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黑巾蒙麵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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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且行且停,打尖住店,逍遙子有的是銀子,酒菜都是檢好的點,陳春跟著一路吃喝,好不得意!到後來竟是陳春點菜,逍遙子付賬。逍遙子樂得享點現成,也不在意。但總是感到身後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四處搜尋,又無異常,逍遙子不得不多耽了點心。他先以為是自己的仇家,伺機找自己報仇。細想後又覺不像,他的仇家雖多,卻並無武功高手。即便請得有高手,動手的機會盡多,卻隻一直跟蹤,為什麼不動手?或許是為了方煦而來?換句話說,也是尋找方煦的下落?除自己之外,若真有人查找方煦,卻又是為何?莫非便是殺無邪子的凶手,找方煦是要斬草除根?跟蹤我的人是淩霄子,隻待我找到方煦,便把方煦殺掉?既是這樣,在我找到方煦之前,方煦是安全的,我隻一找到方煦,決不讓方煦離開我三步!
一個月後,終於到了鴉鵲鎮。陳春帶著逍遙子找到陸孝原先留的地址,竟然伊人杳如黃鶴,舊房換了新主人。陳春當時冷汗就流了下來,心裏隻叫得苦。逍遙子手握劍柄,兩眼瞪著陳春,陳春知道,隻兩句話不合,自己便會橫屍當地。此時他也顧不得怕了,一拉逍遙子,低聲說道:“好漢莫急,陸孝搬家,街坊總會知道一點消息,我們慢慢訪查,隻要找到陸孝,便能找到方煦。”陳春講這番話底氣不足,因為即便找到了陸孝,未必便能找到方煦,誰知這麼多年了,方煦出沒出意外?陳春也是為了寬逍遙子的心,拖延一點時間,本來就是賭的運氣,這個賭局還得延續下去。
逍遙子的江湖經驗固然豐富,若論人情世故,卻不如陳春,找人問話,都是由著陳春。問了幾家街坊,終於得到一點線索,說是陸孝的嶽父家的田地房產比陸孝家好得多,沒有兒子,嶽父一死,隻嶽母一人,便要陸孝住到嶽母家去,既是繼承家產,也好照應嶽母。而陸孝的嶽母家在東墅村,離鴉鵲鎮三十多裏。
有了陸孝的消息,陳春又得意起來,他一得意,酒蟲子就在嗓門口爬。他對逍遙子說道:“去東墅三十多裏,算不得遠,腳頭上快點,個把時辰便到。隻是今日已晚,找個客棧先住下來,明天吃過早飯再去如何?”
逍遙子看看太陽,估計已是申初光景,便點了點頭。有了陸孝的消息,陳春固然高興,因為有一千兩銀子(當然還有項上的頭顱),逍遙子卻是嫡嫡親親的外甥,是以比陳春還要喜歡,晚飯酒菜越加豐盛。
但逍遙子心裏有事,便無心喝酒。因為在尋到方煦之前,他要會會跟蹤他的人。鴉鵲鎮隻有這一個客棧還算像樣,以他的江湖經驗,跟蹤他的人已先他住進客棧,並且正在注視著他的動靜。當晚,陳春因喝得大醉,不消多時,已是一屋子的酒臭屁臭,逍遙子皺皺眉又搖了搖頭,坐在床上假寐。定更時分,逍遙子移步窗前,輕輕推開窗欞,一伏身竄了出去。腳未著地,手掌在牆壁上一按,身子向上飄起,一伸手便抓住了椽子。然後兩腿一屈,向上翻起,身子便貼在屋簷與牆壁中間。一般的房屋,屋簷常伸出牆壁半尺,稱之為“出簷”,下雨時可避免簷水滴在牆上,而屋簷與牆壁的夾角處便是江湖人物最佳的藏身之處。逍遙子於中如壁虎般移動,沒有絲毫聲息。過去三個房間,裏麵尚亮著燈,並有說話聲傳出。逍遙子心想,若是尋常客人,此時已經安息,這房內必有蹊蹺!遂用腳尖勾住屋簷,身體倒垂下來,又用手指醮了些唾液把窗紙涸濕,扒了個小洞,再往裏看時,見房間裏四個人正坐著說話。其中三人,按他們的衣著裝束看,應是火神派中人。另一人一身黑衣,麵用黑布蒙著,從神情上看,三個火神派中人對黑衣人甚是恭謹,可見此人大有來頭。隻聽黑衣人問:“你們斷定此人便是逍遙子嗎?”
為首的火神派中人說道:“確是逍遙子無疑,無邪子的娘子名叫溫玉娘,是逍遙子的姐姐,方煦是他親外甥,是以才化這功夫,奔波數百裏尋找。我們火神派燒了青雲山莊,又殺了青雲山莊五十三人,我們小心翼翼一路跟來,知道若與逍遙子朝相,我們是必死無疑。既然老沙你到了,我們有了依仗,放心不少。還要請教老沙,為什麼要我們跟蹤逍遙子,查找無邪子的兒子方煦?”
他們為什麼也要尋找方煦?這也是逍遙子急於想知道的,誰知黑衣人說道:“此中緣由甚為複雜,此時還不方便明說,你們以後便知。”
逍遙子暗想:“既然你不肯說,我可要動手了!”他用兩根手指一按窗欞,“喀”的一聲,窗欞倒向屋裏。幾乎是在這一瞬間,逍遙子兩腿一屈一伸,身子已射向屋裏。嘴裏喝一聲:“火神派的孽障,速來受死!”言畢,隻見滿房間劍花繚繞,三個火神派中人兵器和硫磺彈未來得及取出,已一一中劍倒下。
逍遙子向火神派三人出劍時,黑衣人僅向後退了一步,既未逃走,也未抽出兵器,向逍遙子出招。逍遙子在殺了三個火神派中人後,便也沒有向黑衣人出招。
逍遙子在江湖上名頭甚大,黑衣人自思未必是對手,他非但沒有出招,還讚道:“好劍法!難怪‘逍遙子’三字,江湖上聞之喪膽,在下佩服!”
逍遙子按劍問道:“閣下何人?火神派稱你老沙,莫非姓沙?既是火神派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我動手之時,為什麼不出手?”
黑衣人說道:“火神派屑小之輩,隻可供驅馳,如何配作朋友?如何配我出手相救?正如他們隻是你的仇人,卻不配作你的對手一般。你我初次相見,既無仇怨,何必動手?”
逍遙子又問:“你驅使火神派跟蹤我,又說什麼尋找無邪子的兒子方煦,這又是為何?”
黑衣人說道:“故人之子,略為關注而已!”
逍遙子再問:“無邪子是我姐夫,他的故人我如何不知?你究竟是何人?關注方煦又是何意?無邪子沒有蒙麵的朋友,露出真容我看!”
見逍遙子語氣咄咄逼人,又手握劍柄,隨時準備動武,說到最後“我看”兩字,伸手去揭。黑衣人對逍遙子頗為忌憚,聽逍遙子說“無邪子沒有蒙麵的朋友”,知逍遙子必要來揭麵布,先一步閃身出門,隻丟下一句:“我是誰以後自會知道,少陪!”
逍遙子追到門外看時,黑衣人已溶化在夜的黑暗之中,不見蹤影。
逍遙子這才知道,黑衣人的武功遠非火神派眾可比,自己縱能取勝,也非三招兩式可以奏功。嘴裏說是故人之子略為關注,小心他與虎嘯林有瓜葛殺人滅口。至於如何尋找方煦,看來黑衣人並無頭緒,更不知陸孝其人,隻是跟在我後麵享個現成,因此,在我找到方煦之前,方煦是安全的。找到方煦,同時也把危險帶給了方煦,需要十分的小心。突然,他生出了另一個想法:“此人莫非與無邪子的死有關?抑或便是凶手?”這一想法把逍遙子自己都嚇了一跳,仔細一想,眼下諸事紛紜,沒空理會,先小心避著,以後再找他算帳!
殺火神派三人,動靜並不大,逍遙子回到房間繼續打坐,第二天一早,便拉著陳春離開客棧,到東墅村時,辰時還沒有到。夜裏殺了火神派三個人的事,逍遙子並沒有告訴陳春,免得他大驚小怪。至於客棧如何處置,那是地方的事了。
東墅村不大,不過百十戶人家,陳春找村民問起,村民卻也熱情,直接把逍遙子和陳春帶到了陸孝家。陳春見陸孝家倒廈門雖陳舊了點,屋麵上長了好些瓦花,但氣勢還在,心想:“果然今非昔比了!”進了倒廈門,又穿過小天井,便是客廳了,一個年約三十的壯漢滿麵陪笑,站在客廳門前迎接。陳春見不是陸孝,心裏又有點不落實,忙問:“陸孝呢?陸孝在不在家?”
此人說道:“家父出門有兩天了,說好今天回來的,想必正在路上,兩位請坐,我叫陸直,兩位來找家父,可肯把名諱賜告?”
陳春答道:“我叫陳春,十二年前找過你爹,算是老交情了。”他指批逍遙子,又說,“他名叫逍遙子,是個江湖好漢,要找你爹問一個人。”
“逍遙子”三字,即便是普通村民,也知道是江湖劍客,何況逍遙子劍不離手?再看一身白色長袍,麵色雖白,卻是不怒自威,眼角暗暗透出一股殺氣,陸直不覺有點驚疑不定。
逍遙子問陸直:“令尊何時到家?”話雖然客氣,語調鏗鏘,使人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圧力。陸直剛要回答,門外有人接口說道:“貴客臨門,慢待了,在下正是陸孝!”隨著話音,一個年約五十的老者走了進來。陳春一見,笑迎上去,說道:“陸兄,不會想到小弟找你吧?我算不得貴客,隻能算是遠客,我這位主人——他用手指指逍遙子——身份卻是非同小可呢!”
陸孝打量逍遙子,兩人眼神一碰,陸孝連忙避了開去。心裏也是驚疑不定,說話時背便弓了起來。他向逍遙子打了一躬,又瞥了一眼逍遙子手中的劍,問道:“這位好漢,老朽與你素不相識,不知前來有何指教?”
逍遙子說道:“前來找一個人!“
逍遙子話說得簡單,而且開門見山,陳春忙接上話說道:“陸大哥,十二年前我曾與你介紹一個孩子,不知陸大哥還記不記得?”說著,從懷中拿出當年寫的一張紙片,遞給陸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