣啊，”花耀有些失望，然後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把你手機號給我吧，有時間咱們可以用手機聯係。”
    紀凜心想小少爺真是執著，給就給吧，給了也不一定會聯係，便報了自己的手機號。花耀存完後給他撥了過來，紀凜掏出手機，見花耀看著他，不得已存了，存了個“小少爺”，花耀沒看見。
    見他存了，花耀咧著嘴笑，又低頭擺弄手機，沒過一會兒，紀凜的手機又響了，點開一看，是條微信加好友請求，花耀發來的。
    花耀的微信名叫“shine”，明亮耀眼的意思，頭像是半個太陽，很健康向上，紀凜有些同情他，轉念一想，自己有什麼資格同情他，至少他還活著，而自己已經是個死過一次的人了。
    “加上了，”紀凜點了幾下手機，把花耀的備注名也改成“小少爺”，然後把手機揣回兜裏，“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咱們改天再聯係。”
    “你去哪我送你吧。”花耀說。
    “不了，有點遠，現在正是晚高峰，我坐地鐵過去更方便。”紀凜拿著衣服袋子準備開門下車。
    花耀有些失望，他笑笑，“好，那你自己小心。”
    紀凜點點頭，下車了。
    看著紀凜走遠，花耀泄氣地靠在椅背上，心裏很不得勁。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陳昕坐進車裏，“不舒服？”
    花耀搖頭，沒出聲。
    “你跟他說什麼了？怎麼每次你跟他說完話臉色都不太好看？”陳昕看看遠處紀凜的背影，問花耀。
    “有嗎？”花耀摸摸自己的臉。
    “有啊，”陳昕指指他，“每次都是一臉……嗯，落寞？”
    陳昕其實想說“一臉哭相”，想了想換了個好聽點的詞。
    “落寞？”花耀又摸了摸臉，苦笑，“可能吧。”
    陳昕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搞不懂。
    ***
    紀凜到公司的時候紀雲海還在忙。不得不說，紀雲海做生意的確有一套，也能吃苦，不過為什麼兩個月後開始沉迷賭博，是陰謀還是意外，紀凜覺得有待追查。
    他在董事長辦公室外麵跟著劉秘書學習整理策劃書，有一份叫《海港灣浴場》的策劃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翻了翻，問劉秘書：“這份策劃為什麼打上了‘廢棄’兩個字？”
    劉秘書看了看，說：“這個案子是策劃部那邊做的，但是被紀董否了。”
    紀凜翻開策劃書又仔細看了一遍，靠近海邊的一塊地，大概150畝左右，策劃部那邊建議建成海天浴場，並做出了詳細的策劃，但是紀雲海不同意。
    “紀董為什麼不同意？”紀凜不太懂，海邊的地建成海天浴場最好不過了，他不同意的理由是什麼。
    “紀董說，海天浴場建成容易，但是後期花費的維護費用太高了，而且容易出麻煩，到頭來怕是得不償失。”劉秘書說。
    紀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紀雲海說得沒錯，海天浴場的確賺錢，但是各方麵維護確實花費巨大，不說別的，單說維護遊客安全這一點就要花費巨大的心思，不出問題還好，一出問題就是大問題。再一點就是環境問題，海天浴場對環境保護的投資簡直到到了一個不可想象的地步，的確得不償失。
    “那紀董買下這塊地想做什麼？”紀凜又問。
    劉秘書搖了搖頭，苦笑道：“沒說，隻說讓策劃部想，策劃部忙得焦頭爛額的，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紀董滿意……”
    劉秘書說著突然眼睛一亮，看著紀凜道：“紀公子，要不……”
    “別叫我紀公子，叫我紀凜好了。”紀凜不喜歡聽人叫他紀公子，如果可以他都不想姓紀。
    “額，好，紀凜，要不你……”劉秘書看著他一臉期待。
    “你想讓我探探紀董口風？”紀凜當然知道劉秘書的意思。
    “紀凜你真聰明，”劉秘書笑著說，“策劃部那邊天天加班，好多人幾個星期都沒休息過了，整個部門怨聲載道的，你要是能從紀董那邊打聽出來紀董的意向，他們會很感激你的。”
    紀凜心想這倒是個機會，便說：“好吧，我試試。”
    “非常感謝！”劉秘書雙手合十原地跺著腳說。
    “不客氣，還不一定能成功。”紀凜說。
    半個小時後，辦公室的門開了，紀雲海從裏麵走出來，看見紀凜點了點頭，然後對劉秘書說：“整理好的策劃書放我桌上，我明天過來看。”
    “是，紀董。”
    紀凜跟著紀雲海走出公司，直到坐進車裏，他說：“爸，要不算了吧，我怕……”
    “怕什麼？！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紀雲海沉聲說，“再說男人在外走動怎麼能沒個車子？給你買你就開！”
    “是，爸。”紀凜說。
    車子開出公司，紀雲海問紀凜：“平時喜歡什麼牌子的車？”
    紀凜想了想，說：“都可以，能代步就行。”
    “沃爾沃怎麼樣？”紀雲海問。
    紀凜心想紀雲海品味還不錯，沃爾沃穩重有型，性價比高，關鍵是安全係數高，真不像紀雲海這種暴發戶能看中的東西。
    “沃爾沃挺好，就是價錢……”紀凜猶豫道。
    “別在意錢，我紀雲海那麼大一個公司買輛沃爾沃的錢還是有的，”紀雲海說，“你要是聽話，以後給你買更好的。”
    紀凜目光一閃，紀雲海這是打算用一輛車收服他？太天真了吧？不過既然他這麼自信就讓他繼續自信下去吧。
    “是，爸爸。”紀凜放軟了語氣道。
    到了4S店，紀雲海讓紀凜自己挑選，選哪款都行，別管價錢，紀凜自然不可能挑貴的，他轉了一圈，挑了款中等價位的，各方麵都符合他預想的。紀雲海過來看的時候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同時眼裏露出欣賞，不僅是對車滿意，對紀凜也滿意。
    交了錢，車交給工作人員上牌，紀凜跟著紀雲海回家，車開到一半的時候，紀雲海突然說：“咱倆在外麵吃吧。”
    “啊？”紀凜驚訝，“這……阿姨一個人在家，這不好吧？”
    “不管她，”紀雲海說，“回去就是吵架，吃頓飯都不安逸，今天咱爺倆在外麵吃。老張，去食客軒。”
    紀雲海帶著紀凜在食客軒要了個小包間，兩個人點了一桌子菜，還要了瓶紅酒。紀凜主動給紀雲海倒酒，“爸，您是不是給阿姨打個電話？”
    “沒事，不用，”紀雲海端起杯子，“今天不說她，來，喝酒！”
    紀凜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抿了一小口，他酒量不好，不能喝多。
    吃了一會兒，紀凜說：“爸，今天我看到劉秘書那邊有份廢棄的策劃案，是關於海邊的那塊地，您打算做什麼？”
    紀雲海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劉秘書讓你來問我的？”
    紀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瞞不過您。其實我也想知道，那麼大一塊地，又是在海邊，除了建成海天浴場還能做什麼？”
    “你也覺得建成海天浴場好？”紀雲海問。
    “不，”紀凜搖頭，“海天浴場不好管理，後期投入大，並不是最好的，我不明白的是，您當初為什麼要買下這塊地？”
    “買下地自然是有別的想法。”紀雲海說。
    紀凜沒問，他覺得紀雲海會告訴他，果然，紀雲海說：“我們申城的經濟發展在世界排名前列，但是很多人還是會出國旅遊，究其原因還是國內沒有好的旅遊景點，所以我想在自家門前建一個集休閑娛樂為一體的旅遊度假集散地。”
    “您想建海邊度假村？”紀凜問。
    紀雲海笑笑，表示讚賞，“很聰明。”
    紀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也是猜的。不過您為什麼不把這個想法告訴他們？”
    “我告訴他們了還要他們幹什麼？”紀雲海說。
    紀凜不太理解紀雲海的想法，他也沒再問，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這頓飯，回去的時候果然看到劉敏真陰沉的臉。
    紀凜沒在樓下停留，進門後直接換鞋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樓下傳來劉敏真尖利的聲音：“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你居然跟他一起出去吃飯？！紀雲海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你有完沒完？我跟我兒子吃頓飯怎麼啦？！”紀雲海說。
    “他是你兒子，那小冽呢？你現在心裏是不是隻有那個狐狸精的兒子？！你是不是不打算要小冽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還能不能讓我安靜在家待一會兒了？！”
    “我胡說八道？！紀雲海你看看自從他回來住以後家裏變成什麼樣了？！你……”
    紀冽戴上耳機，把音樂聲開到最大隔絕掉外界的聲音，從書包裏拿出課本來看。
    吵吧，吵得越凶越好！
    

    作者閑話：

    肥章奉上求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