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從未暴露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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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癟的趙清影自知無法從南悅下手,退而求其次遠遠地尾隨一籌莫展的趙父,摸到某所醫院的VIP病房,越靠近病房,她心中的預感越強烈,難道自己真的沒有斷氣嗎?
那為什麼,自己的意識跟本體脫離?
可還有什麼辦法回去?
病房的門虛掩著,趙父拉著女兒的手老淚縱橫:“對不起,寶貝女兒,是爸爸無能,沒能護你周全,我太糊塗了,為了錢將你從家裏推了出去,這一年裏,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
這倒是一句實話,當初他們為了兩千萬,想都沒想就替她做主了人生大事,而那時,趙清影隻是想著家裏能好過一些,隻要爸爸無礙,她可以犧牲自己的婚姻。
那時的她,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付出一顆真心,南悅就算是塊石頭也能融化,但她萬萬想不到的是,他會在新婚第二天帶女人回家,這無疑斷了她所有的念想,打亂她的全盤計劃,他們的關係越來越淡,越來越冷漠。
趙父趴在她的床頭,說了好些話,老淚縱橫的男人似乎真的悲痛交加,趙清影克製住心中的不忍,等到父親步履蹣跚地離開,才悄悄地潛入病房。
望著病床上的自己,趙清影心中百感交集,常人無法做到居高臨下地凝望自己,而此刻,她便做了很多人無法做到的事,她拉著自己的溫暖的手,撫摸著最熟悉不過的臉龐,眼中酸澀無比。
“趙清影,你說你的命數怎麼這麼坎坷呢?我對生活絕望,對自己的丈夫失望透頂,我想擺脫這樣的束縛,哪怕變成一隻遊蕩在天地間的鬼,可是為什麼?我的身體還活著,而我的靈魂附著在別人的身體裏?我隻是想死而已,上天為何還讓我在死之一字上耗費一番功夫?”趙清影淚眼婆娑,淚水滴在床上的麵容上,以前都是為別人哭,如今,終於為自己哭一回。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趙清影止了淚,躲在門後,趁來人往床邊走的功夫輕手輕腳地逃了出去,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南悅,已經離開的趙清影猛然折返回來,她倒是想聽聽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來病房有何話說。
“影兒!”南悅幫一動不動的趙清影按摩身體,神情安然,儼然像一個貼心的好丈夫,如果不是經曆了哪些噩夢般的日子,趙清影真的會被他的表麵功夫迷惑,難怪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這等迷惑眾人的功夫可見一斑。
站在門外偷聽的趙清影渾身一哆嗦,活著的時候,他從未說過這樣暖心的昵稱,通常都是:“死女人,快給我開門!”
“死女人,快點給我起來,你是豬嗎?”
“死女人,你不知道我不喜歡吃胡蘿卜的嗎,我看你誠心跟我作對!”
“死女人……”
趙清影呼了一口氣,手掌輕輕地拍打自己的胸脯,這樣安慰自己的鬼話聽了也是惡心自己。
“影兒,你從未懂過我,就如同我未曾讀懂過你一樣。”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有多高興!我一直很想和你生一個孩子,我想象過很多次,我們的孩子會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一點,隻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那天確實是要處理一件很棘手的事,所以我讓我的秘書寸步不離地守著你,我想辦完手上的事情回去陪你,可是一切都晚了,說到底,都是我鑄就的因果。”
“影兒,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影兒,我愛你,可你從不肯接納我,我也有自尊,也有驕傲,結婚一年多,你大約不曾正眼瞧過我吧?”
“老婆,別睡了好嗎?我會加倍對你好,如果你實在不喜歡我的話,我,我可以試著放手,給你尋找幸福的自由。”
“老婆,我好想你……”
病房裏,男人低低地嗚咽,門外倚牆的趙清影已然淚流滿麵,她從來都不知道,他愛她,但凡他曾說過一次,她也不會絕望地流掉孩子,不會絕望地想要獨自奔赴黃泉。
她很想推門進去擁抱那個無助的男人,但她忍住了,先不說自己過不了這道坎兒,就是現在這種尷尬的身份,她也無法向他解釋清楚,她垂下雙臂,苦笑著搖頭,還是算了吧,就當她死了。
那些獨守空房的夜晚,那些被強迫的痛苦,那些做夢也想殺死他的心聲……一句句,一聲聲,都還曆曆在目,即便是深愛,難道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嗎?如果這份深沉的愛非要建立在讓對方痛苦的基礎上,她寧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