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也有不回家過年的，定的初八開工。
    大姐和大叔就在南城隔壁的城市，都回去了，初七才會過來，福貴和阿才則是留在這廠子裏。
    廠子裏也不做飯，這幾天。
    福貴讓阿才跟著宿舍裏其他兩個不回家的小夥出去玩，阿才不去，福貴笑話他【村子裏的一霸王，出來就成膽小鬼了】
    阿才扭過頭不看他，拿著掃帚掃起李哥店前的落葉。
    李哥笑【福貴啊，你不能欺負阿才】
    福貴應【是是是，我做飯去】
    都不回家，那就湊合著過個年吧，多人在一起，也熱鬧。
    三十的晚上，李哥不回家的老鄉來了五六個，加上福貴阿才，一共一大桌人。
    吃著菜喝著酒，聊著天，也挺好的。
    阿才和福貴最後離開，收拾好後，才回廠裏的宿舍。
    李哥大約是有點醉了，還非得給阿才壓歲錢。
    阿才回去的路上，捏著五十塊錢，左看又看。
    福貴拿了根煙出來，叼著，掏出打火機，火苗一下就竄了出來，映著福貴有點落寞的臉。
    猛吸了口，心理舒坦了點，看了眼阿才，臉上有了笑意。
    【不會是第一次拿到壓歲錢吧？】
    【還真第一次】
    福貴不出聲了，兩人回屋，開了燈，洗漱好了，準備睡覺。
    阿才喝酒也喝得多，這會困意上湧，躺著沒多久，就睡死了。
    福貴掏出自己身上的一百塊錢，擱在了阿才的枕頭底下，然後走出了房間。
    他依著欄杆，抽著煙。
    他以前就沒覺得這玩意會如此吸引人，可等到自己嚐試後，就不好戒掉了。
    垃圾桶裏得煙頭有了五個，福貴才回身進屋。
    宿舍裏的其他兩人也回來了，分分打著招呼【陳哥還沒睡啊？】
    【快睡了，你們也早點睡】
    【嗯】
    屋裏又一陣水流的聲響後，外麵傳來了煙花爆竹的聲音。
    福貴都快忘了，這是過年，全國都有燃放煙花爆竹的習慣吧。
    福貴呆了好一會才輕輕閉眼，願你新的一年平安順遂，事事無憂。
    阿才初一一大早，就撲在福貴身上，福貴順毛一樣摸著他後背，跟摸著自己兒子一樣【好了，好了，不就是壓歲錢嗎？趕緊起開，要去李哥哪裏煮湯
    圓吃了】
    阿才這才起來。
    李哥這裏初一生意很好，福貴留下來幫忙，讓阿才自己玩去，阿才不幹，也就留下幫忙。
    這從大初一到初八，兩人都在店裏幫忙，直到上班。
    李哥心裏知道，這是福貴和阿才的湧泉相報。心理更是把兩人當兄弟，店裏的東西隨意讓他兩拿。
    福貴不是這樣的人，阿才以福貴為榜樣，也不拿。
    即使是拿了，錢也要會補上的。
    李哥有時候都勸不住。
    福貴說【心意是心意，你當我兄弟，我也是把你當親哥】
    這話，李哥信。
    年過了，二月的南城氣溫上升，白日裏穿個兩件都覺著有點熱。
    福貴和阿才一有空就來門口的店幫忙，李哥的店生意爆好。
    一般好的話，不至於讓人眼紅，可爆好的話就讓人眼熱了。
    就像看著錢嗖的一下飛進包裏的感覺。
    有人坐不住了。
    福貴休假，和其餘三人錯開，大姐也會煮飯，隻是味道沒有福貴好罷了。
    所以，隻要福貴休假，廠子裏的剩菜剩飯就多了。
    凡事福貴上班的時候，剩菜剩飯幾乎沒有。
    福貴又不可能不休假，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也不愛吃不好吃的飯菜。
    這天，福貴也休假，他一大早就買了阿才愛吃的醬包給他，讓他中午出來李哥店裏吃飯，自己做好吃的。
    阿才樂的趕緊做自己的事，好早點出去吃飯。
    福貴依然來到了李哥的店。
    李哥見他來了，趕緊湊上來，低聲說道【謝謝你啊兄弟，得虧你來了，我才接了個電話，我堂弟昨晚被人砍了，躺醫院裏，我得過去看看】
    福貴驚，果然，這人不是一般人。
    【晚上能回來不？我就一天假】
    李哥邊收拾自己邊說【能回來，幫哥看著就行】
    福貴應著【好吧】
    【謝謝你了兄弟】
    【沒事，去吧】
    說是晚上回來，可也快到十二點了。
    李哥一臉的疲憊，福貴給他倒了杯水。
    李哥坐在自己床邊，坐了好久，才想起讓福貴回宿舍。
    起身讓他回去，自己收拾收拾也要關店了。
    福貴看了眼外頭，又看了眼李哥，才抬腳往外走。
    走到快到宿舍門口了，福貴才想起煙沒了，又轉身回來。
    天已經黑透了，幽暗的路燈左右不過是個擺設，路上沒有一人在行進。
    長長的街道寂靜的讓人心裏發毛。
    福貴走的離店近了，再近了，可店已經關了。
    才幾分鍾而已！
    不對，屋裏有聲音傳來。
    福貴看了眼關下的卷葉門，下麵是有縫隙的一提就提開。
    叱啦一聲，門開了。
    屋裏的人傻眼了，這誰啊？
    眼光都投在福貴身上。
    福貴見有兩人按著李哥在動手，其餘一人用腳踩著李哥的褲襠。
    李哥滿臉的冷汗，臉色很白。
    福貴當即抽了門口的啤酒框裏的啤酒出來，一路走過去。
    那三人見福貴進來，先前坐著的站了起來，狠狠的踩了一腳李哥。
    李哥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那人向福貴走來【你誰啊，我告訴你，別多管閑事】
    福貴拿著酒瓶，看向那人【他是我哥，你說這是閑事不？】
    那人把福貴好生打量【喲，今兒本來隻教訓他就行了，看來，還得多替你們父親教訓教訓你了】
    那人隨即給其他兩人打了個眼色，原本按著李哥的人起來一個，黃毛，痞笑著往福貴走來。
    兩人都想按到福貴。
    福貴躲過了一次攻擊。
    嘩啦，啤酒瓶碎了，滿地的玻璃渣子，啤酒也沾到了那說話那人的眼睛裏，這是個機會。福貴拿著刀鋒一樣的碎瓶子抵著剛和他說話人的肚子【讓他兩趕緊走，不然，你這肚子破了，腸子就出來，可不管我啥事了，我這也屬於正當防衛】
    那人剛還悠哉，這會感覺肚子被紮出血了，才看向這個臉上有疤的男人。這人要玩狠的。
    立即對那兩人說【走】
    兩人扶著捂著肚子的人，那人站了起來，對著福貴說著【你給我記住了】
    福貴看也沒看他，轉身處理李哥的傷口了。
    【要不要去醫院？】福貴問
    【不用，扶我起來就行】
    【這是怎麼回事？方便說嗎？】
    【你先把藥箱裏的止痛藥給我】
    福貴端來藥箱，打開一看，裏麵備了好多藥，看來，這藥箱是常備的
    李哥又讓福貴拿來水。
    福貴把人伺候著上床了。
    李哥讓他坐。
    福貴有點煩，點了煙。
    【你也知道，這附近就我開了店是吧】
    【嗯】
    【那群人每月都來收保護費的，這個月都來了三次了，往年都是一月一次】
    【生意好了，來的次數多了？】
    【嗯，福貴，你也知道，外地人要在這裏營生，沒個靠山是真不行的】
    【那這樣很吸血鬼有啥區別？還有，既然是拿錢，為何又動手？】
    【我堂弟，不是讓人砍了麼？就是因為他在那邊做生意惹了麻煩，不致命，但我這心裏也是有氣】
    【所以你不準備給錢？】
    李哥嗯了聲。
    福貴又抽了支煙，看著麵色稍好的李哥【我說你傻啊，給錢不就是了，錢能掙，命隻有一條】
    【家裏老人小孩都指望著我一人，你說，你說，就這事我還不能告訴他們，讓他們操心我呢】
    說著大男人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福貴沒安慰人的打算【看來，我也給你惹麻煩了】
    【不，我還是謝謝你，你要不來，我這二老今晚可就毀了】
    【那你要咋辦？】
    【改天去道歉】
    福貴顯然不同意他這做法，可想到他的難處，也隻是說【我跟你去】
    【不用，我去就行，沒啥大不了的】
    【我把那人捅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是我連累你了】
    福貴看了眼李哥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夾著的煙，說著【不是你連累我了，是這煙連累我了】
    【啥？】
    福貴不說話，笑了下【睡吧，今晚我不回宿舍了，在你這將就下】
    李哥知道他是擔心那群人還回來，心理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