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煙！”容澤冷冷的看著麵具下的眼睛，就這麼讓楊錦猝不及防，手足無措。
    楊錦現在超恨他，以後一眼也不想看見他了。
    “唉？”莫煙本來離他們就不遠，聽見四皇子的聲音後，他就馬不停蹄來到了他麵前，“四殿下好。”
    楊錦看見莫煙的樣子，緊了緊拳頭，心髒跳得格外歡快。
    “少--少爺？”莫煙這才注意到了站在旁邊，戴著山羊麵具的楊錦。
    “哈哈哈。”楊錦咬著牙取下麵具，看著莫煙諂笑，“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容澤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就這樣看著即將發生的一件有趣事件。
    “少爺！”莫煙繃著臉，憤憤道，“你到底在鬧什麼啊？你知道你這一走，楊府派了多少人出來找你麼？”
    “啊？”楊錦訝異，“他們來找我了？”
    莫煙道：“你留個紙條就走了，我就告訴老爺說你離家出走了。”
    “什麼？”楊錦極度不滿，“莫煙，你--”
    “我什麼啊？”莫煙凶巴巴的說，“還不是少爺你，你要是不整這出，楊府怎麼會派一百多人找你？老爺又怎麼會知道你恢複了心智！”
    楊錦愕然道：“啥？楊大老爺知道我恢複心智了？”
    莫煙頷首道：“是的。你看，這下可好了。”
    楊錦揉著太陽穴，原地踱步，這楊大老爺知道恢複心智後，是什麼表情啊？驚訝？不知所措？無所謂？
    莫煙看他不出聲，急道：“少爺，咱們快回去吧，不然老爺該生氣了。”
    生氣？估計他得知自己離家出走的時候，早就生氣了吧？不然也就不會派那麼多人出來找自己了。
    罷了罷了，這四皇子在這裏也走不掉，與其跟他糾纏，不如回去吧。
    “走吧。”楊錦淡淡地說。
    “四殿下，要不要隨我們一起回楊府喝口茶？”莫煙忽然道。
    楊錦見他邀請了四皇子，氣得一腳踹去了他屁股上，憤憤道：“他是殿下，回--”
    楊錦話音未落，容澤點頭道：“好。”
    “--”楊錦呆住了，這個四皇子可以啊，在這裏攔截自己不說，還厚著臉皮一起回去？不過，一切還是得怪莫煙，要不是他邀請他，那個該死的四皇子怎麼會一起回去？
    但是，就算他內心崩潰，也架不住人家四皇子的身份，沒辦法，隻好大氣點，允他一起回去了。
    楊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楊錦離家出走了，家裏亂成了一團，還都在四處找楊錦。還有一件讓他們亂的事就是，他們現在都知道他恢複了心智，成為了一個正常人。對於別人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大夫人來說，這是一件弊事。
    那就是恢複了心智，就代表著這家產他也會有一份，盛姬還好說，這楊錦雖然這些年來沒有得到一點老爺的照顧，但不管如何，他也是他的兒子，不說多的，那家產肯定他也有一份，畢竟這老爺愛麵子，經不得別人品頭論足，這心一橫，楊錦的那一份不就有了嗎？
    楊錦回來後，楊利萬讓所有人都來了堂屋。
    容澤雖說現在跟楊家沒關係，但他是四皇子，來到這楊府，楊利萬肯定會讓他上座的，畢竟他可不想落人口舌。
    楊利萬跟容澤坐在上座，吳慶蓮、二夫人坐在左邊、盛姬坐在右邊，莫煙跟其他傭人站在門口，楊錦跪在地上，幽怨的眼神時不時瞄容澤。
    “楊錦！”楊利萬聲如洪鍾的嗓音一開腔，楊錦的心都跟著顫抖了一下，“為什麼恢複了心智沒有跟我講？為什麼要瞞著我？”
    “這有什麼好講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楊錦低頭，索性不看任何人，但就是這種無意識的行為，讓楊利萬猛拍案桌。
    這一下，嚇到的不止是楊錦，還有那幾位夫人跟傭人。
    “大事？你離家出走是不是大事？”楊利萬瞪著眼睛說，“你恢複了心智，是不是就能膽大妄為了？啊！我楊家是不是欠你的？”
    楊錦能忍受流言蜚語，能忍受別人的侮辱，但是他不能忍受別人在他的麵前凶他，更不能允許一個沒有做到父親職責的人，去那樣數落他。這裏誰都有資格說他，但唯獨楊利萬沒有。
    楊錦抬起眼眸，瞳子裏沒有一點表情，那雙冷淡的眼睛，就這樣望著高高在上的楊利萬。
    他薄唇輕啟，慢悠悠地說：“是不是欠我的？你不認為你這句話很可笑嗎？嗬嗬！那我問你，這些年你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職責了嗎？別人欺負我，你幫我了嗎？大夫人最近幾個月都沒有給過我生活費，我吃是什麼，你知道麼？啊！我知道了，我是一個傻子，你覺得我丟了你麵子，所以這二十年以來，你對我不管不問，也不管我過得怎麼樣，你隻在乎你，隻在乎楊家！”
    這句話，聽得大夫人吳慶蓮眸子驟然一縮。這個臭小子，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放肆！”楊利萬嗬斥一聲，被他氣得怒目圓睜，握著圈椅上扶手的手都在顫抖，他太氣了，這輩子就沒有這麼生氣過。“你這是對你爹說話的態度嗎？誰允許你這樣反駁我的？”
    旁邊站著、坐著的人都不敢吭聲，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二個都屏住呼吸，看著跪在地上的楊錦跟上座上的楊利萬。
    “難道我有說錯嗎？”楊錦鎮定自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對我的，楊府上上下下誰不清楚？外麵的人誰不清楚？”
    “你你你--”楊利萬大聲地說，“你真是太放肆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不知道楊家還有我。來人啊！”
    “怎麼了，要動板子了嗎？”楊錦忽然冷笑，“你知道我為什麼恢複了心智都不跟你講嗎？那是因為就算我給你講了也沒用，當年在我脆弱的時候你都沒有幫我，所以我不指望我現在好了你會對我好一點！”
    這時，進來兩個身穿家丁服的男人，右邊的那個手裏抱著一根長一米的棍子。
    “家法伺候，我不喊停，不準停！”楊利萬一聲令下，轉身麵對牆上的那副畫，也不看後麵發生的事情。
    “老爺！他才好，你這樣打他怕是不合適啊！”盛姬驚愕道。
    “誰阻攔我，誰跟他一起受罰！”楊利萬的無情的宣布完，誰都不敢吱聲了。
    楊錦趴在地上，一個男人拿著棍子，另外一個男人摁住他的手，以防他亂動。
    “碰！！”
    一聲悶響，棍子用力地打在楊錦的屁股上。
    這一聲響，聽得盛姬跟莫煙心都揪成了一團。
    盛姬著急的看著楊利萬的背影，又心疼的看著楊錦，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這個當娘的好沒用。她看著楊錦受罰，雙眼含滿了淚水，坐在圈椅上輕聲抽泣。
    楊錦怨恨的眼神瞪著楊利萬的背影，牙緊緊的咬在手背上。家丁每打一棍，手背上的牙印就會深一點。
    楊錦在這楊府本來就不受寵，那些家丁也沒有把他當成少爺對待，現在能對他用家法，沒有一個是手下留情的，相反，他們打得很用力，疼得楊錦的額頭上都冒了汗，那屁股沒打幾下，就浸出了血。
    莫煙看著他屁股，棍棒上帶著的血跡，宛如心如刀割。這些年，楊錦雖說受到了別人的侮辱，欺淩，但是，他卻從沒有受到過身體上的虐待啊。他本來落水才好過來，現在這麼一打，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楊錦趴在地上，任由他們打自己，就算痛徹心扉，他也不曾吭聲。
    容澤手托著臉頰，依靠在圈椅上，複雜的雙眼看著正在經受家法，明明痛得無以複加，卻不開口求饒，依然頑強忍受堅持下去的楊錦，忽然對他有了那麼一點興趣。此興趣非喜歡，而是對他的那種強勁、忍耐、倔強有了一點興趣。
    楊錦額頭上滿是冷汗，嘴唇都已經發白了，手背也被他咬出了血，牙齒上都沾上了，愣是沒有開口求饒。
    堂屋裏，除了盛姬的抽泣聲，就是棍棒打在他屁股上的悶響。
    莫煙再也看不下去了，這是他一直陪伴到大的少爺，他不能容忍他們再打他少爺了。於是，他忽然一咬牙，趴在楊錦的背上，那棍棒落在他屁股上，頓時疼得他心抽抽的。
    “老爺！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原因，少爺才跑出去的，既然要罰，就罰我，我讓你們打，你們打死也無所謂，隻要少爺好好的就行。”原來，這家法伺候那麼疼啊，但是，為什麼明明那麼疼，他家少爺也沒有吱聲呢？莫煙一看，原來他少爺正在咬著手背，那手背都已經被他咬出了血。
    “楊老爺，這皇子妃被你這麼打，不合適吧？”久久未出聲，一直看熱鬧的容澤一開口，立馬讓楊利萬犯難了。
    但是，四皇子都發話了，他總得給個麵子不是？於是，楊利萬隻好叫他們退下了。
    莫煙跟楊錦像得到了極大的恩賜一般，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但是，被打得最多的楊錦卻出氣多吸氣少了。
    楊錦趴在地上，意味不明的眼神望了容澤一眼後，暈了過去。
    “少爺！”莫煙大叫了一聲，抱著楊錦的背使勁搖晃，緊張地說，“少爺你怎麼了？”
    “錦兒！”盛姬快步走過去，跪在楊錦的身側，眼裏含滿了淚，“快來人啊！”
    楊利萬聽見他們的哀嚎，立即轉身。當他看見楊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立馬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