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7.本性難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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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趙清影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每天都在變化,平坦的小腹漸漸有了弧度,上廁所的次數增加了,她越來越喜歡一手撐著腰一手撫摸肚子,小小的生命似乎很享受她的撫摸,會調皮地追著她的手在腹中遊走,就像一條活潑的魚兒,她的臉上漾起笑意,戀愛的目光在腹上停留,如果足夠幸運的話,她會看到他將她的肚皮踹得老高,大白蛇見了這一幕,含在嘴裏的麻辣燙都給驚掉了,她淡定地將食物揣進他的嘴裏,笑:“你小師弟踢我,沒事的!”
大白蛇嗷了一聲,繼續拒絕,隨即又咋呼起來:“啥?什麼小師弟?”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之前說的悄悄話都被師父聽了去?哎呀,好丟人啊!
“怎麼還不好意思了?是你自己認的小師弟!”那一副窘態實在可愛,趙清影忍不住想逗逗他。
“……”大白蛇裝作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埋頭吃將起來。
“大白不好意思了呢!”她甚覺有趣,繼續逗他。
大白蛇如果會變色的話,他的臉早已紅透了,他自知招架不住,尾巴一搖遊走了,剩下半碗麻辣燙,熱辣辣的味道充滿整個房間,也影響到她的味蕾,她吞了吞口水,遲疑了幾秒,慢吞吞地將碗擱在樓下的茶幾上,那是大白蛇喜歡待的地方,仰躺著背靠沙發,客廳的電視不常用,以前林媽忙完活計後會看會兒時事新聞,大白蛇來了後,就變成他的專機,電視上遙控器上隻有他的紋路。林媽一直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仰躺著而不難受的,直到有一次,林媽這麼問他的時候,他憋了半天,翻了個身兒,不高興地盯了她一眼:“要你管!”
林媽笑容一窒,再不敢主動跟他搭話。
“師父師父,小師弟有沒有踢你啊?”大白蛇大搖大擺地上樓去。
肇慶隱隱從衛生間裏探出半個腦袋,豎著食指對他噓了一聲,滿臉倦色地揮手攆他走。
“怎麼了,師父?”大白蛇察覺到異樣,警覺了起來。
“沒事,你師娘今天太累了,莫要打擾到他休息,你自己玩兒去吧!”趙清影擺了擺手,將聲音壓得極低。
大白蛇有些不解,但還是聽從了師父的話,滿腹狐疑地走了,趙清影再也支撐不住,順著門框滑坐在地上,緊張地瞥了眼臥室,沒有動靜,她休息了幾秒,擔心大白蛇中途折返回來,掙紮著站起身來,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幽冷的燈光下,陰森的鏡子中,她的脖頸處,兩道沾著血跡的齒印清晰可見。
她欠身撥拉著傷口,仔細瞧了又瞧,撫著肚子歎了口氣,靜靜地用水洗淨傷口。她抬眼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蒼白的臉上失了血色,她自嘲地笑了笑,胡亂地摸著還在生生作疼的傷口,繞來繞去,終究栽在那隻七尾狐的手裏,原來,一直與自己周旋的慕輕寒,從始至終都是他!
她疲憊地回房,佇立床邊,床上的人正在酣睡,白淨的臉上絲毫看不出嗜血的痕跡。
良久,有風吹過,灑滿月光的窗簾舞動了兩下,又恢複安靜,可是她呢?她該如何麵對?實在撐不住了,她挺著肚子費力地躺下,依舊和他共用一條被子,慕輕寒動了動,一把將她撈進懷裏,神態安然。
趙清影躺在他的臂彎裏,遲遲不能入睡。
她問自己愛他嗎?她不知道
她假設,如果離開,她舍得放下他嗎?這麼閉目一想,痛苦萬分,即使知道他的確切身份,她仍然不願意離開他,就如同現在,她還是貪戀他的懷抱,哪怕剛剛他差點要了她的命。人總是這樣,在嚐試去否定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起對方平日裏的好,不斷地回放,乃至被無限放大。
她愛他,愛這個孩子,所以,她不願離開,不願舍了這個家。
半個時辰前,他吃醉了酒回來,一個勁兒地喊著她的名字,她握著他的手,不斷地回應他:“沒事,我在,我在這!”他的手依然很有溫度,可是他的神色卻追的不省人事,林特助和林媽兩個人合力才將他送回房間,剛到床上,他直說難受,還來不及找垃圾桶,他已經哇哇地吐了個滿床。
房間裏到處都是酒氣。
“今天怎麼喝這麼多酒?”平素他不應酬也不吃酒,即使迫不得已,也不會到這般田地。
林特助畢恭畢敬地回道:“抱歉夫人,個中原因我不太清楚,慕總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下午差我買了一箱酒,獨自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後來就成這樣了。”
趙清影當時沒工夫多想,讓林媽趕緊煮醒酒湯來,喂了他半碗,直到他不肯鬧騰了她才得以歇息。本以為終於清靜了,抹去額上的汗,回頭一望,好家夥,一雙綠油油的眸子狠狠地盯著她,他端坐著,碩大的尾巴鋪在身後,潔白如雪。
“你……”趙清影指著他,麵露恐色,連聲音也跟著顫了起來。
七尾狐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好久沒嚐血的滋味了!”
“七……七尾……”趙清影瞪大雙眼,口齒不清。
誰知,一眨眼功夫,七尾狐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撂翻在床,慢悠悠地抬起一隻前爪壓在她的胸口:“沒錯,我就是七尾妖狐,我的另一個身份就是你老公啊!”
被按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趙清影幾近崩潰,瞳孔登時放大,滿眼的不可置信:“你是慕輕寒?”他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嗎?這妖狐肯定是騙我的,可是,慕輕寒人呢?
“老公在呢!”聲音確實是慕輕寒的,可是這副形容……一想到自己這幾個月竟然跟一隻妖狐在一起,而且還有了他的孩子,她就痛心疾首。還未容她多想,他的目光已經鎖定她的脖子,迅猛地一俯身,趙清影嚇得閉上眼,這時,頸上一涼,痛楚便發散開去,他的牙齒割開皮肉,深深地紮進血管中,貪婪而瘋狂地汲取她的血液,那散發著特殊香氣的溫熱血液,令他癲狂。
趙清影睜著看,望著幾乎紮入口中的雪白毛發,聽著他吸血的聲音,心忽然變得無比寧靜,清淡的眸中倒映著他那搖曳的尾巴,她的指尖攀上他的背,輕輕地摩挲著,那一身柔軟的毛發,如果剝下來製成衣裳,冬天穿了應該很暖和。半晌,她開口:“慕輕寒,給你孩子留點兒啊,他每天也要吸我的血!”
身上的人紋絲不動。
她定睛一看,不知何時,他已恢複人形,形容安靜,姿態憨憨,一點也沒有剛才的淩厲狠絕。
趙清影被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給刺激醒了,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皺眉,抱怨道:“誰弄的消毒水?”抬手的瞬間,感覺自己很無力。
一雙手忽而抱住了她,聲音哽咽:“清清,對不起。”
她聞聲望去,看到他紅紅的眼圈,她強作笑態:“怎麼了?”
“我差點害死你!”慕輕寒握拳捶胸,內疚至極。
她咕咚一下翻身坐起,確認自己的肚子沒事後,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沒事啦。”
他抬眼,目光複雜:“你不恨我?”
“唉,孩子都有了,恨個什麼勁哪?不過你要是不想要這孩子或者不想讓孩子有我這個媽也無妨,下次多吸兒!”趙清影吃力地玩笑,剛才猛翻身那一下子,滿眼冒金星,現在腦袋暈乎得厲害,即便重新躺著了,也還是昏沉得緊。
這番話說得慕輕寒心痛極了,他恨不能把抽幹,把她的血補上,禽獸尚且不會傷害自己的妻兒,他卻做了如此齷齪之事,實在對她不起。
“慕輕寒,我不想在這,味道難聞得要死,快帶我回家!”趙清影閉著眼艱難地開口。
慕輕寒不敢大意,醫生說她失了三分之一的血,送來再遲半個小時,大人小孩都難保,就算現在把血輸回來了,仍舊是元氣大傷,得臥床好好調養。
大白蛇見師父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上躥下跳地追著慕輕寒,得知真相後氣得他渾身發抖,紅了眼咆哮一通,將他全身都咬了個遍。“我早就知道你有問題,想不到你竟想要了我師父的命!我師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對不起。”慕輕寒垂著頭,一動不動,任他撕咬,莫說大白蛇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此後大白蛇處處敵視著他,就算趙清影從中調和,他對慕輕寒的提防不曾減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