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過去的人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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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除我一生中的任何一個瞬間,我都不能成為今天的自己。
————————正文————————————————
洗手間外麵,兩個保鏢在等待裏麵的人出來——
“怎麼還沒出來?”保鏢甲說。
“是啊,都進去快二十分鍾了。”保鏢乙也很奇怪。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保鏢甲這麼一說,兩個人都警覺了起來——
“要不,進去看看?”
“那你進去看看,我在這裏看著。”
“好。”
保鏢甲先是敲了敲洗手間的門,然後才推門進去,沒過一會兒,他就衝了出來——
“不好了,嶽先生不見了!”
保鏢乙一驚,也跟著衝進去了,果然洗手間裏空無一人,每一個隔間的門都開著,可是就沒有月齡的身影……
“怎麼會不見的?”
保鏢甲指著那正對著門口的窗戶:“是不是從那裏……”
那窗戶並不算大,小孩子可以輕易地穿過去,成年人尤其是男人就比較困難,但是月齡身材清瘦,如果是他的話……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找人啊!”
“要不要給老大打電話……”
“當然要了!”
“……”
這邊一片慌亂,而終於逃脫別人的“保護”也就是“監視”的月齡,正背著自己的背包走在街上——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擺脫他們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了。
月齡攔了一輛出租車:“去古月茶樓。”
“好的,先生。”
今天他出來不為別的,就因為要和一個人見麵——也就是當年那對夫妻的後人。張維幫他聯係了對方,對方也答應和他見麵,這古月茶樓就是他們約好見麵的地方。
坐在車上,月齡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了那個盒子,打開,拿出了那封信,又細細地看了一遍——
“……時至今日,我已無法回頭,我亦無悔當日之決定。此生無相見之可能,望自珍重……”
看到最後的這句話,月齡似乎能感受到了對方寫信之時的無奈與落寞——這封信寫了卻沒有寄出,寫信的人會月氏的文字,那收信的人肯定也懂得月氏的文字,如無意外,寫信和收信的都是月氏的族人。
月齡在島上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族人出島未歸的事,而從姑姑的口中也沒有得知任何線索……
他很少對一件事那麼好奇,好奇到願意花費時間和精力去尋求真相,但是從他第一次看到這個房子開始,從他住進去開始,那種莫名的感覺就一直纏繞著他,總覺得那房子裏有自己熟悉的氣息——或者,就是因為房子的原主人是月氏族人的關係?……
“先生,到地方了。”出租車停了下來,司機對他說。
月齡回過神來,把東西收好,然後付了錢,下了車。
古月茶樓是一家老茶樓,來光顧的一般都是些中老年人,而像月齡這種一看就是年輕小夥子的進來,倒是有些突兀,許多人也把他當做來找自己長輩的小輩。
“您好,我來找人,206座在哪裏?”月齡問正端著茶盞的服務員。
“那邊靠窗的,有牌子的。”這裏的服務員也很隨意,隨手指了一下。
“好的,謝謝。”
月齡順著他指的方向找過去,果然在角落靠窗的位置找到了牌子,當然還看到了坐在那裏的人——是個穿著藏青色毛衣,頭發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看起來年紀至少六十來歲的老人家,他正一邊喝茶一邊看放在桌上的報紙。
“老先生,您好。”月齡先向他打招呼。
那老人家抬起頭,看到月齡的時候頓了下:“你是……”
“老先生,我就是約您在這裏見麵的人,我叫嶽齡。”
“你就是那個人?”老人家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的年紀……應該更大些……”之前說是房子的新主人,還以為至少是有些年紀的,沒想到會是這麼年輕的……
月齡坐了下來,“不知道如何稱呼?”
“我姓溫,叫我老溫就好了。”
“好的。”月齡放下背包,然後逐一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老溫看著月齡的真麵目時,愣住了——這當然不是因為月齡的相貌有多出眾,而是另外的原因……
“怎麼了?”月齡問道。
老溫回過神,搖了搖頭,又摘下眼鏡,用紙巾擦了擦,重新戴上,說:“年紀大了,容易恍神。”
月齡並不在意,說:“我今天來找您的目的,想必張維已經和您說過了吧。”
老溫點頭,說:“他說,你是為了這房子的原主人來的……”
“是,我想要多了解一些關於他的事。”
“其實,這都是我爺爺奶奶那輩的事了。”老溫說:“我所知道的也是斷斷續續從他們那裏,從我父親那裏聽來的。”
“我希望,您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月齡懇切地說。
“我想要問一下,”老溫看著月齡:“為什麼你對過去了那麼久的事那麼關心?”
“如果我說,我隻是單純想要知道,沒有其他的目的,您相信我嗎?”
老溫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如果是見到你之前,我或許還有所懷疑,但是見到你之後,我覺得,告訴你也無妨。”
月齡並不知道為什麼這老先生為什麼會改變想法,但是人家既然願意說了,他自然高興。
“您請說。”
老溫喝了一口茶,才說:“這要從我祖父母因為家鄉饑荒來到帝都開始說起,當然,那時候這裏還不是帝都,這國家也不是現在的國家……”
當年,老溫的爺爺奶奶剛從家鄉逃到了當時叫做涼城的帝都,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吃飽穿暖,就自願賣身當傭人,也就是那時到了那個房子。房子的主人應先生是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年輕人,隻是身體並不好,整個人籠罩著一股鬱結之氣。應先生也是從外地來到涼城落戶的,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也從不提自己的過去,隻是從幾次偶然的言論中知道應先生離開了原來的家裏,孤身在外,又遇到了一些事,身體不好了,才在涼城定居的。後來他們才知道應先生的病其實是瘋病,應先生不發病的時候也就是安安靜靜地待著看書畫畫,而發病的時候卻是極為痛苦和可怖的,他一般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每次等發完病才讓他們進去,那時候房間裏都是狼藉一片的,而且……更可怕的是,應先生發病之時還會出現自殘的情況。應先生的瘋病越來越嚴重,不到幾年時間,整個人就消瘦得不成樣子——他們夫妻兩看著也是於心不忍,他們曾經勸應先生找醫生來看,但是應先生說他的病醫生也看不好,後來也是不了了之了,隻能眼看著應先生整個人完全垮掉了。
“……我聽我奶奶說有一次應先生在書房發病,自己點著了窗簾,書房燒了大半,他自己也差點葬身火海,還好我爺爺及時發現,才阻止了慘劇的發生……”老溫歎口氣:“可是阻止了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也是那一年,應先生突然興致很好,說要出去走走,我爺爺和奶奶陪他去鎮湖,沒想到……”
“怎麼了?”
“他會選擇跳湖自殺……”老溫歎口氣:“最後連屍首都找不回來……為這個,當時警察局的人還懷疑是我爺爺奶奶故意殺人,想要謀奪主人的財產,後來還是因為有其他的目擊證人才沒事……在此之前,應先生就把賣身契還給我的爺爺奶奶了,而且後來他們才知道應先生寫了一份證明,把房產地契也給了我的爺爺奶奶,也就是說……他其實早就做了準備……”
“那……沒有人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嗎?”
老溫搖頭:“沒有人知道。”
“那他的病……是怎麼得的?”月齡又問。
老溫仍舊是搖頭:“隻是,聽我爺爺和奶奶的意思,他應該不是天生的病,是後天造成的。”
“後天……”
“他們說,他有時候像是在等什麼人來,但是也不知道在等誰,反正到他死,也隻有他一個人……”
……
……
月齡走在路上,腦子裏一直回蕩著他的那句話:‘他有時候像是在等什麼人來,但是也不知道在等誰,反正到他死,也隻有他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讓一向很少有感情波動的月齡一陣心酸。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得瘋病……為什麼會選擇自殺……為什麼……
月齡心神恍惚地往前走,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其他人的目光鎖住——
“少爺,就是他,那時候小少爺看到他就變得很聽話了。”黑色的汽車裏,保鏢對易瀾說。
易瀾看著走路心不在焉的月齡,挑了挑眉:“是他……”他向來過目不忘,即便沒有見過那個人的真麵目,可是還是認出來了他就是當日在酒樓遇到的和顧琨在一起的年輕人。
不得不說,這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