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藍關馬不前  2.第二章:隱生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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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送我進城……”一隻手抓住少年的手臂。
    “你現在動都動不了,我又沒有車馬,怎麼送你進城?”少年將碗中的湯藥,一勺一勺地喂進那人的口中。
    “我傷的如此重……如果死在這裏……隻怕會連累你……”虛弱地說著,那人側過頭去躲開盛著湯藥的勺子。
    “你說什麼胡話呢?我師父是陵川有名的神醫,我肯定也能治好你的。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少年將勺子放到那人唇邊。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依舊不肯喝藥。
    “我不是說了?想知道,你就給我活下來。”少年皺眉,直接將勺子送入那人嘴裏。
    “咳咳蘇子諭。我叫蘇子諭……”
    沉默了許久,滿世界都是雨聲,突然想起一陣腳步聲,便是少年大口喘氣的聲音……
    “他呢?”
    “我送他進城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你!”
    “他死在這裏,對我們沒有好處。”
    “你把他放哪兒了……”
    “他口中的瓊樓。”
    一陣雷聲響過,陵九魚猛地睜開眼睛,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呼……怎麼突然夢見這個……”他煩躁地解下腰間的香囊,取出囊中的玉雕蓮花。這隻蓮花正是典籍上記錄的隱生蓮,是陵九魚剛滿月那天,父親的故友贈予的滿月禮。隱生蓮出自潦清解家失蹤多年的二老爺解千愁之手,正是陵九魚父親陵肅的故友。隱生蓮是解千愁花費三年從慕南冰池內采得千年冰玉製成的,上麵的花紋依舊是解千愁花費數月親手雕刻而成,並且解千愁在蓮花上注入自己半生的靈力。據說其作用便是驅毒蟲、辟邪物、令長生。
    蘇諭、蘇子諭。竟,是如此!
    陵九魚隻怪自己眼拙沒有早些認出蘇子諭來,煩悶地取出香囊中的血色玉佩:“啊……怪我沒有認出你主人,不能及時還給他,委屈你了。”
    木門被推開,一位老婦將一碗湯放在木桌上:“你這孩子又在對著玉佩自言自語著什麼呢?”
    “沒什麼。”陵九魚將東西盡數收回香囊內,“張婆,上次從山上采下的藥材,都賣完了嗎?”張婆點頭,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布袋,取出一把碎銀交給他:“扣掉我的工錢,一共就剩這些。”
    “行,那我回去了。這次出來的有些久,牧玄該擔心了。”陵九魚將銀子收好,掀開被子,下了床。
    張婆喊住他:“吃了湯再走!”
    “不用了,謝謝婆婆。”陵九魚道完謝,便出了門。
    “喲,山溝溝裏的小美人又來賣藥了?”一群混混堵住陵九魚的去路。
    陵九魚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們。其中一位陰陽怪氣地說道:“小美人平時不都是當天就走麼?怎麼還宿了一宿?”另一位小混混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山裏待久了,難免有些寂寞,熬的久了,連人家張婆也不放過……聽人家說他是昨兒個中午去的張婆家,睡到了現……”
    陵九魚揚起手不客氣地往他身上打上一巴掌,那群混混見狀,便摘掉頭上的鬥笠,叫囂著撲了上去。
    一陣打鬥過後,陵九魚癱坐在地上,那群混混衝地上吐了口唾沫,便到別處鬧事去了,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散開。
    陵九魚抹了一把臉,麵前落了一塊帕子,順著那隻手看去——是個姑娘。
    “喏,擦擦臉,都破皮了。”小丫頭說著,她身後跟著一個男人,抱著一堆東西。隻聽他不滿的抱怨著:“臨安王要我留下,等他回來,合著你個小丫頭就這樣使喚我?要不是臨啟是你哥,我就揍你了。”
    “閉嘴,吵死了。”小姑娘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轉手將牛皮紙袋裏的炒板栗遞給陵九魚,“沒事吧?”
    陵九魚擦了擦嘴角:“沒事。”小姑娘輕笑:“這栗子給你。我叫踏雪,這廝是柴守。”
    “小生陵九魚。”少年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撿起地上的油傘道,“小生不喜歡吃栗子。告辭。”
    “慢走。”踏雪將栗子塞進嘴裏,柴守翻了個白眼:“小姑娘,你對一個不認識的倒是挺客氣的。”
    踏雪又踩了他一腳:“人家比你好看多了,你這流裏流氣的,呆在我哥身邊,我可不放心。”
    “行行行,我流裏流氣的。老子又不是斷袖,你不放心個球球。”柴守又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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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侍衛手中拿著一片小巧鋒利的四刃飛鏢,向麵前的白衣青年投射過去,青年傾身微側,躲過那飛鏢。胳膊卻實實挨了一鞭子。“霜華!你的鞭子……”黑衣侍衛有些不滿,霜華將鞭子收回手中:“霜年可放心,我沒有塗上霜涵的毒藥。”霜年鬆了一口氣,看著那捂著胳膊的白衣青年:“別再反抗了。你隻有一個人,打不過我們的。不如乖乖把隱生蓮交出來,興許我家主子一高興,能給你條活路。”
    青年舔了一下幹澀泛白的嘴唇,緩緩道:“隱生蓮,不在我這。”
    “嗬,你當我是三歲兒童?”霜年抬起手,欲將手中的飛鏢扔出去。
    霜華抓住他:“別衝動。臨安王那邊的情報確實是兩個人無疑。可我們在這打鬥了許久,也不見另一個人出來。”
    霜年放下手,看向他。霜華也不賣關子直接道:“便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攜帶隱生蓮的那人正好在我們來之前下了山;二是他們察覺了我們的計劃,提前商量好了對策,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方才我們闖進他居住的山洞,他雖表現淡然,但卻微愣了一下,顯然對我們的到來有些意外。所以……是第一種可能。”
    青年微笑:“你就這麼自信?”
    霜華看著他那帶著諷刺的笑容,遲疑了一下:“是。”
    “咳咳……”青年用手捂住嘴咳了幾聲,稍後平複了呼吸,有些虛弱地說,“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我抓回去嚴刑審問一番。”霜華勾起嘴角:“那便是了,嗬……”
    青年扯出一抹微笑:“皇家的走狗,都是些榆木腦袋嗎?”霜年微怒,伸手從囊中取出三片四刃飛鏢,抬手揮向青年,霜華來不及阻止他,隻得眼睜睜看著衝動的弟弟將飛鏢射向青年。
    遠處飄來一陣羽毛,將那飛鏢卷入羽渦中,羽毛落到地上,一陣白光閃過,單無夜一臉冷漠,手中抓著霜年的三片飛刃:“霜華,管好你弟弟!這是我家爺要的人。”說罷抬手將飛刃射向霜年。
    霜華長鞭一楊將那利器打向一邊,霜年握緊拳頭,忍下怒氣:“這不關你的事吧,單公子。”
    單無夜麵帶寒氣:“我想出發前我家爺交代過,不準傷了這位牧玄公子。”霜年不滿:“你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娃在這指手畫腳地幹什麼呢?!”霜華扯了一下自家弟弟的袖口:“阿年!不得無禮。單公子,是我們疏忽了。且這位公子也沒有道出他的姓名……”
    青年突然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單無夜連忙轉身去扶他:“公子……”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你們是誰……”牧玄緊緊攥著單無夜的袖子,單無夜剛要開口,對方便昏了過去。
    麵前又是一道白光,單無夜站著的地方飛起一陣羽毛向山腳下飄去。隻留下一地血跡。
    “他……是妖?”霜年愣了一下。
    “是。不然你覺得臨安王為何會放心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過來?”霜華將鞭子別回腰間,“臨安王,靖南國皇室第二個敢公開學靈術的家夥。他的身邊多些妖魔鬼怪不足為奇。”靖南國的皇室每個皇帝都會由一個精通法術的國師輔佐上位,而皇室裏的子女向來不允許擅自學習靈術,而尋常百姓更是對靈術了解甚少。往年,靖南國習靈術者均是失去雙親之人。而靖南境內傳授靈術的宗派隻剩下一個紀雲門,且門徒不過千人。
    直到七年前,臨安王帝溪被指認出偷習靈術,而皇帝帝玄鴻令其免職三年,遠調潦清,剝去兵權。
    “皇宮內隻允許一人習靈術,便是輔佐皇帝的國師。莫非他帝溪想奪取皇位?”霜年反問,霜華搖頭:“不知。臨安王做事向來不按尋常人想的,沒準隻是因為喜歡才去學的。”
    霜年翻了個白眼:“那第一個是誰?”
    “他姐。”霜華挑眉,轉身向山下走去。霜年扯了扯嘴角,跟了上去。
    馬車停下,轎內的人發出一聲疑問:“嗯?出什麼事了?”侍女將簾子撩起來,柔聲道:“他們回來了。”
    帝洵抬眼看向轎外。霜華單膝跪在地上:“稟王爺,那人被單無夜帶走了。”帝洵輕咳一聲,依舊盯著他:“依你之見,該如何?”
    “原先的情報是有兩人,依屬下分析,另一人應該是碰巧下了山。我們可以守在這裏,等他回來。”霜華道。
    帝洵接過侍女遞上來的茶,緩緩道:“確定隱生蓮在另一人身上?”
    “是。”霜華回答著,突然注意到一邊的樹上棲著一隻烏鴉,有些納悶,聽城裏的老人說,潦清沒有不詳之鳥。
    “那便照你說的去做。領一隊人留下,霜年,你跟本王回去。”帝洵說完低頭抿了一口茶,側頭吩咐著,“霜凝,你留下。”另一位侍女欠了欠身,下了馬車。
    枝頭上的烏鴉翅膀撲棱了幾下,飛向遠處。帝洵意味深長地看著它,半晌回過神來,輕輕道:“回行宮。本王乏了。”
    “主人,無夜該死。沒有保護好牧公子。”單無夜跪在地上,帝溪的目光依舊放在身側全身是血的人身上,劍眉微皺:“起來。可帶了傷藥?”單無夜微微搖頭,帝溪歎了一口氣:“你來。”單無夜點頭,抬手招出一片白羽敷在牧玄的傷口上,再掀起隻見那裏留了一道淺淺的疤痕。如此反複,直到牧玄身上的傷全部愈合為止。
    單無夜抬頭看向帝溪:“主人的靈力還沒恢複嗎?”帝溪點頭,手指摩挲著牧玄的眉毛:“嗯……昨日為諭兒療傷已經太過牽強。”單無夜剛想說話,便有一隻小烏鴉飛進亭中,單無夜將它托在手中,隻見那烏鴉化作一條黑色羽毛。
    “皇兄如何打算?”帝溪淡淡開口詢問著,單無夜將羽毛收入囊中:“他打算派人候著,守株待兔。堵住陵九魚。主人,無夜該怎麼做?”帝溪看了一眼涼亭外的景色,道:“不怎麼做。他陵九魚的生死與我無關。打道回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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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諭下了馬車,外麵還飄著毛毛細雨,抬眼看,行宮門口站著一群人。
    其中一高瘦的中年男子麵若冰霜,道:“孽子,你還知道回來?”蘇子諭低著頭,男人身側的女子輕輕扯了扯他的手:“蘇九!諭兒是受傷了的,你別再訓他了,咳咳……”女人心下一急,嗆到喉嚨,開始咳嗽。蘇九拍了拍她的背:“你把他養到這麼大,而如今他卻因帝姝而怨你。你還這般護著他?本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兒子……”
    “是我對不起琉瑾。”女人順了口水,側過身來握住蘇子諭的手,“諭兒……你母親的死因,庶母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蘇子諭垂眸:“母親不是難產死的,而是飲鴆自盡是嗎……舅舅都告訴我了,你們還要瞞著我到什麼時候?父親從小便不待見我,便是因為母親要毒害庶母嗎?!”蘇九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怒斥道:“混賬東西!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以下犯上!她是你庶母,你母親的功勞還沒她大!”
    “但凡你有一點盡到丈夫的職業,母親便不會走上這條路。是你,親手殺了我母親。”蘇子諭冷冷道,繞過蘇九走向遠處。
    “這混賬,白費你早一個時辰出來接他!”蘇九怒道,揮袖離去。
    尹凝初抓住藍拓,輕聲問道:“諭兒還在怪我沒有告訴他嗎……他,他傷的重不重……怎麼會傷著了?藍拓……他……”藍拓打斷她的話:“側妃娘娘放心,殿下一切安好。半個月前,負氣出走順便回了趟紀雲門執行任務,受人算計,才受了傷。”
    “你……等會兒給吩咐小廚房燉了雞湯送過去。清淡些,諭兒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尹凝初道,半晌又補充說,“一會兒子棄會去看他……”
    藍拓做了個拜禮:“屬下知曉了。”
    尹凝初歎了口氣,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方才蘇子諭走的方向。一位侍女匆匆趕了過來:“夫人!王爺同殿下吵起來了……還說要逐殿下出族譜!”
    “夫人!您走慢點,別淋著雨了!”看著尹凝初提著裙擺小跑起來,侍女有些慌張,舉著油傘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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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玄,我回來啦。”陵九魚撥開洞口垂下的藤蔓,看著洞內的滿地狼藉,眉頭微皺,“我不是跟你說了,你生病了就不要亂動。真是的……好蠢哦你,東西打翻了這麼多。”沒有答聲,陵九魚感到有些奇怪,“牧玄!你藏哪兒了?快出來,你家小爺沒心情跟你玩兒。”
    依舊沒有答聲。
    陵九魚皺眉,往裏頭走去,突然印入眼簾的是一片屍體,少年愣了一下,跑向山洞的後門,後門口是一大片血跡。
    “牧玄?他們來了?”陵九魚喃喃著,“他們來了,他們找到我了?!不,不會……他們在陵川、陵川。離這這麼遠怎麼可能找到。牧玄?你又在嚇我。快出來,不好玩。”
    突然一隻手捂住陵九魚的嘴,少年抓住他的手反身一扭,將那人抱住,抬起膝蓋,狠狠地頂上胯下。隻聽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身下,地上落著一塊微黃的布。
    陵九魚直覺頭暈,暗罵一聲:這不要臉的,居然下了藥……
    少年沉了一口氣,取下腰間的水囊灌了幾口水,待眩暈稍微舒緩後將那人身上的佩刀摘下,轉身欲走,發現身後站著一男一女。陵九魚暗道不妙,轉身跑向山洞。
    “咻”地一聲,鞭子揮起正落在他的背上,少年吃痛,倒在地上,傷口處傳來極度的刺痛。
    “活下去。”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話語,陵九魚掙紮著爬了起來,身後又挨了一鞭子。
    霜凝笑道:“公子,請把隱生蓮借與奴。”
    “隱生蓮?”陵九魚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身側的草叢,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在哪兒……”
    霜凝輕笑,走向他視線所落的地方,陵九魚撲過去抓住她的手:“那裏什麼都沒有!隱,隱生蓮不在那……”
    霜凝不耐煩地推開他,指著那草叢道:“來人,給我挖。”霜華走上去,看著那草叢,眉頭微皺:“你確定是這兒?”
    “他這麼著急掩蓋,定是這無疑了。”霜凝瞥了一眼陵九魚,眼底盡是嘲諷,心中鄙夷著他的愚蠢。
    “霜凝大人!這裏什麼都沒有!”
    霜凝皺眉:“不,繼續。一定有的。”
    “行了,你中了那小子的計了。”霜華扯了扯她的衣袖,抬手直向陵九魚剛才站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
    少年跑進洞內,腳上踩到一個小珠子,摔在地上。定眼一看,是一個指甲蓋大小,淺藍色的半透明珠子。陵九魚呆滯了一下:這是?牧玄的珠子……
    “別逃了,鮫人山四周都是我們的伏兵,你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或許可以讓你留個全屍。”霜凝現在他身後不遠處,冰冷的語氣述說著。
    陵九魚從地上爬起來,霜華麵色一沉,揚手又是一鞭子。陵九魚吃痛,向前跌嗆了一下。
    霜凝麵帶寒光,將手中的銀針飛射出去,陵九魚便跪在地上,霜凝抬手又是一排銀針,分射在少年的腿部。
    “這是霜涵給你的銀針?阿凝,你竟要他的命?”霜華抓住她的手腕,厲聲問著。霜凝冷冷地看著他:“隻是一點微毒,不會要了他的命的。”
    “嘖……”霜華煩躁地將鞭子別回腰上,目光掃向陵九魚呆的地方,愣了一下:“這小子這麼能跑?一會兒功夫就沒影了。”
    “嗬……別小看了霜涵的毒。那小子絕對跑不遠。”霜凝冷笑一聲,順著血跡跟了上去。
    陵九魚躲進密室中,舒緩了一口氣,拖著步子走到一個有著一米左右的小石洞的石牆前,跳了進去。小石洞後麵是一個洞穴,裏麵落水成潭,越往裏遊便越窄,通向山後麵的磬海。
    陵九魚的傷口一碰到水便刺痛起來,仿佛螞蟻在啃咬。手腳開始發軟,手掌中握著的珠子發著光,陵九魚張開手,見那珠子開始變大,直到變成一個剛好能容得下一個少年的巨型透明球體。
    球體將陵九魚包裹住,浮在水麵上,開始飄向洞穴深處。
    “牧玄,你在哪…”陵九魚靠在球壁上,直覺眼前發黑,便有一種墜入懸崖的感覺。取下腰間的水囊,還沒打開囊口,水囊從手中脫落,砸在球壁上,彈了幾下。陵九魚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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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大公子先回去了。”臨啟見帝溪回來,恭敬地俯了俯首。帝溪懷中打橫抱著牧玄,徑直走向瓊樓:“知道了。”
    “大公子走之前,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吐了血。”臨啟快步跟上。帝溪沒有看他,依舊麵無表情地說:“知道了。”
    “大公子,派人去了鮫人山。還讓爺去行宮的南花園等他。”臨啟繼續稟報。
    帝溪停下腳步,盯著臨啟:“本王現在很煩,有事等過會兒說。你若再多說一個字,自行領罰。”臨啟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屬下知錯。”
    懷中的牧玄咳嗽了一聲,扭頭在帝溪的胸前吐了一口血。帝溪低頭在他額上印了一個吻,加快腳步向樓上走去。
    臨啟抬頭納悶地看向單無夜。單無夜拍了拍他的肩:“起來吧,別跪著了。你不跪,爺也不會罰你。”“那是誰?”臨啟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土,單無夜看著他道:“看見他長什麼樣了麼?”臨啟搖頭,單無夜勾起嘴角:“等你看了他之後,你肯定會嚇一跳。”
    “怎麼?他長得很像白日鬼麼?”臨啟挑眉,單無夜輕笑一聲,不予回答,徑直走進樓內。
    帝溪將牧玄放在床上,接過侍女遞來的方巾,仔細地擦拭著他嘴角的血跡。“臨啟,踏雪呢?”帝溪抬頭看了一眼臨啟。
    “跟柴小哥出去了。”臨啟回答。
    帝溪垂眸:“他的頭好燙……怎麼會,無夜剛才給他把脈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爺,剛才無夜用靈羽為公子療傷。若公子不會靈術,在與靈羽融合的過程中,便會發燙。”單無夜解釋道。
    “本王記得他是會靈術的。”帝溪突然想起了什麼,目光落在牧玄的脖子上,沒有他想要找到的東西。牧玄身上可能藏著東西的地方,帝溪全部摸索了個遍,終是沒有他要找的東西。
    “你竟然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就給他?”帝溪的表情有些扭曲,抓著牧玄的手腕,壓低聲音說著,“陵九魚對你,當真就這麼重要?連性命都不顧也要護著他?甚至犧牲你自身的靈術也要護著他?”
    單無夜見狀,連忙打手勢讓周圍的侍從都退下去。臨啟走之前看了一眼床上的牧玄,那容貌?!
    牧玄皺眉,閉著眼睛呢喃著:“少主……疼。”帝溪聞聲鬆開他的手腕,看著那腕上有些發紫的紅痕,想起牧玄剛才喊的話,狠狠地咬住他的手,半晌鬆開,輕輕撫摸著牧玄的唇:“在本王的床上,不準喊陵九魚。”
    帝溪下樓的時候,柴守正和踏雪拌著嘴。單無夜輕輕咳了一聲。踏雪有些不滿,但看到帝溪便安靜了下來,福了福身子:“爺。”
    帝溪做到正座上,單無夜為他滿上他最愛喝的清茶:“爺可要用膳了?”
    “再等會兒……踏雪,你去樓上伺候阿玄,他醒了立刻彙報。”帝溪吩咐著,目光落在柴守身上:“無夜,賜他五百兩賞金。”
    柴守眨巴眨巴眼:啥?五百兩?那他是不是可以去,去找墨彤樓的小娘子耍耍了?
    “留下來,給本王辦事。”帝溪盯著他,柴守愣了一下,麻利跪在地上:“王爺,小人愚鈍。恐負了王爺厚望,請王爺另擇高人。”
    帝溪輕笑一聲:“怎麼?跟在本王身邊委屈你了?你足夠機靈,許多事臨啟和無夜不方便去做,你可以。本王不想再第二遍。且你知道本王的下落,要麼死,要麼跟著本王。”柴守又眨巴眨巴了眼睛,剛要開口便被打斷。
    “本王絕不會虧待你。媳婦你可以照娶,但是必須在羅都立家。月奉和臨啟一樣高,一個月三十兩。沒問題的話,跟著臨啟下去吧。”帝溪低頭抿了一口茶。
    柴守覺得自己應該見好就收,於是做了敬禮,跟在臨啟後麵,屁顛屁顛地出去了。
    “爺,大公子那邊——”單無夜問著,帝溪放下茶杯:“備車。本王倒要看看,這個小家夥能玩出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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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九將手邊的書冊砸向跪在地上的蘇子諭:“孽子!你庶母為了你,受了如此重的風寒,這半個月來你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居心何在?!”
    “子諭有來信告知父親下落。”蘇子諭側頭躲過那本書冊,蘇九大怒:“便是十天前告知我,你要直接赴潦清?”
    “有何不妥?”蘇子諭反問,蘇九抬腳將麵前的桌案踹到堂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問:“紀雲門當真就這麼重要?”
    “王爺!”尹凝初從殿外跑了進來,“諭兒受傷了,你……”“他受傷了?!本王巴不得他去死!”蘇九從堂上下來,怒道。
    蘇子諭站起來:“是!我讓你丟人了!不僅是我,連母親也是你的羞恥!那你當初何故娶她?”蘇九抬手給了少年一巴掌,壓著聲音,咬牙道:“那賤人使了什麼手段,你該自己去問問你的好舅舅。”
    蘇子諭側頭,將靈力彙聚到指尖,正要使出去,胸口一痛,一口血噴在地上。“諭兒……”尹凝初正要過去,蘇九將她扯到身後:“你看看他,還想動手打本王?”
    藍拓扶住少年,蘇子諭抬頭看著蘇九:“父親……但凡你有一點心疼母親,便請你去她的墳前看看!她至死,都未能見到你一麵。”
    蘇九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出了殿門,拂過一陣涼風。蘇子諭打了個寒顫:“雨停了,怎麼見著日頭?”藍拓扶住他:“按照往年的樣子,還需下個兩三天。也就是停一兩個時辰,一會兒遍又下了。殿下回偏殿添件衣裳吧?”
    蘇子諭搖頭,輕輕咳嗽了一聲:“不必。皇於的大駕什麼時候到?”藍拓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道:“大概在晚膳時分到……”
    “嗯……去南花園吧……”蘇子諭說,伸手將發絲撩到耳後。藍拓點頭。
    南花園最美的景處當屬園中心的花心亭,那兒可以看到南花園最美的花植。蘇子諭到的時候,帝溪正站在亭中,正出神地盯著亭邊樹幹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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