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藍關馬不前  9.第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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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都,平西侯府——
    霜華掀開轎簾,帝洵走出來,正巧旁邊的轎子裏也走出來一位窈窕的女子,一襲藍衣,長相楚楚動人。女子禮節性地對帝洵福了福身子,然後扶著侍女的手進了平西侯府。帝洵隻當她是老爺子請來的名伶,任由霜華給自己披上披風也進了府門。
    前腳剛踏進平西侯府,後腳老管家便迎了上來:“王爺來了,可有凍著?”
    “無妨,本王雖體弱,也不至於見風就倒。”帝洵道,老管家一笑將人領到安進杉的書房,然後作禮道:“老侯爺午睡未起,王爺在這稍坐片刻,老奴去瞧瞧。”“請便。”帝洵笑著,落座。
    門外——
    老管家剛退出去,便撞上藍衣女子。
    “老奴該死,衝撞了表小姐。”老管家賠禮道,藍衣女子將他扶起來:“老先生可是折煞妗貞了,快請起。”管家站起來,又福了一禮:“王爺已經到了在裏頭呢,老奴去請老侯爺,表小姐進去看看?”劉妗貞紅了臉,側過頭去:“是、是要進去看看的……”管家嘴角帶笑,點了點頭,朝安進杉的房院走去。
    劉妗貞正要踏入房中,猶豫著退回院裏,抓著侍女折柳的腕子,道:“柳兒,叔公給我看過洵王爺的畫像。”
    “那……咱們未來姑爺長什麼樣啊?”折柳好奇地問著,聽說帝洵是個十足的病秧子。劉妗貞又紅了臉,低下頭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這樣嚷嚷……若成不了,倒叫人笑話咱們不知羞恥呢……”折柳吐了吐舌頭:“好小姐,告訴柳兒吧?”劉妗貞嬌羞道:“長得挺好看的,看不出一點病氣。打扮還算儒雅,聽叔父說,他喜作詩,略懂音律,軍政方麵的鬼點子也多。隻是……年歲有些大,但比那群隻知道舞刀弄槍的大少爺強多了。”
    “好哇,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讓小姐還沒嫁過去,就這樣惦記著。”折柳笑道,劉妗貞又紅了臉,輕輕跺了跺腳,嬌嗔道:“柳兒!你又尋我開心。”折柳扶住她:“行了乖小姐,快進去吧,別讓咱姑爺等急了。”
    劉妗貞進了書房,帝洵正低頭看著書冊,劉妗貞抓著折柳腕子的手又緊了幾分,折柳一臉疑惑抬頭看見自家小姐因緊張而通紅的臉。“柳兒,他比畫上的還好看呢……”劉妗貞輕聲說,再看帝洵的時候發現對方正盯著自己。
    “姑娘是何人?”帝洵問道。
    劉妗貞福了福身子,還未開口,身後便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洵啊,你過來。姥爺給你說說。”來者正是安進杉,隻見他抓著帝洵的手走到劉妗貞對麵,道:“洵啊,這位是你三姨的小女兒,劉尚書家的嫡出二小姐,也是淑貴妃的嫡妹。芳名妗貞,年十七。我見你都三十有六了還不找個媳婦,便同你三姨夫商量。巧的妗貞也鍾意你。外祖父想來年入夏就給你辦了這門婚事。”安進杉並不打算征求帝洵的意見。
    帝洵道:“洵還不想成婚。”安進杉皺眉:“洵啊,你最近和溪的男姬來往甚密,是否因為他?”帝洵一愣,單無夜到他府上隻有四霜知道,安進杉又從何得知?
    “叔公……若王爺不願意,妗貞也不強求,隻求王爺同妗貞呆幾個時辰,也不枉妗貞遠程一趟。”劉妗貞道,安進杉扯了扯帝洵的衣角:“他願意著呢!妗兒如此體貼,洵定是喜歡你的,是吧?”帝洵扶手:“洵已三十六歲,配不上小姐。”
    劉妗貞搖頭,道:“配得上。妗貞若能得王爺一生寵愛,便是上輩子造了福了。”安進杉道:“妗貞,你且去阿洵府上住著……”
    “外祖父……”帝洵剛要推拒,安進杉便扯了他一下:“閉嘴,這是太妃的意思!”帝洵對於太妃安玟馥一向是言聽計從。不過是住幾日罷了,回頭和夜夜解釋開了就行,帝洵想到。
    帝洵走在前麵,劉妗貞追上他:“王爺是不是討厭妗貞了?”帝洵停下,看著少女:“不是。本王今年三十六,這歲數當你的父親足以。”劉妗貞挽住他的手:“歲數大點才能讓妗貞放心依靠啊,隻求王爺疼愛妗貞。”“你我隻見過一麵。”帝洵道,劉妗貞搖頭:“不是的,妗貞是第二次見王爺。年前春花節,妗貞被惡霸調戲,是王爺救了妗貞。妗貞才得以保全貞潔。”
    “可,本王不喜你。”帝洵道,劉妗貞死死抓著他的衣袖不放開:“妗貞不需要王爺的愛,妗貞……隻求王爺隨意施舍一個名分……能待在王爺身邊。”
    帝洵搖頭:“本王許過他,隻容他。小姐住滿一個月便離開吧,本王會打點好一切,小姐絕不會聽到一點風言風語的。”
    劉妗貞咬著下唇,委屈地看著帝洵的背影,心底將帝洵的心上人罵了千百遍。
    “柳兒,洵喜歡誰家小姐?”劉妗貞問道,“我叫叔公去給她配一段‘好姻緣’。”折柳搖頭:“帝洵王爺除了十年前納了一個小妾後便沒有再和哪家小姐有過糾纏。”“哼……那妾是何人?”劉妗貞問道。
    “不知曉姓名,隻聽人喚她作吳氏姬。那女人福薄,七年前生了個孩子就撒手人寰。”折柳回道,“那孩子名作帝執,王爺不是很重視。”劉妗貞沒有放在心上,吳氏姬死了,向南王府沒有女主人,那麼她就要在一個月內打點好人心。劉妗貞甩了甩帕子,朝前走去。
    霜華看著帝洵一臉疑惑,帝洵麵無表情:“給我說親呢。”
    “那這女的跟過來幹什麼?”霜華皺眉。
    帝洵依舊麵無表情:“老頭子要培養感情。”
    霜華問:“那單公子……”
    “解釋開了就好。實在不行摁牆上操一頓就聽話了。”帝洵“哼哼”鼻子,滿臉不爽。
    “……”霜華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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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潦清——
    陵九魚牽著馬進了城,再次回到潦清他已經不是那個采藥少年了,為了避免之前那群混混認出自己,陵九魚用脖子上的粗布巾遮住半張臉蛋,隻留一雙桃花眸子賊溜溜地看著四周。白若竹說要去紀雲門必須先通過墨彤樓主的考核。那墨彤樓表麵上是青樓,實際上是紀雲門設立的情報處兼新弟子篩選所。
    陵九魚將馬拴在一邊,跟著人群來到墨彤樓後院,後院盡頭的台階上放著一張木桌,桌後有兩個黑衣小哥,其中一位坐著,一手壓著宣紙,一手執著毛筆。另一位則在觀察報名者的脛骨以及靈資,若合格邊讓執筆小哥記下姓名。
    有一個老頭邁著疾步走進來,路過陵九魚身側,打量了少年一番,然後走向那兩位考核官,在他們耳邊說了幾句話,隻見兩人對視一眼,老頭又將一個令牌亮出來,兩人點點頭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名字。老頭又邁著疾步原路返回,路過陵九魚身側衝少年點了幾下頭,友好一笑。陵九魚還沒做反應,老頭便走開了。
    估摸著有半個時辰,終於輪到陵九魚,“名字?”小哥問。
    “小生陵九魚。”陵九魚答出自己的名字,掃了一眼宣紙,紙上記了八九列人名,一列十個。陵九魚卻在第四列看見了自己的名字?!執筆小哥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同伴,後者醒了神,象征性地將陵九魚的手放到測試靈資的球上。
    “陵九魚,靈資合格。記下。”小哥機械地喊著,陵九魚呆呆地進了拱門,來到第一輪考生住宿的院子裏:是誰在幫他?
    一位婢女迎上來,微笑道:“恭喜公子通過初測,請隨奴婢到客房歇息,以便準備明日的篩選考核。”陵九魚跟著小姑娘去了客房,小姑娘指著床上整齊疊著的服裝道:“公子明日需得穿這套衣著參加考核,務必牢記。”陵九魚謝了禮,待婢女走後,倒了幾杯水解渴,一手取出水木流雲扇打量著。扇柄上的陵川河神依舊是滿目柔光,陵九魚卻記得剛開始司餘繹的目光是無神呆滯的。陵九魚慢慢展開扇子,“哈……”發出一聲驚訝的叫喊聲,陵九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避災木長出花苞了!那……陵九魚將扇子反過來,果不其然,背麵的財神魚也發生了變化。魚長得更肥潤,尾巴變得更為薄紗化。陵九魚呆住,將扇子合上,扇柄上雕刻的司餘繹依舊是滿目柔情。
    陵九魚隻當自己出現幻覺了,將扇子放好,把自個兒裹進被窩裏,悶頭睡去。
    半夜,似乎有人把被子扯開,陵九魚皺著眉頭拽住被子重新蒙到頭上。被子又被扯到胸口,陵九魚煩躁地翻了個身,重新把被子蒙回頭上。
    “唉……”很溫柔的男聲,仿佛有一隻手將被子重新拉倒陵九魚胸口,露出少年的頭部,那男聲無奈地道:“睡覺不能憋著頭啊,傻孩子。”陵九魚聽的真真切切,驚出一身冷汗,能的睜開眼睛卻什麼也沒看見,抬手點了燭燈,一切都是他睡前的樣子,東西都在原地放著……
    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亮,陵九魚換了衣服頂著一雙大紅眼睛去了後院。考核官依舊是昨天的兩個小哥兒。三天裏一共來了五千餘人,隻錄選了九百個。墨彤樓的後院很大,九百個人站在這裏卻是一點也不擁擠。陵九魚靠在牆角,伸手挑弄著花卉。
    “公子,這花有微毒,請不要觸碰。”一個姑娘說道,從懷裏掏出手帕遞給陵九魚,“公子擦擦手,不然等會兒會奇癢無比。”她見陵九魚呆呆地看著那株花,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抓過陵九魚的手,溫柔地擦著那隻觸碰過花瓣的手指。
    陵九魚的目光依舊在那朵花上,小姑娘伸手戳了戳陵九魚的胳膊:“喂,小公子?”
    陵九魚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手被她握著,紅著臉抽出來,道:“多謝姑娘提醒。”姑娘也覺得自己失禮了,轉身跑開。
    “兔崽子們,靜一靜!”黑衣小哥扯開嗓子喊到,“現在公布二輪考核試題——斬殺一隻作惡的妖精,剝出他們的妖丹。限製潦清範圍內的妖物,以及限期五天。”小哥指了指同伴手裏的托盤,上麵放著三個牌子,接著道:“當然,潦清這麼大,不會讓你們像個傻鵝子一樣到處跑。每年的十二月,各地精力充沛的地方一般都會有妖靈出沒。潦清管轄範圍內,有三個最安全的靈地——承德村,詭樹林,盛德街。這三個地方隻會出沒些低級小妖,即使受傷了也不會造成危險。適合你們這些小犢子去曆練曆練,當然,你們想去危險的地方——比如鮫人山,迷竹林。我也沒有意見。”
    “每人領一把靈劍便出發吧。你們衣服上都有我紀雲門的法印,一旦有危險,會有師兄前去營救。”黑子小哥接著道,“還有,這三個牌子隻有三個人能拿到。然,這三個人可以享用墨彤樓特製美食一年。行了,開工吧!小兔崽子們。”說罷,讓他們一人取一把寶劍離開後院。
    陵九魚身板弱小,沒有人願意和他組成一隊。少年隻好自己出發,他在鮫人山住了七八年,知道鮫人山靈氣充沛經常在每年的三月和十二月常鬧妖災。但山上的妖物隻有一種赤豹獸,每年的三月和十二月是赤豹獸的醒期,三月赤豹獸發情,由母獸肚子撫育孩子,雄獸繼續沉睡。十二月則是赤豹獸進食的月份。
    赤豹獸凶猛無比,喜吃人,鮫人山深處的赤豹獸多是修為上白餘千的成年妖獸,所以鮫人山被列為凶山。當初他和牧玄為了躲開伯父的追殺,逃到鮫人山,被赤豹獸追的膽汁都要跑出來了。因為深處有更凶悍的赤豹獸,陵九魚和牧玄就住在淺處的山洞裏。日積月累下來,陵九魚發現赤豹獸是單隻獨居,每年沉睡十個月,且獸性自私,即使同伴落難也不會施以援手,而那些深處的成年妖獸則更是絕情。陵九魚偶然聽說赤豹獸的牙磨成粉末可以入藥,而赤豹獸的肉製成肉脯更是人間美味,於是常瞞著牧玄去獵殺跑到山下村莊裏作亂的赤豹獸。
    少年打算找一隻在山腳下作亂的赤豹獸殺了,陵九魚估算好了路程,來回是一天,他有四天的時間可以尋找。想著便翻身上馬,向城外奔去。少年高估了自己,現在是十二月初,大多赤豹獸還在洞穴裏休眠。
    足足用了四天陵九魚才找到一隻赤豹獸。那畜生正在咬食一位獵戶的屍體,滿地紅腸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死不久的。陵九魚忍住惡心,拔出靈劍悄悄走向那隻赤豹獸,那獸似乎餓了許久,隻專注地撕咬著屍肉。陵九魚猛地抓住它垂在地上的尾巴,提著靈劍就往脖頸後紮去,一道紅光閃過,陵九魚被掀倒在地。赤豹獸回頭向陵九魚撲過來——
    “孽畜!還不快走?!”威嚴的男聲,隻見那赤豹獸委屈地伏在地上,然後蔫蔫地往山上跑。
    陵九魚循聲望去,是一位穿黑紅色長袍的青年。
    “你幾次獵殺我赤豹族子孫,終於被本座逮到了。”青年道。陵九魚猜測,這家夥可能是成年赤豹獸,從地上爬起來,道:“哼,你們不也是為了飽腹獵食人類?小生亦同理。”青年眯了眯眼睛,拔下發簪輕輕一甩,幻變出一支紅木杖:“那便比試一場。若贏,本座就放了你。”陵九魚展開水木流雲扇,擋住半邊臉,紅唇輕啟道:“閣下開口,小生自是奉陪。”
    “哼!猖狂的小子。”青年腳趾點地縱身一躍,紅木杖在他手中轉了幾圈,隻見青年手臂一手,那紅木杖徑直向陵九魚打去,少年掐了口訣,合上扇子、展開。避災木越地而起,青年勾起嘴角譏笑一聲,紅木杖將避災木盡數吸收,青年飛身一躍抓住紅木杖,反手打向陵九魚,少年狼狽地閃身,一甩扇子丟出幾條財神魚纏住青年。
    青年側身閃過,掐了一個隱身訣。而後出現在陵九魚身後,揮起紅木杖直直向陵九魚打去,卻見藍光一閃,陵九魚身後站著一個手執白扇的男人,那男人披頭散發,麵容清秀,對著青年柔和一笑,一甩扇子遮住嘴巴和鼻子。男人抬起左手輕輕一揮,青年便跌坐到地上。
    再回過神來,男人消失了,陵九魚則一臉懵懂地看著自己。
    “本座名琉燁,他日本座定與你切磋個高低。”琉燁將紅木杖收成發簪,而後消失。陵九魚鬆了一口氣,看了看扇柄上的司餘繹,道:“是你麼?小生多謝了。”沒有回答,陵九魚歎了一口氣將扇子收好。
    “阿魚兒——”
    陵九魚轉身,雙眼一亮:“白大哥?!你怎麼在這?”白若竹輕笑,摸了摸身側的竹鳳,道:“這家夥舍不得你呢,要本尊跟過來看看。走,我帶你去個地方。”陵九魚婉拒道:“小生還有任務在身。”白若竹輕笑:“正是此時,跟本尊來,隻管你完成任務就是。”陵九魚心下一喜,跟著白若竹騎上竹鳳。白若竹將陵九魚的手搭在自己腰間,吹了個口哨,竹鳳得令振翅向遠處飛去。
    白若竹將陵九魚帶到流光居,陵九魚頓時明了:“我早該知道你是流光居居主。”白若竹一笑:“居裏有一處關押惡妖的地牢,本尊去找一隻你打得過的來同你決鬥,順便也看看你的天賦有多高。”
    “那你要失望了,我無靈力便是沒有天賦。”陵九魚笑道。白若竹隻笑不語,命人去牢房中提了一隻地煞獸出來。陵九魚被帶到決鬥台,白若竹坐在觀看席裏滿臉興奮。
    侍從解下地煞獸身上的鎖鏈,那地煞獸咆哮了一聲向陵九魚奔來,陵九魚展開水木流雲扇,叫出避災木纏住那地煞獸。地煞獸輕輕一掙便將避災木掙破,陵九魚合扇、展扇。地下又衝出一排避災木捆住那地煞獸,避災木藤蔓上的花苞飄出幾縷青煙,地煞獸行動變得緩慢起來,陵九魚趁機將扇子甩出去化作數柄短刀交纏在一起取了地煞獸首級。
    “嘖嘖嘖,陵九魚啊陵九魚,果然不愧是本尊看中的人,短短三個月你就將這水木流雲扇使得這般熟練。不愧是陵肅之子。”白若竹叫好。
    陵九魚剝出地煞獸的妖丹,放進之前分發的收納袋裏,對著白若竹作了一揖道:“多謝白大哥。小生告辭。”說罷,轉身離去。陵九魚不跟他客氣,白若竹打心底高興這小子不把自己當外人,可陵九魚走得也忒絕情了點,白若竹心裏稍稍有那麼點小失落。
    “哼,舍不得他走了?”帶著醋意的聲音。
    白若竹回頭,皺眉:“你怎麼來了?分閣那邊出什麼事了麼?”
    阮道:“吾想同汝談談。”
    “談什麼?”白若竹冷冷問道。
    阮將一對簪子丟到桌案上,一支風頭簪,一支鳳尾簪。
    “談這個。”阮的眸子依舊無神。
    ————————————————————
    墨彤樓——
    陵九魚提交了妖丹,那小哥看了他一眼,側頭跟同伴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同伴點頭,跑向前院。
    半晌,另一個小哥回來,帶著一個姑娘進來,堂下九百餘人嘰嘰喳喳地討論姑娘的容貌與身材。“安靜,小兔崽子們。我念到的人站到左側,沒有念到的請五年後再來。”小哥說完取出一份名單,開始說名字,“李常檢,雲妖妖丹一枚,著錄用,賜墨彤樓食牌……”
    “……”
    “陵九魚,地煞獸妖丹一枚,著錄用。完畢。”小哥合上名單,見院裏還剩下四百多人,歎了口氣,對姑娘道:“也不知道門祖今年怎麼隻收兩百弟子,往年一屆都是五百起數,還分兩批招收。”姑娘輕笑:“人多師父便不夠用了,倒有些人學的仔細,有些人學的粗糙,隻在數量上勝於別派可不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師姐說的是。”小哥道。
    “咳咳,靜一下。”姑娘清了清嗓子,“我叫帝幽蘿,是你們的師姐。由我帶你們上山,在此之前我先講講門規,若有犯者立刻逐出師門……”
    “嘿,你聽過蘇子諭麼?”陵九魚身側的少年捅了捅他的胳膊,陵九魚點頭。少年接著道:“那姑娘就是蘇子諭的表妹,冠帝姓,肯定是個公主。聽說十三歲入門,才兩年就拜了三長老羅奇為師。今年才十七,卻精通紀雲門各種治愈靈術。”身後的少年也湊近來,插話道:“那三長老可是羅梟的父親?羅梟知道吧?紀雲門除君諾外,百年難得一遇的鬼才!連蘇子諭都不及他。”
    陵九魚被點了好奇心,還想聽下去,台上的帝幽蘿卻點了他的名字:“陵九魚公子,羅梟師兄有請,隨我來。”
    陵九魚跟著帝幽蘿走向前院,這才開始打量她,不禁一愣,帝幽蘿……不就是剛才給他擦手的小丫頭麼?!帝幽蘿知道他認出自己了,便紅了臉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你……你不擦幹淨了,一會兒毒發有你難受的。且……你愣了神,盯著那花直看,我叫你不聽,才動的手。”
    陵九魚輕笑:“小生明白。”帝幽蘿紅著臉撇過頭去,陵九魚問道:“那花為何會長在這?小生記得隻有小生的家鄉才有這種花。”
    帝幽蘿恍然大悟,道:“你是見物思鄉,才盯著花兒愣神麼?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毒發了呢。哈,是羅梟師兄特別喜歡這種花,君諾師兄就在後院的角落裏做了一個小花圃,種上幾朵,供羅梟師兄賞玩。”未了,帝幽蘿又道:“公子叫什麼名字呢?”
    “小生陵九魚。”陵九魚道,帝幽蘿眼睛一亮:“是麼?我也喜歡吃魚,真巧。”陵九魚輕笑一聲,覺得這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挺有趣的。帝幽蘿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聽錯了,自當紅了臉,指了指前麵的獨樓道:“那、到了。你、你去吧。”說罷,扭頭跑開。
    陵九魚笑了一聲,進了那座樓,一位長相嫵媚的少年迎了上來,福禮道:“公子好,我家主人久等了。”
    陵九魚跟著少年上了二樓,堂內坐著一個人,那人眼角有一塊被燒傷的痕跡,除去這道疤,這人應該是個美男子,此人便是羅梟了吧。
    “午安,陵九魚。”羅梟道,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羅梟的微笑都是虛偽的,求他發自內心笑一次比讓白若竹正經一次還難。這是陵九魚後來領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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