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千落回去之後便陷入了昏迷，一連數十天才勉強醒過來，醒來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整日笑眯眯的，好像一瞬間丟了所有的重擔。
    塵離墨每日遣太醫過來查看，自己登基的日子則是一拖再拖，若是不知道浮千落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恐怕他心裏也不安心。
    最後太醫給的回答是身體並無大礙，隻是記憶似乎有了缺損，這是主人內心自動封閉的幾段記憶，是心結，無法解。
    浮千落是否忘了什麼塵離墨不想管，隻要她身體無恙暫時便可，這樣他才有時間去尋往生草。
    豈知不論是般若之毒還是另一種毒素都是世間罕見，饒是德高望重的太醫也無法察覺，塵離墨便私心覺得他二人還有時間。
    醒後的浮千落無憂無慮，這是塵離墨不曾見過的，現在的浮千落擁有世間所有的美好，最純淨的內心，最無可替代的笑顏。
    這便是遇見塵蕭之前的她吧，塵離墨這般想著。
    “晴歡，今日天氣不錯，陪我出去走走吧。”浮千落披了一件緋色的披風，頭上隨意插了一個簪子，看著鏡中的自己，癡癡地就笑了起來。
    外邊天色很好，隻是柳晴歡說她身子單薄，在這二月天氣還披著薄裘披風。
    推開門，陽光正好，雖是初春，塵離墨在她這院子裏移栽了好些花木，滿眼都是一片生機，浮千落心情大好，恨不能高歌一曲，回頭見柳晴歡捧了碗藥出來。
    “小姐，喝完藥奴婢陪同您去花園裏走走，王爺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見到藥，浮千落眉頭一皺，不過她也覺得自己身子確實不太舒服，也不糾結捧起藥碗一飲而盡，藥味苦澀，柳晴歡適時遞上了糖丸，含在嘴裏才舒服一些。
    “走吧。”
    王府的花園與數年前幾乎沒有區別，浮千落細細看著，好像來過一般，指著一旁石子路，有些疑惑：“那裏先前是不是有一個秋千？”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空空如也，柳晴歡搖頭：“沒有的。”
    塵離墨早就與她說過浮千落的情況，叫千萬不能刺激，柳晴歡深記於心，隻是在她記憶中，似乎王府確實沒有任何秋千，或許是她來到王府之前有的吧。
    “若是小姐喜歡，奴婢這就著人去掛一個。”
    “不用了。”浮千落搖頭，她隻是有點眼熟，卻是不太喜歡秋千，似乎是個不太愉快的記憶。
    走到荷塘邊，看到那幾乎與人高的欄圍，浮千落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這圍欄怎麼這麼高？”似乎不滿，這麼高怎麼爬得上去。
    “圍欄若是不高，回頭小姐不慎跌落可怎麼辦？”柳晴歡揄揶道。
    “我又不是孩子，怎麼會掉進去。”話雖如此說，想起自己以前那粗心大意的模樣，被娘親以此為笑柄，作了幾日笑料。
    “晴歡，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有幾年了。”柳晴歡誠實答道。
    “是麼？”浮千落瞅瞅四周，雙手勾住欄杆，“蹭蹭蹭”就爬了上去，柳晴歡無奈，隻好站在一旁托住她，防止她掉下去。
    “既然你跟在我身邊已經好幾年了，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可以麼？”
    “這是自然的。”
    “我何時遇到公子的？又是如何遇的他？”不為知曉往事，隻想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信任依戀他，好像在這份眷戀是刻在靈魂深處的。
    “這個奴婢當真不知道，小姐贖回奴婢時已經與王爺相遇了，那時就已經如現在一般了。”末了她還加上一句，“王爺待小姐，是真的好。”
    “我知道。”雙手捂住臉頰偷著樂，連聲音都是帶著笑音的，“也對，他對我那麼好，我這般戀著他也在情理之中。”
    “這段時日王爺應當就要登基了，日後小姐定然是皇後的。”
    “皇後？”浮千落笑得更開心了，“那他應當會許我一世承諾吧？”
    “這是自然。”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浮千落聽言趕忙從欄圍上下來，幾個箭步就衝到他懷裏，柳晴歡默默退去。
    “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晴歡說你會回來得很遲的。”浮千落睜著一雙潔淨無暇的眸子看著塵離墨，那眼角的笑意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了，塵離墨也笑了。
    “自然是因為想你了，想見你自然就回來了。”
    浮千落踮起腳尖，吻上了那張念了大半日的薄唇，塵離墨愣怔片刻就摟住她的腰，細細回應著這個吻，化被動為主動，不知何時二人身上衣物已盡數被撕爛。
    “冷。”浮千落打了個寒顫，委屈地看著上方的男子，方才二人情濃，竟然直接扯裂了衣服，這裏四麵透風，冷意直竄。
    塵離墨撿起地上稍微完好的衣服蓋到浮千落身上，一個打橫抱起：“是本王疏忽了。”附在她耳邊，“回房繼續。”
    浮千落耳朵瞬間紅到了耳根，臉深深捂在塵離墨懷中，死活不肯露出來，又是惹得塵離墨一陣輕笑，抱著人就出了花園。
    想起前幾日浮千落給他念的那句詩，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亂世天下，換舊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