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求求你，救救許岩吧。”洛羽衣一回王府，便離開衝到百裏玄奕平日裏辦公的書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百裏玄奕麵露輕蔑之色：“你身為本王的王妃，卻求本王救你的情郎，洛琦嫣，看來本王確實對你太仁慈了。你喜歡跪，就去外麵跪著，別在這裏礙本王的眼。”
    “王妃，您這又是何苦呢？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明明”紅袖心疼地看著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唇色慘敗的王妃，她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到如此地步，差一點就要說出真相。
    “閉嘴！”洛羽衣小聲嗬斥，“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必管我，你隻需要照我說的做。”
    “是，王妃。”紅袖知道她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止，隻能夠陪在一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熬過了白日裏的驕陽如火、還有夜裏的寒風刺骨，洛羽衣為了能夠讓百裏玄奕出手，竟這樣跪了一天一夜，強撐著不讓自己陷入昏迷之中。
    百裏玄奕雖然告訴自己，不必過於在意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早朝時還是亂了心神，與太子爭鋒相對時落了下風。
    下朝後，到了宮門口，君無霜走過來，“聽說，今天你被太子好生數落了一番，竟毫無招架之力，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無霜，本王知道這朝中有你的探子，不過你這麼明目張膽地，不怕引來父皇猜忌嗎？”神情雖然冷然，眼中卻有一絲關切。
    君無霜眼神一凝，很快又恢複了那玩世不恭的笑臉：“我知道，王爺是不會出賣我的，對嗎？”
    想起在南越國的所見所聞，百裏玄奕歎了口氣，“無霜，你可曾查過溫雅？”
    “自然，太子身邊的人，我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女人來曆不明，行蹤不定，還沒與太子成婚呢，就幾次三番出入東宮，哄得皇後心中歡喜，對她青眼有加，比起你那個不問世事的王妃，這女人才是真的不簡單。”
    百裏玄奕聽了若有所思。
    “怎麼？”君無霜收起那看似玩世不恭的笑臉，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可是查出來什麼了？”
    百裏玄奕正欲提起昨日之事，鷹七快步走到他的麵前，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便立刻急匆匆地上了馬車：“無霜，本王府中有急事，先走一步。”
    君無霜微微一笑，麵如春風和煦，眼神卻如寒冰冷凝：“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百裏玄奕來到靜心苑，推門走了進去，問到朱管家：“王妃，怎麼樣了？”
    “大夫說，王妃麵色鐵青，唇色發黑，應該是中毒了，他無能為力，已經離開了。”
    “鷹七，去請禦醫。”
    “屬下遵命。”
    百裏玄奕掃視了一眼房間，本想找個地方坐下，卻發現房間實在狹小，連一張像樣的桌子都擺不下，隻是站了這麼幾個人，就覺得有些擠了。她好歹是千金小姐，自小錦衣玉足，住在這樣簡陋的房子裏，竟也不曾發過一次脾氣，訴過一次委屈？
    “洛琦嫣，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看向一旁哭泣的紅袖，命令道：“隨本王出來。”
    “是，王爺。”
    “本王問你，王妃是何時中的毒？”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昨天夜裏臉色就已經很不好了，可是，她說一定要跪到王爺回心轉意，今天早上王爺出門不久，王妃就暈倒了，然後大夫就說她中了毒，奴婢實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王妃她……她會死嗎？”紅袖哭得更傷心了。
    “滾！她若是敢死，本王便讓你陪葬。”
    紅袖被百裏玄奕身上的狠厲嚇到，飛快地跑回房間，繼續照顧王妃了。
    鷹七奉王爺的命令，將皇宮中最善解毒的章太醫請了過來，章太醫見到王爺渾身戾氣，還未診脈，心中就慌亂不已。三王爺的嗜殺之名人盡皆知，他心知今日若救不回王妃，他也得死在這裏，於是更加盡心盡力了。
    “啟稟王爺，王妃中的是一種名為美人淚的慢性毒藥，這種藥無色無味，服下之後，身體會一天比一天虛弱，三年之後，才會真正油盡燈枯而亡。”
    “既然是慢性毒藥，王妃又怎麼會突然昏迷？”
    章太醫解釋道：“本來這種毒，是不會一下子顯露出來的。隻是昨天王妃先是經曆了烈日曝曬，陽火灼心，後又吹了冷風、陰寒入體，才會突然昏迷。不過，也幸好如此，讓人得以發現王妃身上的毒，若是等過幾個月才發現，就算是老臣也無力回天了。”
    既然沒有性命之憂，百裏玄奕也就不願再待在此處了，他吩咐管家：“帶章太醫去開藥，鷹七，出來。”
    出了靜心苑，回了書房，百裏玄奕才問一直跟在身後的鷹七：“這件事，你怎麼看？”
    鷹七想了一下，答道：“毒應該是溫雅下的，王爺，若是我們現在出手，恐會打草驚蛇，不如等王妃醒了，再做打算。”
    “恩，你去敲打敲打章太醫一番，讓他知道，想要活命，就得懂得閉嘴。”
    “屬下遵命。”
    夜裏，服過藥的洛羽衣醒了過來，覺得十分口渴，喚道：“紅袖，水……”
    紅袖聽到聲音，醒了過來，聽見洛羽衣的低喃，連忙點亮燭火，給洛羽衣倒了一杯水，喂她服下，問道：“王妃，您的毒，真的是小姐下的嗎？”
    “不該你問的不要多問，把水放下，出去吧。”
    “是，王妃。”
    洛羽衣慢慢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忽然看見窗外一道身影，喝道：“誰！出來！”
    門緩緩推開，一身黑色羅衣，上好的絲綢上繡著斑駁的竹葉暗紋，頭發黑亮如墨，眉眼冷冽如千年寒冰，臉上橫空一道疤痕破開光滑細膩的皮膚，徒留下攝人心魂的恐懼。
    若是紅袖在此，恐怕早就以為見鬼，嚇得尖叫起來了，可洛羽衣反而有幾分安心，她端起杯子，喝下一口水，問道：“王爺怎麼來了？”
    “本王來與你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你幫本王把溫雅引出來，本王便答應救許岩。”
    “當真？”洛羽衣喜不自勝。
    百裏玄奕的臉色卻更黑了：“洛琦嫣，你適可而止，若不是看在丞相的麵子上，本王早就將你殺了，你卻心心念念著別的男人，將本王置於何地？”
    “王爺若是愛過一個人，便知道，情不知從何起，一往情深，雖死不悔。妾身想休息了，王爺請回吧。”
    百裏玄奕一掌打在門上，門立刻裂開一條縫，發出巨大的響聲，他正要發火，聽到聲音的紅袖，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王爺！奴婢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哼。”百裏玄奕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紅袖後怕地拍拍胸脯，跑進房間：“王妃，王爺的眼神好可怕，我還以為他想殺了您。”
    洛羽衣無所謂地笑笑：“他是想殺了我，隻不過看在丞相府的麵子，才饒我一命吧了。”
    紅袖訝然，問道：“王妃，您為什麼非要故意惹王爺生氣？”
    洛羽衣垂下眼眸，看向窗外，屋簷之上，零星幾個星子，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雖有月光映照庭院，樹影斑駁如藻荇交橫，但畢竟被窗欞所限，隻能看到一小塊夜景，比如整個浩瀚的星空，不值一提。比起所謂的舉案齊眉，她更想像鷹一樣自由地在天空下翱翔。
    “你不懂，我是為了他好。”若是不愛，便該徹底斷了一人的念想，有心無心，終究浮雲一場，他總有一天會明白，她隻是他命中一個過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