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至此 三十八、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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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遇,你的助理呢,他去哪裏了?早上他給我秘書留了個話就說走了,打他電話也不接,這是怎麼個回事?!”
時遇剛開完會就接到了祁澤的電話。剛開完會,時遇口渴得很,就跟助理說:“小鄭,幫我沏杯咖啡,不要奶少糖。”
話筒裏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而後又說:“等等,小鄭是誰?”
“林絮……他昨天到底是去哪裏?”
“謝謝。”時遇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繼續對祁澤說,“小鄭,就是我的新助理啊。至於林絮,我派他去做東亞地區的業務代表了。”
“業務代表?!!”祁澤的語氣全都是不可置信,“東亞……你把他扔去日本還是韓國俄羅斯了?”
“時遇,他怎麼都是你的助理啊!你忍心?”
時遇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反問道:“沒錯啊,他是我的助理啊,有你什麼事?”
“你……”祁澤一時氣結。
時遇站起來,走到窗台邊,窗台有一個三層的架子,上麵放著幾盤多肉,和幾盤不知名的小花。
那是林絮還在這裏的時候親手料理的。他曾說時遇一天到晚都是對著電腦,種些綠色植物對眼睛好,於是沒有經過時遇同意就搬回了這些與時遇一點都不搭的多肉。
“你喜歡就好。”時遇看見這些被安放在可愛的花盤裏的多肉,隻能皮笑肉不笑地對林絮說。
林絮反而認真地開始料理這些植物。有時時遇疲勞的時候,在辦公室裏走幾步就可以看見這些肉乎乎又生機盎然的東西——其實還不錯。
林絮已經兩三天沒有回過辦公室了,而這些多肉,也有點懨懨的感覺。
時遇給多肉澆了一些水,才讓這些東西看起來精神一點。
“時遇,你說話啊?買什麼關子?”祁澤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時遇拉開窗簾,讓陽光跑進來。
“祁澤,我不是傻子,你指望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
“最近你太過反常了,越掩蓋,反而越來越不像原來那個祁澤了。”
“…………”
“至於林絮,他是個特別簡單的人。他離開,應該沒有別的原因,隻是他說了,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話筒那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許久許久才傳來祁澤的聲音,低低的,分不清什麼情感。
“那你告訴我,他去哪裏了?”
“告訴你當然可以,我也沒有什麼權利阻擋你了解他的消息。他去了A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不過也隔了大半個中國。”時遇說,“隻是祁澤,想走的,怎麼也是追不到的。”
“我沒有說過我要追他。”祁澤硬邦邦地說。
“很好。”時遇笑了,“那就讓他走吧,他走與不走,好像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祁澤掛斷時遇的電話前,順便取消了他們明天去滑雪的約定。就好像是……突然沒有了興致。
祁澤修長的手指緩慢地地劃過字條上的字,露出認真又費解的神情。
機場,昌北路口第三張長椅,時遇的助理,很快會離開。
祁澤的秘書不知為何繼承了時遇言簡意賅的作風,記下來的信息,寥寥無幾。
上午祁澤開完會後就急吼吼地飆車衝到昌北路口,然而別說林絮了,他連長椅都沒有見到。
他在那裏焦頭爛額地尋覓了半個小時,到底還是沒有找到林絮。打林絮的電話……嗬,那小子似乎連電話卡都丟了,似乎鐵了心是要走的。
他質問秘書是否有記錯什麼,秘書想了一會兒說沒有。
“隻是有些話我沒有記下來。那位先生說,他不會等很久,並且,也許要很久才能相見。還說,如果您很忙的話也可以不用來的,因為……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祁澤聽完秘書的話,不禁暗暗握緊了拳頭。
“他還說了什麼嗎?”
“……好像沒有了。”
祁澤叫秘書出去的時候順便帶上門。
此時已經傍晚了,祁澤的辦公室沒有開燈,並且窗簾拉得死嚴嚴密密的,門關上的那一刻,世界瞬間遁入了徹底的黑暗。
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祁澤可以想象林絮說這句話的表情。他的性子有點寡淡,這種賭氣的話從他的嘴巴裏說出來,他的樣子,卻應該是平淡而又理所當然吧。
感覺莫名地不舒服。
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一聲,林絮,再見。那人就那麼突然地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了,沒有給他任何的征兆。
祁澤也忘了,林絮是以什麼方式出現在他的世界的。
但他現在為什麼很懷念?
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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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總,今晚藍小姐和您有約,您現在是否準備出行了?”祁澤在辦公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秘書突然敲門走進來,由於沒有祁澤的同意,他也不敢輕易開燈,隻能戰戰兢兢的開口詢問。
“距離你們約定的時間還有20分鍾。”
“…………”祁澤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開燈。”
燈開了後,祁澤連眼簾也懶得抬,垂著眼睛說:“推了,隨便找個理由。”
秘書麵露難色說:“祁總,夫人下午才來過公司一趟,說你們的婚期將至,必須要多交流交流。”
“我媽?”祁澤煩躁地抹了一下有點亂頭發,隻好說,“備車。”
藍斕,S市市長之女,父係家族是官宦世家,母係家族為仕商世家,背景顯赫,知書達理,長相優越,同時,她也是祁澤的未婚妻。
祁澤不喜歡她,但也不討厭她。
自己這樣的身份,婚姻本來就是無法選擇的,他早就接受了這樣的現實。他隻希望,他的家人能發下慈悲,塞給他一個不算太爛的果子。
顯然,藍斕就是一個不算太爛的果子。
祁澤生性風流,藍斕從也不多說什麼,隻是告誡祁澤不要玩得太出格,該演的戲,還是要好好演。
至於感情——祁澤可以保證,他沒有愛過她,一點都沒有,但他還是給予了這個頂著“祁澤的未婚妻”頭銜的女子,充分的尊重。
至於藍斕對他的感情,祁澤覺得,也希望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對自己的未婚夫如此大度,那一定是不夠愛。另一方麵,祁澤也不希望藍斕愛他,因為愛情這種太過奢侈,他給不起,也不想傷害她。
祁澤在這一路想了許多,頭腦亂糟糟的。
以前他是挺接受契約婚姻的,隻需要錢財與權利為基礎,以互利為目的,各取所需,必要的時候好聚好散,這對雙方都是挺好的。
可是現在——
祁澤的心感覺空落落的,像被無緣無故地被撬走了一角,錐心地疼。
可現在那樣的契約婚姻就快要降臨了,而祁澤,卻莫名其妙地想要拒絕。
他說不清原因啊。
他到酒店的時候,藍斕還沒有到,他就現在門口等。
這一切並不是表達著他有多麼愛他這個未婚妻,而是,這一切都是約好了的,如期上映罷了。
他們約好了,祁澤提早十分鍾到,現在門口等,這樣就可以讓記者拍下他紳士又深情地等候愛人的一幕。
現在藍斕的車到了。
她今天穿著迪奧的藕粉大衣,顯得她越發粉嫩和嬌美。她下車就迫不及待地給了祁澤一個擁抱,以示她對祁澤的愛意。
待閃光燈閃爍後,祁澤就機械地鬆開藍斕,藍斕裝作震驚地“發現”攝像頭,然後自然地換上甜美的笑容,朝攝像頭打了個招呼。
祁澤突然覺得有點惡心,他不自然地將手環過藍斕的腰,帶她走進酒店。
“演技退步了,我的愛人。”藍斕一邊走,一邊笑著,不著痕跡地說著違和的話。
祁澤有點恍惚。
他剛才將藍斕抱進懷裏的時候,林絮的臉,林絮的笑,卻毫無聲息地潛入了他的記憶裏。
是那個不告而別的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