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凜坐進車裏，花耀往旁邊挪了挪。
    剛剛離得遠，又隔了一層茶色車玻璃，花耀沒看清，這下子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隔膜。
    看清楚了，他也看呆了。
    花耀見過的男人不少，就老頭子手下那些個保鏢，個個人高馬大相貌堂堂的，卻沒有像眼前這個少年讓他覺得這麼賞心悅目的。
    太漂亮了！
    花耀真不願意用漂亮一詞來形容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可又實在找不出別的詞。
    紀凜被花耀看得別扭。花耀的眼神太露骨，且放肆，就像在打量一塊奶香四溢的蛋糕，讓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拆骨入腹。
    “你身體沒事了？”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紀凜率先問了一句。
    “啊？”花耀回神，忙說，“哦，好了，沒事了。”
    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他又說：“昨天謝謝你救了我。”
    “小事，那時候就我一個人在，碰上誰都會救的。”紀凜說完就要伸手去開車門，“沒事我就先走了，馬上還有考試。”
    “那個，等等！”
    花耀脫口叫住他，又不知道說什麼。
    “還有事嗎？”紀凜一隻腳已經跨出車外，別過身體看他。
    “……沒事，”花耀聲音放輕了，“祝你考試取得好成績。”
    紀凜笑了笑，“謝謝，祝你身體早日康複。”
    說完紀凜就下了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校門口，花耀歎了口氣，定定地靠在椅背上。
    陳昕坐進車裏，拍拍司機的椅背，“開車。”
    然後問紀凜：“你們聊什麼了？這麼兩分鍾就聊完了？”
    “道個謝能要多長時間？”
    “那也忒快了，”陳昕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湊到花耀耳邊，“對了，我今早聽來一件事，關於你的。”
    花耀縮了縮脖子，推開他，“有話就說。”
    陳昕睨了眼前麵的司機，發現司機就跟機器人似的，目不斜視隻顧開車，心道花伯伯治理手下真有一套。他又往花耀那邊湊了湊，“花伯伯說要找個算命的給你算算。”
    “算什麼？”花耀瞅他一眼。
    “還能算什麼，算你的病唄。”陳昕的表情很不以為然，“其實要真沒別的辦法，算算命也挺好的，說不定真能找到不是辦法的辦法。”
    花耀鄙夷地看著他，“你是醫生啊大哥，這種迷信的話是你該說的嗎？”
    “醫生怎麼了？醫生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你不能對醫生抱有太高的期望。”陳昕說這話時也是很無奈的，他空有一身醫術，卻救不了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
    陳昕見花耀不說話，又說：“你也別急，心髒這個東西本身就可遇而不可求，現在國內捐獻器官的人越來越多了，幾率也在大大增加，要抱有信心。”
    陳昕說完不說話了，這樣的安慰對花耀沒有任何作用，從小聽到大的話，就跟對差生說“你隻要努力就能考個好成績”一樣蒼白無力，毫無意義。
    車在平穩的路上行駛著，花耀始終沒再開口，車窗外吹進來的風撩起他的額發，露出光潔蒼白的額頭，陳昕看著一陣心疼，可也隻是心疼，沒有任何辦法。
    上午考完試後，紀凜直接去了紀雲海的公司，他現在隻要有空就去公司學習，員工們知道他是紀董兒子，自然有什麼教什麼，絕對不敢懈怠。
    廢話，誰知道這個兒子以後什麼身份，萬一接了紀董的班，搞死他們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中午吃飯的時候，紀凜看到紀雲海從辦公室裏走出來，衣服扣得緊緊地，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猜出他可能要出去，於是走過去，“能帶我去嗎？”
    紀雲海難得沒露出不悅的表情，問他：“你知道我要去哪嗎就要跟著？”
    “不管去哪，帶我去見識見識。”紀凜的表情很嚴肅。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嚴肅，讓紀雲海不得不正視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紀雲海問：“前天給你買的衣服怎麼沒穿？”
    “那衣服太正式了，不適合穿到學校。”紀凜說。
    紀雲海沒說什麼，帶著他出去了。
    紀雲海帶著他去了一個高檔酒樓，進門時門童叫了一聲“紀先生”，可見紀雲海經常來。服務生帶著他們上了二樓，推開一間包廂門，裏麵已經坐了半桌。
    看到裏麵坐著的人，紀凜的臉瞬間就白了，指尖顫抖得厲害。
    “紀董來了，快進來坐，”劉祥衝紀雲海招手，視線又看向他身後的紀凜，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豔，“這是？”
    “劉總，黃總，孫總，”紀雲海朝裏麵幾人拱拱手，轉身看紀凜，“這是小兒……”
    紀雲海被紀凜的臉色嚇了一跳，停住介紹的話，問紀凜：“你怎麼了？”
    紀凜猛地回神，定定地看了紀雲海半晌，才笑了笑，說：“沒事，可能換了房間，昨晚沒睡好。”
    紀雲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了句“別給我丟臉”，轉身進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