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年輕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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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說的那位道士站在半舊不新的道觀中,道觀隱藏在鬧市後的山腰上,一條窄窄的山道蜿蜒而上,趙清影踩著整齊的青石板費力地往上攀爬,等到了道觀門口,幾乎累到虛脫。海生背著梧大步流星地跨進殿內,喊了一聲“道長”。
穿著石青色長衫褲子負手而立的人慢慢轉過身來,略微點了點頭,趙清影立即止了腳步,在她的印象裏,一個正宗的道士應是簇著一縷小白胡須,頭發淩亂衣物油光的糟老頭,遠看有幾分道風仙骨的風範,而眼前站著的這位卻像個生澀的白麵書生,當真不是騙錢的?趙清影狐疑地看了看梧桐,捏緊自己的錢包。
年輕的男子看到梧桐的狀態,二話不說,請他們進了裏間,隨後弄了碗化了符的水喂梧桐喝下,完了之後,梧桐沉沉地睡去,他輕聲對海生道:“她受了邪物的驚嚇,睡一覺就好。”
海生見梧桐果然比來時的安寧,少不得一番誠摯的道謝,從此他的世界觀再次刷新,有些東西由不得他不信,即使他不信,也不代表某些東西不存在。
趙清影立在一旁,保留自己的意見,且不說那晚水有沒有作用,單單看到他把符文複雜的符紙用火燒成灰燼放在白開水中送梧桐飲下這件事就讓她難以接受,要是小小的符紙有這等威力,那這世間哪還有那麼多妖魔邪物?
“看姑娘印堂發黑,頭頂黑氣隱隱,目光無神,唇無血色,身子薄弱,近日恐有異物纏身。”男子目光清冽的盯著趙清影,仍舊站在原地,負手而立。
趙清影目光怔了一怔,不語。她看過很多騙人的算命先生,說的都是這句台詞,後麵還會接著類似故作高深的一些“此事並非不可解,不如聽貧道一言,繳納五百功德費,老夫定能幫你逢凶化吉”的話。再說了,滄離那隻鬼早就纏上她了,她重生到今天已有半月,這半月內,按他的話來講,他們已然見了四麵,亦或者,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她的動作。
男子嗅了嗅麵前的空氣,擰眉鎖目,道:“有股狐騷味?你……”
趙清影又怔了怔,這個人在胡說什麼?莫非自己遇到了個假道士?她忍不住心中誹謗,不悅地清了清嗓子:“道長,依你覺得,我這是被狐妖上身了?”笑話,明明隻是被一隻鬼纏身,而且是一隻不怕光的鬼,如此氣定神閑地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不給他頒發個奧斯卡影帝太對不住他的表演!
那道士並不生氣,隻是眉頭鎖得越來越緊,他的手指在麵前劃了幾下,雙目緊閉,似乎進入某種冥想的狀態,過了一分鍾,雙目爆睜,看向趙清影的目光竟摻雜了些許害怕,嘴唇因為過分緊張的關係,竟然微微地顫抖,趙清影狐疑地盯著他的反常,不知這道士又要演哪一出!
“楊道長?”海生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他也看出了道長的反常,直覺這件事很不簡單,“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看哪,他有的是騙錢的本事,咱們別被他忽悠了。”趙清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發泄心中的不滿。
年輕的道士定了定身形,深深地望了一眼趙清影,歎了一口氣,恭敬地鞠了一躬,誠懇道:“恕貧道修為淺薄,這件事還請另尋高人。”
海生有些急了,梧桐是很相信這個道士的,想必二人關係匪淺,要是他都不能解決,想必麻煩很棘手,然而,趙清影像是看穿一切的樣子,悄聲地將他往身後拉了拉,尖酸地笑:“你看吧,他的眼光有點問題,滄離是衝我來的,別聽他忽悠,我可沒那些閑錢揮霍。”
雖然她的話跟海生暗示她無礙的話,但海生依舊愁眉苦臉地向道士求助:“楊道長,能否告訴我您知道的情況?”
那道士投向趙清影悲憫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說的是開天眼所見,她的身上不僅有不知活了多少年頭的七尾妖狐的契約,而且還有八百多年道行的鬼的姻緣線,二者皆法力高深,兩個都是傳說中的生物,即使是最厲害的同道來此,也不一定能拿下其中一個。”他小的時候,師祖曾跟他講過動物成精的故事,成精的動物為了加快修煉殘害活人的不少,比如那頭妖狐就鎖定了趙清影,她手上的彩蝶就是證據,但詭異的是,那條鬼竟然也跟她簽訂了契約,以婚姻之名分,兩個毫不相幹的東西因為一個女子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隻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適用於任何地方,隻怕這女孩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艱難,年輕的道士望向她的眼神更悲憫了些。
“那鬼我們都親眼見過的,小道士,你用不著弄出個妖狐如此忽悠人。”趙清影實在厭煩他嘴上的說辭,他越是說得離奇,越讓她覺得他想圈錢,沒辦法,誰讓她現在是個孤獨無依的孤兒呢?
那道士不溫不惱,大約是見到這種反應多了去了,很多人對他年輕的麵龐都表示懷疑。“姑娘,貧道騙沒騙你日後自見分曉,你若是信不過我,以後再來找我,隻是你有沒有那個機會我不敢保證。你應該知道,活人與亡魂打交道的久了,身上自然而然沾了一股陰氣,這東西會加速你生命的衰竭。”
趙清影的內心小小地震顫了一下,說不害怕是假的,但表麵上依然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那道士默默地搖了搖頭,臨別時,仍舊好心地送了她一隻施了法的桃木簪子,簪頭雕著一朵如意流雲,簡單不失道韻,他囑咐她此物隨身攜帶,或許會有一點效果,雖然隻是心理上的。
趙清影半信半疑地收下做工並不精致的簪子,低頭想了想,遞給他一張紅票子,道士擺手笑了笑:“舉手之勞,不用客氣,能辟邪最好,不能的話就當是個普通的小禮物,不枉來此一趟。”
走出道觀的大門,趙清影有些迷惘地望著外麵清新的山景,為何如此美妙的景色也無心欣賞了呢?胡思亂想中,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根發簪,甚至細密的汗珠沁濕了簪子的表麵。
海生背著梧桐走在她旁邊,擔憂道:“清影,他說得是真的嗎?”
“誰知道,至少那狐妖我還沒見過。”趙清影胡亂地將簪子插在發髻中,跟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
“那你手腕上的彩蝶怎麼解釋?”
“或許就是一個簡單的紋身。”
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更何況理智的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