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5.眾裏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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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被寒影私自開了,她一點都不意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靜悄悄地離開公司,回到滄離的酒吧,她現在有一個新的身份,照顧小寶寶。彼時,滄離和大白蛇正在四處搜尋合適的人家,他答應她的事,一定不能辜負。
一夜之間,人聲鼎沸的千尋酒吧大門緊閉。滄離帶著眾人悄悄地踏上離開河城的火車,這座城市依然喧鬧繁華,隻是都與他無關,偌大的城市再無他想念之處。
一路上眾人不語。偶或聽到小嬰兒的哭聲,紫蘇會手忙腳亂地衝奶粉,粉嘟嘟的嘴巴隻要一挨上奶嘴兒,整個世界變歸於安靜,他好奇地睜開雙眼,純潔得不含一絲雜質,好奇地望著麵前,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在一個十分偏僻的小鎮落腳,那裏有一戶很合意的人家,夫妻和睦,事業有成,唯一的遺憾就是一直沒有孩子,現在,他們有了,女人抱住寶貝,再也不肯撒手,怎麼看怎麼愛。
沒有喜悅,沒有告別,滄離帶著他們悄悄隱退。
她說過,可以看著孩子成長,但不能打擾到他們。他做到了。
紫蘇看透了人間的悲喜,跟著滄離去了幽境,因為鬼域都是死靈,她去了分分鍾被生吞活剝。滄離在鬼域沉寂了一段時間,紫蘇每天都在幽境守著,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大白蛇隱沒了全身的氣息,暗中觀察了小師弟一陣子,知道那戶人間是發自肺腑的愛,也悄悄地返回仙界。至此,除了小嬰兒無憂無慮地成長著,其他人都好像從未出現過。
趙清影的身份信息從她身體消散的那一刻起,這個世界所有有關於她的圖片和信息全部消失,包括普通人腦海儲存的關於她的信息,也都被一一刪除幹淨,除了慕輕寒的。
提起慕輕寒,也真正可笑,那團狐火本就認主於他,隻要他一聲令下,狐火便會乖乖地從趙清影體內析出,盡可能地減輕她的疼痛,然而,許是受到寒影的影響,他竟然不出手,那個昔日整天被他牽掛著的女子,他偏偏袖手旁觀,放任不管。
其實那天的碰麵本可以避免,他心甘情願地陪著寒影逛街,人流如潮的街頭,他敏銳地感應到趙清影的氣息,以及滄離的,他從來不曾把他放在心上,卻又對他心生敵意,此刻覺察到她正和他在一起,兩個人離得很近,莫名其妙地心煩意亂起來,更無心思陪寒影,帶著她直奔趙清影的所在之處,於是,悲劇上演了。
卻說他離開她之後,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他回想著她說過的話,不知為何,甚覺有幾分道理,再看身邊撒嬌的女人,平白地生出幾許悶氣,彼時他已感覺到胎兒的動作,但他算了算日子,應該還有幾日,就不再放心上。他以為,他控得住的狐火,不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最多就是想讓她嚐嚐苦頭。可是,幾個小時候,不但胎兒感應不到,連她的氣息也散了,更令他震驚的是,他和她之間的契約顯示無效,他被解約了!
此時的慕輕寒又驚又怒,但寒影纏著他要一起去看電影,他沒法,說好了要好好陪她的,脫不開身,暫且把這疑團壓在心裏。等電影散場,寒影繼續纏著他玩了一通,待回到住處,他疲憊不堪,對寒影多了一些怒意,還未到發作的時候。就這樣,他錯過了她的時間,趙清影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口中念叨的依然是他,而他卻陪在別的女人身邊。
那個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到千年前,鳳尾山的那個雨夜,有一隻渾身青藍的鳥抖擻著渾身的羽毛笑嘻嘻地撫摸他的嘴他的鼻子,湊近瞧他的臉,長長的喙格外顯眼,他真切地感受到她用漂亮的翅膀撥拉他的尾巴,他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嘀咕:快救我,再不救我就快死了。
夢醒了。他回頭望了望一旁酣睡的女人,越發地陌生起來,他不禁開始問自己:當初救自己的真的會是這個女人嗎?那那隻鳥又如何解釋?
圓圓的月亮從烏雲後爬出,他看到一團團帶著黃暈的星星不急不緩地往上空飄去,飛過月亮,融入漫天繁星中,似有那麼一恍惚,他看到了星空裏的她的臉,巧笑灩灩,眉眼柔柔,他的心定了定,回身再望了眼睡相很差的女人,決定悄悄地去看看趙清影。
他站在窗前瞑目良久,沒有她的氣息。
他抬頭望了望星空,甩出兩團狐火:“去找她!”
“遵命!”兩團火焰逃也似地飛走。
一個時辰後,兩個時辰後,狐火戰戰兢兢地回來,垂頭喪氣。
他擰巴著眉目,決定親自去尋。
他回到住了五年的別墅,裏麵隻有林媽一個人,他吵醒了她,問:“她呢?”
“誰啊?”林媽心中狐疑著,下午她發現自己的手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張支票,上麵寫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我問你,趙清影去哪了?”慕輕寒的語氣有些急促,他找不到她,心中的那股子慌亂漸漸濃重。他的直覺是對的,他徹底失去她了,雖然有預感,心裏仍舊抱著一絲僥幸。
“先生,這兒住著的一直都是您啊,就是最近一段時間,你沒住在這。”林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這是怎麼了?平時家裏就隻有他啊,她說起來是保姆,可大多數情況都是她住著別墅。
慕輕寒的臉上畫滿了問號,現下不是爭論的時候,他隻想找到她,一股腦兒地上樓,去臥室,去洗漱間,卻發現,所有關於她的物品都不翼而飛。他頹喪地坐在床沿,床上疊得整整齊齊,一如他以往的習慣,他試圖尋找到床上的長發,以證明她確實在這生活過,卻發現,別說頭發絲兒了,就連皮屑都找不到。
他使勁擰自己的肉,疼得齜牙,卻還不願承認這是現實,他安慰自己肯定陷在夢靨中,睡一覺,夢醒了就能恢複正常。
“先生,你該起床了!”門響了三聲,林媽在門外輕聲提示,先生昨天的情緒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樣,莫非是跟寒影姑娘鬧別扭了,咦,昨晚他好像提到一個什麼名字來著?算了,不想了,人老了就容易忘事,以後得弄個備忘錄。
慕輕寒翻了個身,倏地醒了。他翻找自己掐紅腫的皮肉,確定那不是夢,那這活生生的人哪去了?他去千尋酒吧,老遠就看到大門緊閉,門口飄著幾枚枯葉,蕭瑟慘淡,好好的酒吧怎麼說關門就關了?真是活見鬼,最後他想起了紫蘇,卻找了一大圈也沒找到她的蹤影。
他悶悶不樂的去公司,寒影老早等著他,埋怨:“你去哪了?大早晨的醒來不見人影兒!”
“見到寒影了嗎?”他匆匆走進電梯。
“沒有,她辭職走了。”寒影不敢直接告訴他是自己策劃的,隻能撒謊。
慕輕寒的腳步頓了頓,怪了怪了,所有跟她有關的人或物都沒了。
他點了一支煙,想了想轉頭問她:“你知道趙清影嗎?”
“趙清影是誰?男的女的?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寒影神經質地警覺,她深知豪門的水深不可測,時時刻刻都不容許他的身邊冒出潛在的情敵,慕輕寒有些頭疼,煩躁地掐了煙。電梯到了,他快步走了出去,寒影心中不明所以,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有什麼人在他的心弦上撥了一下。
慕輕寒忘了從哪一刻起,再也感應不到血脈相承的聯係,他嚐試了所有的辦法,都不奏效。彼時,他當然找不到,大白蛇在小師弟的身上附上了一層普通人的氣息,混淆了他的感知。
他開始頻繁地抽煙,整晚整晚的失眠,在睡意最濃時,內心的最深處,似有鈍刀剮蹭,痛得他夜不能寐。
寒影逐漸發現,慕輕寒變了,變得寡言少語,變得手不離煙,整天吞雲吐霧,濃重的煙氣令她煩不勝煩,但是有貪戀於他的權勢金錢而不願離開,明明心中充滿了厭惡,卻還跟他同床共枕。
慕輕寒始終不信,他和她的那段幸福的時光,隻是一場幻覺。他瘋狂地差人去尋找,花了大量的財力物力,皆一無所獲。
她會去哪兒呢?
他想遍了所有。
某一天他忽然想起曾經遇到的高人,對方說他要等的人會在五年之內出現在此地,需小心經營,否則會演變成一場劫難。
他回望客廳穿著睡衣一邊看電視一邊敷麵膜還不忘摳腳的寒影,眼底的涼意漸甚,要等的人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他想找的是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孩子?以她的性格,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讓他見了吧?那些刻薄的話語,自以為是的一念之差,都在現在變成了自己的悔恨,嘲諷著自己的愚蠢。
擁有的時候為什麼不珍惜呢?
悔意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他發誓,隻要他活著一天,絕不會放棄尋找。
從此,河城大佬慕輕寒突然之間,變賣了所有,人間蒸發。一時間,謠言者眾,他成了大家聊天時的談資。最氣不過的要數寒影,那些在她名下的資產竟然都變成了旁人的,那天她回家被物業拒之門外,她哭得梨花帶雨,赤著腳手指蒼天大罵:“慕輕寒,你個千刀殺的,竟然敢玩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