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1.母子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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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影氣鼓鼓地隻身返回仙界,回程中,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易怒,頓覺心海翻湧,久久不能平靜。
大白蛇跟在暮瓊的身側,將鬼域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他偷偷抬眼觀察師祖的表情,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他有些憤憤不平,因為師祖在的原因,他不敢貿然行動,否則,他定要將那負心人打得半身不遂,禍害師父就算了,過去了那麼久,還想來糾纏師父,簡直恬不知恥,尤其是他把小師弟帶在身邊,真是要氣炸了他!
慕輕寒沒能追上趙清影,他追到幽境時,被暮瓊攔了下來,這個氣場強大到壓得他喘不過氣的男人,冷漠地揮一揮衣袖,不溫不火地道:“她不想見你,你便沒資格去打擾她。”
慕輕寒的身子晃了一下,咬牙沉默著停下,慕輕塵帶著孩子從後麵趕了來,累得哼哧哼哧地,他彎腰撐著雙膝,氣喘籲籲道:“大哥,你兒子不要了?”
“爸爸,爸爸!”念念伸著小手往慕輕寒的身上撲去。
“那個女人是我媽媽嗎?”她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他從聞到的那一刻,一直在琢磨是什麼香氣,哦,桃花的香氣!
慕輕寒憐愛地將他抱起,默默點頭,父子倆就著彼此的體溫互相安慰。
暮瓊聽罷,微微一怔,將視線轉移到念念的身上,明明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啊,怎麼這說話的口氣這般老成?莫非是這混小子給引上歪路了?攤上這樣的父親真是可憐了這個孩子,他心下擔憂著,但更擔憂趙清影的狀況,眼下也不想涉及其他,鎮住慕輕寒等人,拂一拂衣袖,禦蛇而去。
慕輕塵從剛剛的情況中反應過來,不敢相信地問:“大哥,莫非你一直找的女人是影上神?”難怪他初見這個橫空出世的小侄兒時,就感覺到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又說不出名堂,原來是她的孩子。
“大哥,你愛的竟然是她,而且還傷了她的心!”慕輕塵的胸膛裏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酸楚,難怪他許久找不見她,原來她在人間和大哥在一起,還有了孩子,可憐他花了上千年軟磨硬泡也沒能入她的法眼,卻是被大哥不費吹灰之力奪了去。以他對她的了解,隻許她旗人,膽敢企她者,非死即殘,他向慕輕寒投去了同情的眼光。
慕輕寒不說話,沮喪地站在原地。
“念念,對不起,我把你母親弄丟了。”
念念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指著暮瓊離開的方向,催促:“爸爸,,機不可失,快追啊!”
慕輕寒向是被打了一劑強心針,與兒子對視一眼,即刻禦風而行。把個慕輕塵氣得直跺腳,指著他一路追:“哎哎哎,你們等等我啊,我這情況還沒搞明白呢!”
“大哥,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影可是仙界的寶貝,你惹了她,若是去了,怕是沒命回來。就算她不報複你,也不可能原諒。”依趙清影以前的性子,確實如此。
“凡事總要試試,方知結果,我不能讓念念沒有媽媽!”慕輕寒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加快了速度,隻聞耳畔風聲陣陣,朵朵白雲急速向後退去。
“我媽媽真好看!”念念逆著風嘿嘿傻笑。
“爸爸加油,一定要把媽媽追回來,我喜歡她。”
慕輕塵給他支了個主意,半道返回,念念聽了十分受用,肉嘟嘟的小臉兒笑開了花。
抵達太瀾宮門口,慕輕寒沒有貿然進去,他攜著兒子站在桃樹下等待,等於她相逢的時刻。
等了一晝夜,她都沒有半點動靜,慕輕寒感應到她的氣息,知她離得很近,亦知道,她離他很遙遠,遠得她看他的目光如同一個陌生人。
第二天,小仙娥看到他們父子倆,遠遠地躲開了,倆倆低頭竊竊私語。
第三日晌午十分,念念餓得肚子咕咕叫,想到小叔叔給他的主意,他使了個小計倆,騙過看門的小仙娥,大搖大擺地進入太瀾宮,直奔趙清影的去處。
“媽媽!”趙清影側躺在榻上養神,被突如其來的喊聲驚著,她猛地睜眼,翻身坐起,環顧一圈,終於發現穿著藍色衣衫的小孩子,隻見他衝她飛奔而來,帶著衝擊力一下子栽倒在她的懷裏,將她的骨頭都快衝散架了。
趙清影本能地起開,將他推倒一旁:“小孩子,你可別亂認媽,我不是你媽!”她知道,這兩天,慕輕寒帶著這個孩子堵在門口,心中隻覺得晦氣,心說你帶你兒子堵我的門有什麼意思,我跟你早就兩不相欠了。所以她避而不見,沒想到這小家夥竟然硬闖進來。
“媽媽,爸爸找了你很久了。”念念怯怯地抬臉,滿眼的委屈,說話間,嘴巴的弧度變得扭曲。
趙清影退了兩步,衝他擺手,道:“想不到你個小娃娃,竟然學你那個好爸爸說胡話,據我所知,你爸爸找的人可是另有其人,但絕對不是我!”想起他跟白月光勾肩搭背的樣子,就深惡痛絕。
念念蓄滿了眼淚,大哭,一邊哭一邊抹眼淚,道:“媽媽果然狠心,我想不明白,我是從你肚子裏生出來的寶寶,為什麼你不愛我,我們應該是最親的人啊!你不要我就把我送人了,還是爸爸接我回來的,嗚嗚嗚……”
趙清影正欲發作,整個人頓時僵住,他說把他送人了?她確實,把她一眼未見的孩子送了人,每每想來總是心緒難寧,她終於肯仔細端詳他的模樣,那眉眼好像是有幾分像自己啊,還有這說話的氣勢,邏輯分明,有理有據,噎得人說不出話來。她看著看著蹲了下來,眼睛情不自禁地眨了眨,泛了淚光,她顫著手摸上他的臉,心疼地擦去那滾燙的淚水:“孩子,真的是你嗎?”她以為自己可以心如草木,可當孩子站在她麵前的這一刻,她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想念,將他緊緊地摟在懷中。
“媽媽,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小小的人兒在她的懷裏抽噎,他的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裳,他見過無數次別的孩子在父母的懷裏撒嬌,他卻是第一次感受母親的懷抱,原來這麼溫暖,這麼讓人歡喜。
一想到他在外麵曬了兩三天的太陽,趙清影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了一般疼,母愛的本能讓她留下了念念,他在母親的注視下,吃了很多飯菜,到底是個孩子,吃完便睡著了,看來這兩天確實遭罪了,她把他安頓在自己的床上,彎腰給他蓋好被子,一頭秀發拂過他的臉蛋,他笑了兩聲,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分外惹人憐愛。
趙清影坐在床邊,久久地凝視著他,她的孩子,一轉眼已經這麼大了,而她錯過了他最需要她的時光,心中的愧疚漸濃,鼻子酸酸的,眼淚便無聲地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俯身輕了他的臉蛋,輕輕地披了件外衫出門。
她恨慕輕寒,更恨他讓孩子陪著他曬了兩三天太陽。
暮瓊見她步履匆匆地出去,心中微歎。大白蛇問:“師祖,你說師父想做什麼?”
他望了一眼屋子裏的念念,不發一言。
大白蛇不再追問,答案呼之欲出。
慕輕寒謙卑地等候在門口,忽然聽得一聲暴怒:“慕輕寒!”
趙清影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他麵前,甩手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咬牙切齒道:“你不是不要這個孩子了嗎?為什麼我千方百計給他找的去處,你要給毀了?單身父親很酷帥是不是?”
慕輕寒被他打了一個蹌踉,隱藏在桃林裏的大白蛇更是看得心驚肉跳,原來師父發起火來如此可怕啊。
“清清,我錯了。”他調整好姿勢,語氣謙卑。
“我不接受你道歉,慕輕寒,我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令我追悔莫及的事就是當初救了你。”趙清影越想越氣,越氣越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把揪住他的領口,冷酷地將他推遠。
慕輕寒愕然。
“好事留名。那年我住在鳳尾山頭,救了垂危的你一命,我沒圖你回報我什麼,卻不曾想,你把恩將仇報這四個字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趙清影冷笑,“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你都熟視無睹,現在,我一個人生活得挺好,既然你把兒子給我送回來,我會好好撫養,請你離開,餘生不見,便是你對我最大的尊重。”
趙清影拂袖而去,慕輕寒癱在原地泣不成聲。
原來,她是他愛的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原來,他們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了緣分;
原來,滄離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和她的相遇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